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妙聽說要她幫著寫對聯,很是不解,不過年寫什麼對聯,這農場也不牽扯開張,房子還沒建好。
“過幾天上樑封頂,需要一副對聯。”馮歷辰說得很簡單。
“哦,我在網上看過,是要有一個簡單的儀式,還要放炮是嗎?”
見他點頭,她這回答應得乾脆:“好說,這是小事一樁,有紙筆嗎,我今天就能寫。”
馮歷辰指著這四處漏風的半成品房屋:“這裡怎麼可能有,要麼你寫好跟我說,我去找你拿。”
“行,什麼時候要?”
“週三前。”
周其妙歪了歪腦袋,突然覺得自已好像從被求著幫忙的角色變成了乙方角色,而他就是那個甲方。她捂著耳朵說:“第二件就別告訴我了,不幫!”
馮歷辰倏地笑了,笑她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你先聽聽再說。”
“不聽不聽,你算得太精了,先是免費勞動力,再是寫對聯,再然後什麼肯定也不是好事。”
聽她主動提起,他也不客氣地問:“勞動力這事可別算我頭上,我叫你時,你答應了嗎?”他看她語塞,憋住笑,繼續進一步道:“我還沒問你,怎麼我叫你,你就不來呢。”
“我也是臨時有空。”
他看著她的眼睛,最終笑笑沒再說什麼。其實他並不是要計較這事,只是那時,他有些想不明白她的態度,而她既然肯來,便不至於太糟糕。至少不是前幾天那種拒絕人且不願與人多說一句的冷漠態度。
他轉了話題:“之前你說有運營推廣方面的需要可以找你,別賴賬!這就是第二件事。”
她張口想辯駁,又想起這話的確是她提過的,但是那也是好久前的事了。她一時張開嘴不知道怎麼辯駁,只好懊惱地妥協:“行吧,就這一件了,別得寸進尺。”她說完轉頭就走,不想和他再多話。
剛走了幾步,更覺得自已被套路了,猛然轉頭打算申辯幾句,結果就看到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略帶一絲得意的笑。
她蹙眉快走幾步,指著他氣急敗壞說道:“你真是算好的!”
他握住她的手指晃了晃,壓下去,又換了一副面孔,笑得特別討好:“不敢不敢,我找別人也未必能做得比你好啊,這是你的老本行,別的不說,資源你是現成的。”
“馬屁拍的挺順耳哈。”她笑起來,果真是人都喜歡聽誇獎。
“行吧,等房子建好了,這裡收拾完,再幫你聯絡,我聽張博士說你們這兒也有合作的活動,到時候選一個特別的主題,就以它開場吧。你打算以什麼調調宣傳它?”她剛才還說不幫,這會兒一答應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主題?城市邊緣的慢生活。”馮歷辰也很快與她接上了訊號,“體驗田園生活,放鬆,隨性,體驗農耕生活,播種、收穫。”他環視一圈這一片還很空曠的院子,在心裡盤算最近要做的事。
周其妙拿出手機,將想到的內容記在備忘錄裡,寫了一滿屏,截圖發給他。
他點開圖片,她列出了主題和要準備考慮的事情,還列了幾項簡單的日常表。許多項都和他不謀而合。
他十分欣賞周其妙身上這股子利落勁兒,之前工作有交集的時候,還真再找不出來比和她合作更高效的人來。
“行,就按你說的辦。”他存了照片,工作模式結束,倆人站在原地又沒了話。
周其妙剛才有些恍惚,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從前共同做專案運營時他們便是這麼合作的,只不過那時他們要商量很久,因為各有想法,得不斷融合與妥協,尤其他在有些具體事情和要求上有點軸。
而今天的他,直接將決定權交給她,似乎她說什麼他都可以。
有些相同,又有些不同。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周其妙忍不住吐槽。
馮歷辰笑笑,也不解釋,只是指了指四面漏風的房子:“我得幹活兒去了。”
“你那面牆今天再壘三層就可以停了,沉降後再繼續。一會兒歇歇,讓張倬帶你和唐醫生去摘桃子。”
她和唐寧完成了小目標後,帶著高斯去屋後的大樹下歇著,兩人合力綁好兩個吊床,坐在上面晃著兩條腿,閒閒地聊天。
這才是他剛才說的悠閒慢生活,平時總忙忙碌碌的,沒有時間靜下來放空自已。
樹木高大筆直,頂端的枝葉擋住了太陽,周其妙用腳將吊床蕩進來,收起雙腿整個人躺進去,點點日光順著縫隙落下來,眼前是層層疊疊的綠色。
唐寧也躺了下來。
“太舒服了,我都要睡著了。”周其妙喃喃說。
“你等一下,我去車裡取個毯子來。”唐寧跳下吊床,拖拉著鞋就跑。
林子裡啪嗒聲漸漸遠去,變得分外安靜。周其妙挪了挪頭,總有一縷陽光追著她的臉,她索性換了個方向,眼前的光線淡下來。
啪嗒聲又由遠及近響起,唐寧披頭扔過來一個毛毯,跳上吊床,將鞋一甩,躺了下去,看不見人影。
周其妙將毛毯拉好,安安靜靜地不說話。
“你不會真要睡吧?”唐寧問。
“快睡著了。”她聲音嗡嗡嗡的,許是今天干了活兒,這會兒特別困。
“你別啊,宿舍夜話先來一段。”
“話什麼?”周其妙問。
“你倆現在什麼情況?”唐寧忍了好久,終於逮到這麼個沒有外人的場合。
“誰啊?”她迷糊到腦子都不轉了。
“還能有誰,老馮啊。”
“哦。”她也沒打算瞞她,腦子裡組織語言,儘量讓話言簡意賅:“我前幾天覺著他有點不對勁,就試探了一下。”
唐寧一下子來了精神,急切追問:“然後呢?”
“我也不是太確定,但感覺應該是你想的那樣。”
唐寧瞭然:“老早就覺得他對你不一樣,你終於感覺出來了。現在怎麼想?”
“沒想好。”她老實回答:“我只是覺得不能與他有感情牽扯。”
她用了“不能”這個詞,讓唐寧琢磨出些不同來,她問:“為什麼?”
“他有個孩子啊,不適合有牽扯。”她答得也很直白,這便是她設的那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