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爺看到了站在人群裡顯眼的他倆人，他晃到他們桌子前，給他們加油打氣：“好好打，咱們週六還見呢！”
馮歷辰點頭：“齊叔，我們有外掛，打進前八不是問題。”他說話時，伸出兩隻手指著周其妙。
“那是，小周你正常發揮就穩了。”齊大爺說。
“前八啊？你目標這麼大？”周其妙可沒有這麼大自信，她是自帶了buff，但也不是總能贏。
“你的buff加上我的技術，怎麼，還不夠你自信的？”他豎起掌心：“合作愉快！”
周其妙笑得像只小鳥，偷偷摸摸的，配合地擊掌。
等領導講完話，比賽正式開始，經過抽號隨機匹配後，他倆這一桌是兩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士。
大哥一位姓李，一位姓黃，這兩位的來頭可有意思，要一說起來，這個社群不少人都認識他倆。黃哥是旁邊小巷子裡賣油條豆腐腦的那家老闆，而李哥是隔壁油糕店的老闆，他們家的油糕特別受歡迎，每天早上十點多就賣沒了。
馮歷辰恍然大悟：“奧~黃老闆，你家的豆漿和豆腐腦我爺爺很喜歡。”
“帶朋友常來啊。”黃老闆說著迎客的話，牌一出手就是一刀。
周其妙笑：“老闆，你太狠了，不敢去了都。”
李老闆提醒他：“穩著點兒，我看這倆人不好對付。”
“老闆你可太有眼光了，我搭子可不好惹。”馮歷辰附和，嘩啦啦連出六張牌。
“你倆一看就是她說了算！”黃老闆一錘桌子，“哎呦，咋剛好遞你手上呢。”
“對，肯定她說了算。”馮歷辰忽然問李老闆：“老闆，你家油糕只早上賣，難不成下午都去打牌了？”
“沒有的事，只能忙得過來做那麼些，再多老腰就不行了。”
這三個人一邊打著牌，還能一邊聊天，而她只顧著盯自已的，還得時不時瞧瞧桌子上已經打出去的，還得盯其他幾人剩幾張牌，早就閉麥了。
周其妙覺得這一場景很是有趣，這一方天地，所有人都回歸市井，三餐茶飯，好友圍坐，她好奇道：“油糕而已，到底有多好吃？”
馮歷辰看她一眼饞貓的模樣，賣了個關子：“那就不知道了，你問問老闆。”
李老闆信誓旦旦道：“明早你來，請你吃，保管你吃了我家不再想別家。”
李老闆剛一說完，就吃了個炸上炸，哎呦一聲，立即不說話了。
黃老闆擰開一個不鏽鋼保溫杯，吹兩口氣，呲著牙吸溜了兩口水，想必那水很燙。他視線還在桌面上，見來了一把順牌，蓋子都顧不上擰緊，樂得接上一手，得意地盯著馮歷辰。
見他不要，情緒都醞釀好了，手捏著幾張牌就打算一把出完，結果又被周其妙拿下。
周其妙又一次運氣開掛，要是頭一次和她玩牌，都忍不住驚歎她的運氣。
第一組馮歷辰和周其妙順利地先升完了A，將兩位老闆淘汰了。
“老闆，明早還請我吃油糕不？”周其妙擰開礦泉水，這才顧上喝一大口。
“請，明早就來。”
休息了一會兒，開始他們這一桌的第二輪。
這回他們遇到的是個父女檔，父親六十多，女兒和他們差不多大。兩人說著一口帶附近口音的普通話，一路互相抱怨著，飛速升到最高階。
周其妙幾度聽他倆的對話，都有種熟悉感。
“你咋能出這呢。”
“剛才咋不炸。”
“你出太早了，急個啥麼。”
“哎呦，你看你瓜的，遞人手上了。”
“你剛才先出對兒，咱就升三級了。”
“這女娃娃手氣好得呦，麼想到還能被她擋了。”
“姑娘，你平時買彩票不？”
“記得買彩票啊。”
周其妙用牌擋著嘴，總是忍不住想笑。這場景像極了身邊的人，有時候像爸媽間的對話，有時候又像父子之間的對話，充滿了親人之間毫不顧忌的埋怨，就這麼習慣著，遷就著，互相批評著向前走。
“打道回府！”周其妙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她心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衝入決賽圈了。倒是馮歷辰這會兒話很少，全然不像她那般輕鬆，定然不可能是因為比賽輸了。於是問：“你怎麼那麼嚴肅？”
馮歷辰白天一直在農場忙建房子的事，馬不停蹄回家洗澡換衣服趕過來，又幹了幾個小時腦力活兒，這會兒一放鬆，才感覺到了累。
“累了。”他也不掩飾，雙手搓上臉頰，眨眨眼，將眼睛睜大。
“那我送你回家？”她伸手去要車鑰匙，他拿出來給她，並帶著她找到停車的地方。
她這回倒是主動關心他，果然不論男女，尤其是平時獨立要強的人，只要一示弱，便會得到關注。
“先吃飯。”馮歷辰導航設好了地點。
周其妙一看，是家烤肉，最適合深夜吃的罪惡食品。
這家小店在一條不長的巷子裡，巷子全是吃喝的特色小店，還有網紅小酒館，雖然已經十點鐘，才入了夜的主場。
她上次來這裡分明還不是這般熱鬧，一路走一路四處看看，不覺就收藏了好幾家小館子，咖啡館、酒館、烤肉、麵包店，正左顧右盼，就被馮歷辰推進了一家燒肉店。
靠窗而坐，夏日的暖風吹進來，如同坐在戶外。
都這個點兒了，斜對面一家小酒館門口還在排隊等位。她搜尋這家店，果然是有名的網紅店。
他們的肉和菜很快上來，服務員幫著烤好，剪成小段放在烤盤邊緣。
周其妙夾了一塊牛肉，在一堆小料中挑中了芥末送到嘴裡。
“嗯，好吃哎。”她又夾了一塊，嘗試其他的小料。
馮歷辰也吃了一口芥末味的，點頭稱讚：“的確不錯。”
“你沒來過啊？”
“沒來過，見人推薦的，老早就說帶你來試試。”他言語間有一些親密，帶著些試探。
她果然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在視線交匯時又挪開。
他低眉斂目，收起心底湧起的情緒，只是不動聲色幫她續上水，找了個話題：“一會兒去買彩票吧。”
她回神：“現在？”
“嗯。”他點頭。
“不要！”她雖是拒絕的語氣，卻帶著些親暱：“我怕運氣都用光了。”
“我看不會，今天不是還輸了一局嘛。”他笑起來，帶有取笑她的意味，卻依然很暖。
“其妙！”
忽然有人喊她，她循聲看過去，面上表情僵住，手一抖，夾到筷子上的一塊肉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