馮歷辰提起果然的媽媽，用著很尋常的口吻。
周其妙便知道他沒有什麼禁忌，於是也隨口問：“他媽媽卷嗎？”
“對果然要求嚴一些，也不光是果然，她對自已要求也高。”
女強人的人設？她其實是有些好奇的，按理說果然媽媽產後抑鬱期間，應該是最艱難的時候，沒道理病好了後反而日子沒法過下去。
再想下去就顯得有些八卦了，她收了好奇心，專心逗狗。
馮歷辰時不時瞟一眼右邊的人和狗，有一種一家人的錯覺。
他開啟車窗，有風吹進來，吹得面上涼涼，心上癢癢。
“去哪兒？”他的聲音隨著遠方帶著水氣的風飄來耳中。
“啊？”周其妙抬頭看他，“隨便。”
她答得很自然，就像他們說好了要一起郊遊一般。
“得帶著高斯啊。”
馮歷辰一時還沒適應這個名字，有點同情這麼小小一隻狗揹負了這麼大的意義。
“嘿，你叫三聲。”
小狗嗚嗚兩聲。
“你看，都不識數呢！”他在笑它的名字，實在是拖累了數學王子的名號。
“你好煩啊，欺負一隻一個多月大的狗。”她蹙眉看他，眼裡帶著笑意。
馮歷辰也隨著她的笑低聲笑出來，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她對小狗的感情已經噌噌上漲，看樣子以後約她少不了得看它的面子。
想到這兒，他轉頭對著高斯眨了眨眼睛，對方也沒回應。
“你為什麼不直接帶著果然來選狗呢？”
他專心看著路，卻是很認真答她：“狗太小了，帶回家得觀察七天十天的，沒什麼問題再跟果然說。不然若是生了病，讓果然白高興一場不說，還得難過好久。”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有人賣病狗。”
“是有這種情況，所以我也是問過一些比較懂養狗的人以後，才決定的。今天帶你看的都是比較靠譜的犬舍。養狗的理論是有了，實踐上手也得一陣子，適應好了再和果然說。等他再過兩週回來時間剛剛好。”
“你還真是挺認真哈。”周其妙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有這種感覺，認真又靠譜，好像什麼事情由他來做，就再也不用操心。
尤其是她從前一個人操心慣了，深知這種人的難得。
“這不是養一盆花，養不好還能換一個。”他飛快瞥一眼高斯，“你看他那個小眼神，可不得好好養著。”
周其妙低頭去看高斯，高斯好像聽懂了似的，轉頭對著他嗚嗚兩聲。黑黢黢的杏仁眼裡，藏著濃濃的依賴，還有一些膽怯。
“它回頭可別離不開你了。”
高斯抬頭望著周其妙，彷彿她就是它的全世界。
她碰碰它的小鼻子：“離不開就跟我回家。”
馮歷辰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立即壓下要翹起的嘴角。
周其妙的微信嘟嘟嘟地持續響，她開啟，是盧昀發過來的照片，末了問她：“今天有空沒，劇本殺缺人。”
“缺的多嗎？我和朋友一起。”
“六人本缺兩個，你要是和朋友一塊就夠了。”
周其妙轉頭問馮歷辰：“劇本殺去嗎？盧昀湊人手。”
“誰？”他問完就反應上來，正是他昨天剛見過的那個攝影師。這才認識一個多禮拜，好像挺熟呢。
他吸了口氣，將冷風吸進了牙縫裡，冷颼颼的。“行，一起。”
周其妙剛要答應，想起來今天晚些時候姑姑還給她約了人，問盧昀：“我五點有事，來得及不？”
“沒問題。”
周其妙看著手中的高斯，問馮歷辰：“小狗怎麼辦？”
“先交給張倬。”馮歷辰關於養狗的知識大多是從張倬那知道的，他有一條八歲的拉布拉多，經常帶去農場。
周其妙嘆了一口氣：“養狗的確多了個責任，出門還多了個掛念。”
盧昀見和她在一起的人是馮歷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她到一邊說悄悄話：“男朋友？”
“不是。”周其妙否定得很乾脆。
盧昀挑眉，顯然不信，他已經第三次見馮歷辰了。
盧昀介紹了他的朋友，一位男士和周其妙差不多大，剩下兩位一男一女都是他同齡人，二十八九歲的年紀。
盧昀介紹完周其妙，示意她介紹她的朋友。
“這是老……”她剛準備說老馮，剛說到“老”字，就瞥見馮歷辰瞪她，立即改了口：“老弟，小馮。”
在一群年輕人面前，他倒是計較起年齡了。
“對，馮老弟。”盧昀第一個接話，無視馮歷辰盯著他的不滿眼神。
周其妙在一旁偷笑，喊他老不行，喊他小也不行，真是難伺候。
這一天，馮歷辰就成了“馮老弟”，好在有了角色名，大家很快就將真名拋之腦後。
今天玩的是個實景權謀陣營本，DM拿著角色和一堆分好類的籌碼卡、遊戲令牌、線索卡，認真講述遊戲規則。
前情講完，發劇本前，馮歷辰小聲問周其妙：“你是想贏還是圖開心？”
周其妙頭沒動，隻眼睛轉向他：“能不能都要？”
“呵！”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這……就得看運氣了。”
周其妙一開始被角色整了個頭大，光是讀劇本就花了不少時間，腦袋裡盤算著要怎麼騙人，生怕自已成了那個拖後腿被騙的傻瓜。
她拿的是一個女將軍的角色，成了各個人爭取陣營的重點物件，倒是讓她有機會裝好人騙到不少物資錢財。
她先裝新手，有“小白”的人設前提在，過了一把騙人的癮。
沒想到的是，馮歷辰居然也是個老玩家，真真假假的對話始終沒能讓她確定他與自已是不是一個陣營。倒是差點被他騙了。
起初大家還裝高冷和神秘，幾輪遊戲玩下來，六個人連猜帶騙，房間內笑成一片。真相大白的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自已跳進了哪些陷阱，被誰給坑了。
盧昀指著馮歷辰直拍桌子：“你把線索告訴我是為了讓我針對她啊，我真以為咱倆一夥兒的，藏得挺深啊，老玩家了？”
“那倒沒有，我一直在聽你們說。”他其實比較善於從旁觀者角度觀察別人，他們的對話和表情，都會在他腦中結出一張網。
“下回繼續啊！”盧昀和朋友要去吃飯，周其妙因為晚上約了人，和馮歷辰一起離開。
她走在他前面，轉回身揹著雙手，歪著腦袋左右看他，“沒發現你還挺會騙人哈。”
“沒有吧。”他可不想給她留這麼個印象。“玩遊戲嘛。”
“我早上才誇了你靠譜，看樣子以後還不能全信哈。”
他抿嘴笑：“你要是和我一個陣營，那當然靠譜，包你躺贏。”
“這麼自信？”她好奇一件事，在一個關鍵線索上，他只透過她一句話便識破了她的騙局：“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假話？”
馮歷辰再次挑眉，有些小小的得意，猶豫片刻決定告訴她：“你說假話的時候有個小習慣。”
“什麼習慣？”她十分驚訝，完全沒想過自已的破綻。
馮歷辰指了指自已的嘴角，卻沒有再詳細說。
“啊？”周其妙咧了咧嘴，做了幾個微笑的表情，也沒琢磨出有什麼不同。
“你回家照照鏡子就知道了，假笑和真笑時表情不太一樣。”他溫聲說，側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