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周其妙今天總覺得馮歷辰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而且熱鬧還沒看夠。她不情願道:“我打車回去就行,離的很近。”

“近就別客氣了,我正好有點工作的事找你。”

一說工作,她才想起自己還欠馮歷辰一個正式的交接。她上了車,報了家門地址,將胳膊搭在車門窗欞上:“說吧,什麼事?”

“智慧文旅那個專案,我們這邊沒問題了,時間初步定在下個月三號,這周咱們先把方案定了。”

周其妙不甚愉快地笑了一聲:“巧了,正準備給你說呢,這事兒現在不歸我管了,我換部門了。”

馮歷辰聽到這訊息覺得有些驚詫:“這麼突然,去哪了?”

“就這周的事,我也沒想到,總之去了個服務性質的部門。”

“升職了?”

周其妙唉了一聲:“算是吧,不過還在試用期。我以前那個工作已經交接給薛璐了,你也認識,找她就行。”

“恭喜啊,挺好的,不管去哪兒,往上走就行。為這個理由是不是也得給你祝賀一下。”

“前路未卜啊!”周其妙卻不是一副高興的樣子:“祝賀就算了,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馮歷辰掃了一眼後視鏡,笑了笑,許久突然低聲道:“不想幹了。”

周其妙唉了一聲,工作還真的很難是個順心事兒。她看著夜晚的燈火人流,從前忙起來,經常在這個點兒下班。工作不順時,她也會冒出這樣的念頭,“誰說的不為五斗米折腰,不就為了掙個工資。”

“錢難掙啊。”馮歷辰說。

馮歷辰在工作上的處境周其妙大致清楚,說起來讓人一時無法評價。

馮歷辰剛上班那會兒工作上進積極,加上小夥兒看著精神幹練,也是部門領導重點培養的苗子。後來馮歷辰的前妻生完孩子後得了比較嚴重的產後抑鬱症,他將心思偏移到了家庭中,拒絕了不少加班和應酬,儘管本職工作一如既往,但在領導心中,已經大不相同。

說起來也很有意思,如果一個領導特別顧家,那麼這一特質絕對是閃光的加分項。但一個普通員工顧家便是缺乏事業心、缺乏奮鬥精神。於是馮歷辰在領導心中漸漸偏離了事業向,失去領導重視,漸漸變成部門的邊緣人物。

他只能在媽媽圈成為言語中的典範,爸爸圈中或許是個反面教材。但是周其妙一直不明白這麼個模範丈夫和模範爸爸,為什麼最後婚姻還是沒有繼續下去。

周其妙與他認識時也是這個時候,那是一次大型活動策劃,他倆分別是各自公司的專案負責人,一起熬了一個多禮拜。

周其妙對這個看著溫和友好又有趣的搭檔印象不錯,能成為朋友完全是因為馮歷辰實在是個特別靠譜的人,凡是說好的事情,就從來沒掉過鏈子,而且有思路腦子轉的快,就像他損她一樣。

工作中的周其妙是個不怎麼好說話的人,一旦確定了目標,便十分執著。他倆當時為了主展布置和現場環節,與乙方寸步不讓,直逼得達到了計劃的90%的效果。但凡有某一環節有差不多就行了的態度,那次的活動也不會那麼成功。

在他眼裡,做事專注認真,是很醒目的閃光點。這年頭,願意在工作中堅持自我意見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實在是職場笨人才會做的事。

畢竟,他周圍有那麼多差不多人士佔據了話語權,使得人即便處於一個團隊,也難生出合力的氛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難得遇上一個意在做事的“笨人”一起努力,還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是“吹毛求疵”。

車停了下來,馮歷辰見周其妙進了大門,一看時間剛剛九點,便將車停在路邊和兒子果然通影片電話。

周其妙直到走到房間門口,按下密碼前兩位,才陡然反應上來,她居然回錯了家,又來到了那個她住了幾年的潘聞家。

“什麼豬腦子,居然走錯了地方。”她哎呀了一聲,對著自己腦門拍了一巴掌。

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的門響了,潘聞出現在門裡。

周其妙愣住,這時候潘聞不是應該在上海嗎,怎麼回來了?緊接著便自己先尷尬起來,大晚上的,她跑到人家家門口還試圖進屋,被屋主人逮個正著。

“我走錯了,不好意思。”周其妙轉身趕忙按了電梯,可電梯還在下行。

潘聞出了屋子,開口道:“進來坐坐吧。”

周其妙頭也不回推辭:“不了不了,你回吧。”

潘聞昨天收到周其妙的資訊後,不知出於什麼心情,連夜買了張票,一大早飛了回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情緒低落了一天。

此時再遇上週其妙,他也有些驚訝,聽到她走錯了的理由,更是百感交集。不習慣這一變故的不止他一個。

電梯終於在漫長的沉默中到了,周其妙連告辭的話都沒有,迅速關上電梯門,幾乎是落荒而逃。此刻站在人行道上,腦中覆盤剛才與潘聞的對話,懊惱自己這一神來之筆實在是太過於尷尬。

她本來以為自己離開得足夠瀟灑,但今天這一出還不知對方會做何種猜測。說不準以為她舊情難忘,大晚上的來故地緬懷過去。

她剛才應該說自己忘了東西,怎麼就那麼實誠地說自己走錯了?

