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和周其妙真是來幹活的,廢話一句不說,踏實地當搬磚人,還互相切磋經驗,漸漸地上手越來越順。

等一批和好的砂漿用完,張倬去接了午飯,各種澆頭的蓋澆飯加雞腿。

大家歡歡喜喜地脫了外層衣裳,洗手洗臉等放飯,場面有些像幼兒園。

周其妙立即拿手機記錄下來。

馮歷辰拿給她一份飯:“青椒肉絲飯行嗎?”

周其妙接過,剛一開啟,青椒的味兒撲面而來,她嚐了一口,似乎很久都沒覺得飯這麼香過。

他拉過露營椅,坐在她旁邊,也只是專心吃飯,不怎麼說話。

周其妙突然想到小狗,於是問:“高斯呢?”

“在桃樹底下的籠子裡,等一會兒你帶它玩會兒,我們一時半會兒還顧不上它。”

“行,吃完我去找它。”

他憋了好久的話題,終於問出口:“今天不用加班?”

“昨晚熬的晚,基本差不多了。”她說完,又怕讓他覺得是因為她想今天來農場才在昨天趕工,於是補充道:“昨晚忙完見張倬給我發資訊說農場缺人手,讓我帶朋友來救場。”

她看一眼四周,又問:“你們真打算農場的所有基礎設施都自已建嗎?”

“部分自已搞。其實基礎建設不多,這個屋子也比較簡單,請了附近村子裡的師傅,張倬的朋友,還有我們幾個……接下來水電下水裝修再請幾個師傅,一個月內就能完工。”他說完才想起來加一句:“謝謝你和唐醫生來幫忙。”

周其妙笑笑,沒說話。

中午太陽很曬,大夥兒都坐在天幕下,等最熱的時間過去。

周其妙去桃園,高斯正窩在桃樹下的一個大籠子裡,它這裡還挺舒服,沒有太陽直曬,還有桃子香。見到她來,高斯扒拉著籠子跳,想要出來。

她開啟小門,還不待她伸手,高斯爪子一伸,牢牢扒住她的膝蓋,眼巴巴地望著她,嗷嗷嗚嗚叫起來。

還是一隻小奶狗,長耳朵耷拉著,讓人見了就不忍放開。

“走,抱你去看看大家。”她抱起小狗,小狗立即趴在她肩膀,像個小寶寶。

唐寧一見到高斯便跳起來:“呦,這麼可愛的小狗狗,來,到這兒來。”

小狗還扒著周其妙的衣袖,一動不動。

“它叫什麼?”她問。

“高斯。”

“嚯,這名字什麼來頭,誰姓高?”

“高斯定理……”

“行,這名字可真夠無聊的,誰起的?”她從遙遠的記憶中終於扒拉出這麼一號大人物,至於定理,早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周其妙大笑,捏著小狗脖子下的軟肉撓癢:“我起的。”

唐寧沒反應過來,怎麼這裡的狗是她起的名字,再一想,立即明白過來,這應該是馮歷辰的狗。

你的寵物是我起的名字,聽起來多麼親近曖昧的套路。

唐寧做了個嘔吐的表情,直來直往問:“你倆什麼時候搭上了?”

“什麼啊。”

唐寧撇撇嘴,不以為然:“都玩起名這套了,還不承認?”

“真沒有。”她反駁,又怕她揪著不放,小聲說:“回頭再跟你細說。”

唐寧聽完這句,眯眼看她,一副瞭然的表情點頭,因為人多,暫時放過了她,但眼神總在二人身上飄來飄去,更讓她浮想聯翩。

這二人夠剋制的,也不知道玩什麼花樣。只見偶爾馮歷辰會瞟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定一會兒,又移開。

而周其妙與他並沒有什麼主動互動。一個在追一個在逃?可來都來了,有什麼逃的。

她更是好奇了,這倆人不正常!

周其妙坐在椅子上順著高斯的毛,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建房子的人。

馮歷辰一副工頭打扮,舉著圖紙,在一面砌了一米多高的牆上比劃了一個高度,旁邊的人點點頭。

他又到另一面牆旁,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再和張博士兩人指著水泥樁嘀咕了一陣子。

張倬帶人和好了砂漿,叫他過去,他用鏟子攪了幾下,又用泥工灰匙剷起一鏟子,反扣回鬥裡。

接下來,他走到她砌的那面牆旁,拿起幾塊磚,扣上一個網子,對著網子仔細觀察了一陣,又將磚頭放回去。緊接著他彎腰側著身子,將視線與牆面平齊,用鏟子將幾處凸出的砂漿鏟走,又將兩塊磚用拳頭敲了敲。

他又轉向唐寧砌的一面牆,重複著同樣的工作。

“還看不上我乾的活兒?”周其妙得出這個結論,再也坐不住了。

她將高斯交給唐寧,並指了籠子的位置,一個人回到了搬磚現場。左左右右地觀察了一會兒,又繞去張博士那兒,再去看看馮歷辰的,一對比,心中就有了數。

張博士和她開玩笑:“你當監工呢,東看西看。”

“取經呢。”周其妙戴上那雙髒兮兮已經發硬的手套,又全副武裝上,回到自已的陣地上,喊來人將水平線上移,開始心無旁騖地搬磚。這回她每砌一層,都要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待自個兒滿意後才開始繼續。

張博士中間休息的時候過來看,左左右右看了半天,說道:“這活兒幹得精細啊,這樣的泥瓦匠一天得多少錢啊。”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馮歷辰說的:“這活兒還得幹兩天,還能請得起嗎?”

周其妙臉上小得意:“還不錯吧。”

馮歷辰走過來,看了一會兒點頭:“確實做得不錯。”他又轉向張博士:“人是張倬請的,回頭找他要工錢,我可請不來。”

他說的這句話分明就有別的含義,這是還計較著她拒絕了他,轉頭又應了旁人。

周其妙抬眼瞪他:“萬惡的、小氣的資本家。”

他展開雙臂,給她示意這一身沾了泥巴的髒衣服:“你見過這樣的資本家?”

“既然這麼說,那我還真有事需要你幫個忙。”他問了張倬請來她的過程,答案十二個字:鍥而不捨、舍掉臉皮,求她幫忙。

於是他剛才一會兒的工夫,便轉變了策略。既然她態度不明,那麼只好由他鍥而不捨地試試。

周其妙一臉防備看他,生怕被他套路了:“什麼事,還有好幾件?”

馮歷辰點頭,表情又恢復了之前和她相處那種隨意又有些欠揍的樣子:“第一件,是寫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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