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陰謀
郭晨給自已倒上一杯茶，閤眼坐在椅子上，似是在等著誰人的到來。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隔牆香已經燃了半截了，這香的功能就是防止隔牆有耳，最受那些幹壞勾當的強盜、蟊賊喜愛。
窗戶突然被推開，來人進到房間，沒有絲毫的聲音，郭晨也沒有絲毫察覺。
那人渾身黑衣，只露出一雙眼睛，他走到郭晨面前，輕輕拍醒郭晨，詢問道：“郭舵主，天樞壇主詢問你是否安排妥當了？”
“告訴壇主，一切已準備好，就等教中來人了。”郭晨揉揉眼睛，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白蓮教中除了教主之外，其下分設左右聖賢，四大護法，以及以北斗七星命名的七罈，壇主之下就是若干的舵主和更多的教眾。
黑衣人得到答覆後，沒有多言，便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郭晨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他知道這次計劃的重要性，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十萬大山中的具體事務他不清楚，但教裡還是有些風聲傳出，說是在搞大事，將妖和人進行換血，以追求更高的戰力。
這事兒是天樞壇那群嗜血狂熱的瘋子在做，恐怕也只有他們敢了。
郭晨搖搖頭，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一夜無話，今天實在是太勞累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早市已經散場，院子中的顧曉一家才起床。
顧曉今年剛到不惑之年，正是年富力強之時，為家人們打下了這一片家業，平日裡，顧曉都晚睡早起，鍛骨境的身體一直都不錯。
現在剛剛逃難出來，在府城中可以完全放下心裡，好好休息一下。
顧紫月洗漱穿戴好，皓月般的眸子中擔憂之色少了很多，她來到前院，僕人們正在搬動財物，護衛把馬牽到馬廄。
顧行雲纏著顧夫人，嚷嚷著要跟著鐵巴練武，被顧夫人提溜著耳朵教訓一通。
今年十三歲的顧行雲夢想就是練武入境，他年紀太小，血氣、身體還不健全，強行練武就會落得個殘廢的下場。
世家門閥裡，那些年紀小的子嗣，一般都是從十歲開始，每天一頓藥膳，站半個時辰的樁功，或是打半個時辰的拳法，就已經是最多了，等到十五歲，才能開始說正式修煉。
顧夫人心疼他，每天只准他打一刻鐘的拳，其餘時間不準練武。
“夫人。”鐵巴上前來，後面跟著三人，抬著一口大缸，“這一週前打到的寶魚現在還沒死，要怎麼處置？”
寶魚，就像山裡的靈藥、世間的天材地寶一樣，是水中的珍貴佳餚，不僅味道絕美，對於武者還有其他神奇的功效。
昌明縣、昌函縣、昌圖縣三縣都挨著“幾”字形的黑水河，其中昌明縣處於最上游的位置，漁幫自然發展的極好，每天至少能打來三尾寶魚。
其中打到最多的寶魚就是金鱗鯉，算是最為常見的寶魚，它的價格也是最低，一斤卻也得六兩銀子。
而如今鐵巴說的這缸中的寶魚卻是另一種，顧紫月走上前，示意他們把大缸放下，探頭朝裡面看去。
只見一尾通體飄紅的魚在缸中歡快暢遊，身形細長，足足有一尺長，鱗片極小極密，裹住它的全身。
“這不是‘陰紅蛇’嗎？”顧紫月有些驚訝，這東西幾年不見得出一條，價格起步都是百兩銀子。
陰紅蛇，並不是蛇，它被稱作蛇完全是因為它細長的身形，而且嘴裡還長有一顆有毒的長牙，極難捕獲，功效極強。
鐵巴點點頭，接話道：“小姐說的沒錯，一週前打上來時，縣令已經尋來，要出高價買，不知為什麼耽擱下來，一直帶到了這兒。”
“那黑水河裡死了多少魚啊，它怎麼沒事？”顧行雲疑惑。
“都說了一週前打上來的，那時還沒有什麼瘟疫。”顧曉從馬車邊溜達過來，“鐵巴，把它放到那邊的池子裡養著吧，這東西金貴著呢，說不得還能開條門路。”
鐵巴應聲，忠實地執行救命恩人顧曉的命令。
咚咚咚——
大門處傳來敲門聲。
“開門！繡衣訪查！”
家僕開啟門，只見一個繡衣帶著兩個大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繡衣朝顧曉拱拱手，道：“顧老爺，我們是來送藥湯的，順便可以幫你們看看病，這兩位是大夫，有什麼不舒服可以問他們。”
顧曉把繡衣請到書房裡，繡衣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開始詢問顧曉一些問題。
每問一道，這名繡衣就會拿筆在冊子上寫點什麼，問題也無非就是籍貫、家中情況、有無修為之類的話。
就在顧曉和繡衣待在書房中時，那兩個大夫模樣的人端出了一大罐藥湯，要顧府的這些人都喝一些，對於瘟疫也有預防作用。
顧紫月靠得近，輕易地聞出這藥味比昨夜更加厚重，顯然加大了藥量。
看著似有些迫不及待的家僕、婢女，甚至是鐵巴和自已的母親，顧紫月背後一陣發涼，這藥湯絕對有問題！
顧紫月看著那一男一女兩個大夫，他們眼神沒有波瀾，只是把藥湯分發給他人，再配出幾副藥，交給家僕，用以預防瘟疫。
顧行雲也看出問題，自已身邊的母親看著藥湯一直吞嚥口水是什麼情況？饞這一口藥了？
他悄悄拉了拉顧紫月的衣袖，二人隨即溜走，去到書房，準備找顧曉。
“家中是否有人在進入寧平府之前染上瘟疫？”書房裡，繡衣依然還在例行公事地詢問，他是隸屬寧平鎮衛司的繡衣，自然不知道郭晨那群人的下作手段。
“沒有，我家裡沒有人染病。”顧曉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前院藥湯的苦澀味早已傳到書房，他也想喝。
顧紫月瞳孔巨震，拉著顧行雲又回到了前院。
一路上，顧紫月的腦子飛快運轉，她不明白鎮衛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看上了自家那些財物嗎？沒必要這樣啊。還是有什麼其他企圖？
暫時想不到幕後黑手的目的，眼下，顧紫月的當務之急是要怎麼避免喝下藥湯。
來到前院，顧紫月和顧行雲裝出一副急切的樣子，要給顧曉送去藥湯，兩個“大夫”沒有懷疑，舀出三碗藥湯遞給他們。
顧紫月端兩碗，顧行雲端一碗，兩人朝著書房走去，沒有絲毫破綻。
走到池子邊，顧紫月隨手將兩碗藥倒入池子，被染褐的池水吸引了陰紅蛇的注意，它迅速地游過來，吸收著那些藥湯，渾然不怕裡面的東西。
顧紫月抿抿唇，把碗重疊到一起，帶著顧行雲走向書房，把藥湯給了顧曉。
看著顧曉狼狽兇惡的喝藥模樣，顧紫月的心愈發疼痛，她臉色蒼白，找了個藉口離開了眾人視線，拉著顧行雲到了後院的雜物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