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妙一驚,仔細看她。
姚斯羽眼神依舊望著她,不似玩笑。
“怎麼了這是?”姚斯羽能這麼問,一定是有原因的。
“家裡的所有人都可以對我有要求,最近太累了,我已經沒有一個可以放鬆的地方。”
這句話讓周其妙好心疼她。
她一直是個對自已要求很多的人,想要讓所有人都滿意。
這就意味著大多數時候,都不能隨自已的喜好和心情來,要順從他人,不斷妥協。這得有多難。
她今天只想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她其實需要的不是意見,是需要一個出口。
“朱曉煒最近還忙嗎?”
“這周還好,但是他在家時,你也覺得沒什麼用,甚至比不在家時還要煩人。什麼也不會做,還要指手畫腳。沒有實用,也不能提供情緒價值。”
要他有什麼用,這句話周其妙都想替他說了。
“還是有用的,今天不是帶娃出去了麼。”
姚斯羽笑得有些無奈:“今天他帶著甜餅和奶奶一起去親戚家了。”
“那你不去可以麼?”
她這個問題問得很有趣,也只有對姚斯羽的處境她才會問出這個問題。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說要加班。”她自嘲地嗤笑一聲:“她們愛說什麼說去吧。”
看來她真的是累了,不想再在老公家裡維持那個周全的形象。
“既然出來了,那就好好放鬆吧,其他的不想了!”她有一點點為姚斯羽高興,她終於有一天能把自已的感受放在前面。
可是人到了每個階段,怎麼都有繞不過的煩惱。
姚斯羽憂愁著婚姻給她的束縛嚮往自由,馮歷辰煩煩惱喜歡的人不願與他建立長期契約,周其妙享受著自由卻不想踏入責任的囚籠。
所以,不管處於什麼狀態,人都不能滿足。
不是因為貪心,是總有更好的期待。也或者是我們對於生活原本的期待過多,往往不能如意。
她倆本想過一天逛吃的生活,結果只想吃喝,連逛街都沒了慾望。
吃過飯後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茶館吸引了注意,一坐又是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將那些原本不願提起的話題拔了出來。
周其妙想要提醒她:“離婚這事兒啊,要慎重,緩一緩,等下次想起再說。”
“那你怎麼這麼幹脆!”
“我能一樣麼,我沒孩子沒財產糾葛,你呢?”
姚斯羽被她的語氣給逗笑了:“你說中了要害。”這是普通人無法付出的成本。
周其妙猶猶豫豫,問她:“假設,我是說假如離婚了,你帶著甜餅,會不會再婚?”
姚斯羽很乾脆地搖頭:“大概不會,和人沒關係,就是覺得那種生活挺無趣的,換誰都殊途同歸。”她說完看了她一眼,好像捕捉到了什麼資訊。
“怎麼,你有再婚的想法?”
周其妙立即哈哈笑著否認:“怎麼會呢?”興許是反應太過明顯,有些欲蓋彌彰。
姚斯羽覺得自已也不能太過於絕對,怕自已一句話將對方的路封死了,補充說:“也不絕對,或許遇到一個更合拍的人,日子也能不一樣。”
“我現在真的是什麼責任都不想負了,怎麼辦啊。”周其妙有些發愁。
姚斯羽一聽她這麼說,立即笑起來,身體前傾來了興趣:“是有人要你負責了嗎?”
周其妙這時正在看微信列表,馮歷辰一直沒有理她。聞言抬頭看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倒也沒有明說,但是意思是想要長久穩固的關係,也可能是結婚。”
姚斯羽聽她說完後,反而沒了剛才八卦的激動心情,突然沉默下來,許久才問:“你怎麼想?”
“我沒想過啊。”她本來想的是隨心所欲,走哪一步是哪一步,但這樣的態度也需要兩個人同步。
她和馮歷辰的想法目前就很不同步。
姚斯羽:“那只有兩個辦法,你要是覺得分開也行,那就乾脆點兒,誰也不耽擱誰的時間。如果覺得不想分開,那就談談,說服另一個或者都退一步。”
周其妙看了她半晌,嘶了一聲,歪頭看她:“我怎麼覺得這話很不像你說的。”倒有點像唐寧的風格。
“這叫生活領悟,沒時間耗啊,心力交瘁,哪有功夫拖拖拉拉思前想後。”
姚斯羽又補了一句:“我覺得單純拿人來看,老馮是個好選擇。但是長久在一起,必然牽扯家庭。你肯定會對他兒子好,但是那時候的好和現在也是不一樣的。”
周其妙聽到這話卻突然大笑起來,姚斯羽一臉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如果是唐寧,她肯定會說,白得個好大兒,多好的一件事,還省得你自已生。”
“哈,這可是件極其考驗情商的事情。但是很有可能,以唐寧那種直接爽快的性格,反倒簡單化了。”
“好麻煩啊,又不是非他不可,再說吧。”
煩心的話題終於就此終結,兩人最終還是以shopping給這個週日一個圓滿。
可沒想到的事,周其妙遠遠沒有自已想的灑脫,晚上回到家後,她便想起馮歷辰說的話,內心還是會湧起難受和傷感。
她只要一想到要就此乾脆分開,就給自已找了諸多借口。
房間顯得愈加空曠,人也覺得愈發孤單。
“我是不是因為寂寞空虛?”她最後在輾轉難眠中得到這麼一個結論。
如果是因為空虛寂寞,恰好馮歷辰來到她身邊,她才會產生諸多依賴。
或許是別人,也會如此。
姑姑鍥而不捨地發資訊給她推銷人,這回照片和資訊簡介一同發來,她開啟一看,居然是一份簡歷。
她掃了一眼,回覆:“我就明天下班有時間。”
她終於不再拒絕,抵不過姑姑的執著,也是想知道,自已到底是不是因為寂寞,需要找個人安慰。
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已渣透頂了……心中浮起那麼一絲的負罪感。
轉瞬又安慰自已,這是實驗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