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對於她的答案並不意外,但這的確是若干條件中的一條。

“還有呢?”她繼續問。

周其妙想了想,搖頭:“其他的也沒想過。”

“那想一想唄。”

“不想。”這樣安靜又愜意的空間裡,用來想一些沒有答案的事情太浪費了。“我要睡覺!”

唐寧不想這麼容易放過她:“有感情就談個戀愛唄,又沒讓你結婚,幹嘛想那麼多。”

周其妙扒拉下隔開她和唐寧視線的吊床布:“總不能一直談戀愛吧。”

“為什麼不行,你以前談的幾次戀愛難道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你前段時間不是還說再不結婚了麼,難不成一輩子不結婚還就一輩子不談戀愛。這叫毀人慾,滅天理,又不給你立牌坊。”

“滾!”唐寧說話總是讓人想大笑著罵她。

“你小心雌激素下降,到時候再沒點多巴胺,老氣橫秋。”

“你才雌激素下降呢,我才33!”

“我記得,記得,一枝花。你說的小鮮肉呢,在哪裡?”

周其妙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用毯子遮住臉,堅決道:“不和你說了,一會兒再笑醒了。”

“白日做夢也別錯過啊,談戀愛而已,這麼費勁!”唐寧就見不得她偶爾的磨嘰勁兒,看個病磨磨蹭蹭,談個戀愛也這樣。

“你可千萬別給立什麼人設,網上那些獨立女性宣言,和相夫教子一樣糟粕。”

周其妙真的快要笑醒了,唐寧這句話可是相當經典,可以作為網路語錄的那種。

“我前幾年不喜歡孩子那就不生,從來沒說過要當丁克,現在喜歡了就生,多簡單的一件事。你只要設了定義,就把自已框住了,想要打破一個設定,必然得鬥爭一回,給自已加那麼多戲幹啥?”

周其妙少不得為自已辯駁:“大姐,別提我多羨慕人家小鳥依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呢。這不是沒條件麼。”

這句雖然是玩笑話,但也是實情。不管男女,但凡有所倚靠,都不必把自已偽裝得堅不可摧。

她們已經是思想和經濟獨立的個體,不需要再有定義加持。

“該愛就愛,該恨就恨,要為自已保留幾分~”唐寧突然唱了起來。

周其妙不再應聲,唐寧的話一句不漏都進了腦子,談戀愛這事她好像也沒想過,她總是將這件事與婚姻未來捆在一起。

尤其是長輩們介紹的相親,都是奔著結婚的目的,有且只有這一個目的。

如果過程和目的能夠分開呢?是不是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了。如果只憑感覺來,不想以後,那能不能是他?

她突然想起高斯,探頭看了一眼,它正圍著樹樁轉圈。她又躺回去蒙上眼睛,很快睡了過去。

她是在高斯的叫聲中醒來的,一看時間,居然睡了一個小時。她坐起來,踩著鞋將高斯抱上來,依舊坐在吊床裡,不想下來。

吊床悠悠的晃著,時間也就這麼一晃一晃過去了。

人在潛意識裡總有種對於時間流走的懼怕,好像無所事事就意味著浪費時間。她環顧四周,讓自已安心下來。

似乎在這樣的環境中,放任時間流走才不至於那麼忐忑和焦慮。

她抬頭看天空中的枝椏,這裡植被單一,沒有高低錯落的喬木和灌木,也沒有攀援而上的寄生植物,只有一棵棵高大的國槐,和低矮的雜草。

和大自然同頻時,才不會覺得浪費時間。

她看向遠處,還不見其他人的身影,應該還在忙吧。她踩上鞋,抱著高斯去另一邊的果園裡。

剛走到桃樹林邊緣,新鮮果子的香氣先竄入鼻中,擁擠的桃樹葉子擋住了桃子,遠處看上去還是綠油油的,偶爾透出一點粉紅。

她一路走進去,在幾株桃樹下挑選,終於找到一顆紅了大半的桃子,一拉一扭,便摘了下來。

摘了四個後,遇上個難題,一隻手只能拿兩隻桃子,剩下的便只能用胳膊擋著抱在懷裡,再拿不下了。

她又折回吊床,唐寧還在睡著。她將毛毯的四個角繫上,提著臨時綁的口袋再次回到桃樹林。

張倬的電話這會兒打過來:“其妙姐,你在哪呢?”

“桃園子裡,你不用過來了。要多少個桃子?”她問。

張倬也沒客氣,報了個數。

唐寧終於睡醒了,也找了過來,見包袱中已經放了七八個桃子,她半蹲下來,在一株桃樹後找到了她。

“哎,其妙!”

周其妙對著聲音來源回頭,看到唐寧像只猴子般一手扒著桃樹枝子,彎腰看她。

“過來摘桃子,挑最紅的摘。”

唐寧聞言抬頭,才曉得怪不得她走那麼遠。她頭頂的這顆桃樹上結了不少桃子,但顏色發綠發白的居多。頂上因為遮蔽少,多見了光線,倒是紅了幾個,奈何太高夠不著。

她也隨著周其妙往南邊的幾棵樹走去,百裡挑一般尋找發紅的桃子。

兩人忙活半天,摘了二十多個桃子,一起拎著包袱往工地走,高斯顛顛地跟在後頭。工地今天的活兒已經開始收尾,砂漿已見底。

張倬眼尖,立即過來接包袱:“好玩嗎?”

“挺有意思,樹高處熟了的桃子多一些,夠不著,有的再不摘就爛了。”

“一會兒我去搬梯子,我和辰哥去摘高處的,你和唐寧姐先坐著歇會兒,我去洗桃子。”

“你們不累麼?”周其妙問,他倒是想著讓她倆歇著。他們今天忙了整整一天,還要再去摘桃子。

張倬一愣,呵呵直笑:“我猜辰哥不累。今天磚砌差不多了,剩下的沉降後明天下午再繼續。”

周其妙和唐寧二人就在一截乾透的磚頭上坐了,來了這地方,也沒人再講究,各個都是一身灰一臉土,累了隨處坐。

兩人捏著桃子大口吃著,桃子是脆的,咬起來咔嗤咔嗤。

對面幾個人開始收梯子和架子,叮叮咣咣的聲音錯落響起,逐漸多了人語聲。

馮歷辰脫了一身髒衣服,只穿一件黑色短袖,活動著胳膊走過來。

周其妙遞上籃子,他拿起一隻桃子咬了一口:“挺甜的,摘了多少?”

“就這麼兩籃子,正好夠大家吃。”她指著身邊一籃洗好的桃說。

“一會兒再去摘點兒,給你和唐醫生帶回去。”

唐寧頭頂罩著毯子,手撐在身後的地上:“我不去了,你倆幫我摘幾個就行。”

馮歷辰轉而看她:“現在去?趁天還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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