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週,一進入工作狀態,她便沒時間想那些麻煩的事情,只是在閒下來時會控制不住地看一眼微信列表。

那個被她置頂的人遲遲沒有資訊,倒是頻繁收到張倬的訊息。

“其妙姐,週日怎麼沒來?”

“其妙姐,這周要做綠化牆。”

“張博士開發了新產品,這周有機構來做直播。”

……

他像個播報員,文字加圖一直在給她通報農場的活動,也不知道是自發還是有人授意。

每每這時,她會點開他們的朋友圈,很想看看那些同時空不同的生活。那些都成了她生活的調味劑,不止心生嚮往,而是可以真真切切地置身其中,以至於再煩的工作和人都有了盼頭。

今天清醒一些,周其妙就有些後悔昨天答應姑姑的事,但又無法爽約,只好硬著頭皮赴約。

到達約定好的餐廳時,陳蔚已經到了,他倆的情況大致相似,從各種外在條件看都很合適。

因為不抱希望,所以她的態度格外坦誠。

陳蔚外形看起來很精神,一頭短髮乾淨利落,看著是個冷麵的人,並不是太熱情,讓她心裡舒服一些。

“吃什麼?”他問。

“都可以。”她答。

“有什麼忌口的?”

聽她說沒有,他便快速地點好了餐,兩人的對話簡短到像個ai小程式。

她只是想起,她和馮歷辰之間便是這樣,她不挑的事,或者嫌棄麻煩的事,都會由他做主。

陳蔚說起他的工作,終於找到了話題。他是證券公司的建模分析工程師。

“那你是學數學的?”周其妙問。

“是啊。”

聽到這個學科,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數學可不是人人都學得了的。

但也僅此而已。

倒是讓她一下子想到了那條名為高斯的狗,連神情都瞬間溫和起來。

陳蔚是她見過的人裡十分正常的那種,禮貌不自大,聊天的過程很尊重人,這麼一個綜合形象不錯的人,卻怎麼也讓她提不起興趣。

而她卻在一個多小時的聊天過程中,頻繁地想起馮歷辰,而且總能想起他的好來。

哪怕是看到桌面的插瓶裡的一支桔梗,也能讓她想到那束未開的芍藥,安靜地彰顯它的存在。

馮歷辰真的是無法替代的人,他給予她的不止是感情,還有生活和熱愛。

一旦清醒認識到這點,她的心情變得極為複雜,這脫離了她的預設。陷入感情的旋渦已經讓人夠焦躁了,精神的依賴更讓她惶惑。

這又怎麼能是她幹出來的事呢?而且是在三十多歲的年紀。

她賭氣般地想要證明自已不會掉進這個旋渦,可以安全遠離。

她以為自已忙一點很快就會忽略他的存在。

採訪一位老同志的任務這周終於提上日程。

這位老同志是一位67歲的大媽沈珠,這一生遭遇諸多波折,又始終頑強地生活著,像一株極具韌性的植物,向陽而生。

沈珠快五十歲後出版過兩本書,其中一本是插畫散文集,插畫都是她自已畫的。

老賀說起沈珠,連連讚歎:“沈珠這一輩子如果按常人的評價來說,挺苦的,早年喪偶,中年喪子,卻也沒見多頹喪。後來又是出書又是講課的,還入了作協。”

周其妙前陣子補課看了這兩本書,只覺得作者是個內心平和又充滿幻想的人,極其善於發現生活中細小又平淡的溫情瞬間。

等見到沈珠時,她穿了一件黑色長裙,脖子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鍊,復古優雅,看上去哪裡是個快七十歲的人。

唯獨頭髮花白,卻和項鍊輝映,都泛著珠光色彩。

她的家很大,陽臺一面寬大的落地窗戶,被植物佔據了一半的空間。

角落擺著一個畫架,旁邊零散著各種型號的畫筆和顏料。

畫布上是一幅未完成的作品,是一隻巨大的鳥,背上馱著一個小小的人。

周其妙被這幅畫吸引了,深藍色的背景中,一隻深灰色的大鳥,像在宇宙裡翱翔,也像在深海中游曳。她駐足看了良久,彷彿看到了宇宙的宏大和人類的渺小。

“您是什麼時候學畫畫的?”周其妙問。

“我兒子上初中時喜歡畫畫,我就跟著看著,來了興趣就自已學,後來兒子走了,我就把畫畫堅持下來,也是個念想。”

“抱歉啊,無意提及您的傷心往事。”周其妙沒想到一幅畫能引出這個話題。

沈珠搖頭,主動指著牆上一幅一家三代五口人的照片:“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我用畫畫的方式紀念他。這照片裡是我女兒一家子,她是我愛人的孩子,和我親生的沒差別。”

“我兒子不在後,反倒是她從來不勸我放下。他們一起相處了三年,互相鬥氣到互相撐腰。她說,只要記得,他就一直在。”

周其妙看著照片,心中有些感慨。沈珠的經歷聽老賀說過,她從前的丈夫因公殉職,她如同大多數女人一樣將寄託都給了兒子,結果兒子又出了意外。原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她卻找到了自已的路。

當初選擇沈珠,就是因為她是一個勵志的典範。

老賀不懂畫,但看過沈珠當年給公司編的短劇,也知道她不是隻有虛名。他問:“沈老師,您最近在寫什麼?”

“在寫一個偏於童話的故事,希望小孫女以後能識字時自已會讀。”

“是什麼樣的童話故事?小孩子看的那種?”

“大人也可以看。”

“那我很期待,到時候我問沈阿姨要一本特籤的可好?”聽周其妙這麼說,老賀也預定一本,沈珠爽快答應。

訪談最後,周其妙問了一個夾著私心的問題:“沈阿姨,您和女兒是怎麼相處才會如血親一般?”

沈珠細細地想了一會兒:“其實也沒什麼訣竅,對脾氣了,我對她好,她都記著。”

“就這麼簡單?”周其妙問。

沈珠看她問得認真,不似是僅僅是訪談內容。以她敏銳的通感能力來說,她覺著周其妙是給自已問的,於是便真誠地多說了幾句。

“是啊,其實就是很簡單的道理。你看那電視裡小說裡一家子雞飛狗跳的,即便是血親也常見。其實身邊這樣的事情不少,可是人與人對不對卯,和是不是親生沒那麼大關係。如果不親,那也只是因為不合適親近。”

“你想想你是同你家遠房親戚好些,還是同同學朋友更好些?”

周其妙聽到這個問題直接笑了,堂表親一年見不了幾面,哪裡有同學親呢。但是這麼一類比,她提出的問題就有了解。

“沈阿姨,您活得怪通透的。”

“呵,我要是不通透,早死了。”沈珠自嘲道,緊接著又感慨:“人得有個念想,從前為兒子,為了念著他,倒是成全了自已。若是沒有他們,日子也能過,但一輩子或許就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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