“唉!”她拍拍自己腦袋,滿心都是懊惱。

今天一天,對於她來說過於跌宕起伏了。

有汽車喇叭聲在她左後方響起,她回頭,緊接著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還沒走?”

“打了個電話,就看見你失魂落魄跑出來。”馮歷辰將車停在她面前。

周其妙把此刻見到他的不樂意全甩了出來:“大哥,你就不能裝作沒看見我嗎?”剛才被他在咖啡館撞見她相親,現在又是在這裡撞見她搞了個烏龍。

今天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她就不能悄悄地狼狽嗎。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馮歷辰直接問。

“……我出去一趟。”她可不想告訴別人自己走錯了家門。

馮歷辰示意她上車,周其妙堅決地搖頭,攔停了一輛計程車,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

馮歷辰一時有些發怔,看著人在眼前揚長而去,而且看到他的態度充滿了不滿。他絲毫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人,如果說是咖啡館的事情,那也過去一陣子了。

但他看得出來,周其妙今天明顯心情不佳,剛才一個人站在那裡又是錘頭又是嘆氣的,想必是遇上什麼急事。

周其妙坐上車後心情才算放鬆下來,看著沿路的街景,一會兒想到工作的事情,一會兒想到剛才的尷尬,一會兒又想到那場相親局,再想到這幾天媽媽說的話,最後為自己憤憤不平起來。

不過就是離婚了,憑什麼被人指指點點。為何離了婚的女人就像矮人一頭,王安憑什麼對她挑挑揀揀,她有什麼比別人差的。

如此一想,心情更不能平靜。她逼迫自己做些其他需要專注的事情轉移注意力,眼前飄過一個亮燈的門牌,她突然心血來潮,喊道:停車。

接著她下車就朝著那閃耀的門頭走去。

這是一家桌球俱樂部,周其妙有好些年沒玩過桌球了,水平不是一般的爛,連開球都毫無力氣。但這真是一個很適合當下的專案,不需要對手,拿起球杆,只用專心致志瞄準某一個方向,便能直接進入狀態,將剛才亂七八糟的念頭全擠出了腦子。

“美女,要不要一起玩?”隔了幾個臺子的一位男士走過來問道。

周其妙回頭,又看了眼自己身邊,確定是和自己說話。

一個單身女性深夜一人玩一場桌球,是不是和一個單身女性深夜獨自買醉一個道理。

單身女性怎麼了,單身就散發著“我缺個男人”的訊號嗎?

此時在她看來,男人就是個多餘的物種,要沒有錦上添花的本事,就都靠邊站。

“不需要,你擋著我了。”她冷著臉回絕了。

她調整了心情,繼續專心致志地瞄準紅球,噹一聲,球轉了幾圈最終入庫。然而,這場球並不順利,半個小時過後,她將球杆一丟,昂著頭離開。

回到家還沒躺下,周其妙就收到了母上大人的電話,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與今天相親有關。

“媽,快11點了,你還不睡啊。”周其妙開了擴音,邊洗臉邊說話。

“今天見面怎麼樣?”

她忍不住吐槽:“媽,我求你別再給我安排了,這人不行,特別差勁,你女兒就差掛牌幾斤幾兩售賣了。”

周其妙的媽媽張琳一聽這話,也氣憤起來:“行,我知道了,什麼人都給我介紹,我女兒哪點不好,輪著他們挑!”

周其妙滿臉沫子咧著嘴笑起來:“是這麼個道理,你那些老姐妹給你選的人就代表了你在他們心中的段位。所以啊,別什麼人都應。”

不給母上大人挑點兒事兒,她就得給自己找事。

“不過妙妙啊,你也不要眼光太高,和你年紀相當的不好找了。”

張琳剛與自己女兒站在一邊不到三分鐘,又開始勸她了。

水聲嘩啦啦地夾雜在張琳的話語裡,周其妙等著她唸叨完了,才丟擲終極語言:“媽,我就一個要求。”

“你說。”

“我不給人當媽。”

“……行吧,我知道了。”張琳明顯被噎了一下,又覺得這條件十分合理。

周其妙鬆了口氣,結束通話了電話。只這一個條件,就能讓她緩兵好幾個月。

她也清楚,就她現在這情況,以世俗評判:33歲,離異,想要找一個年齡相當,沒有孩子的男士可真是艱難。老媽即便想替她張羅,也難在短期內找到符合條件的。

世俗的理一想,又開始為同類鳴不平起來。一個如她一般條件的男士,想找一個任意條件的女士卻特別容易。就如同潘聞,依然會是婚戀市場的搶手貨。

周其妙才懶得管那些,誰說她要找個人再結婚了。真是閒的,又不是沒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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