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一下午,躲避刺殺,沈滄幾乎是一挨枕頭就睡著了,房間裡寂靜無聲。

另一邊南海院子裡同樣安靜下來,似乎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夜半,整個寧平彷彿也入睡了,只有更夫的鑼聲迴盪在空曠飄雪的街口。

“啊!救命啊!”

大約凌晨一點左右,與街道一牆之隔的北雪院中熟睡的沈滄突然被這叫聲驚醒。

“嗯?”

沈滄揉揉眼睛,撐起身子看向窗外。

二樓的房間視野極好,沈滄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正在逃跑的人影。

一轉頭,魏玥已經穿好了簡裝,也來到床邊檢視異動,手中劍已經出鞘。

“殿下。”

房間外,傳來陸陸續續地腳步聲,是值夜的家丁們,他們沒有進屋,站在房外默默守候。

沈滄歪歪脖子,對魏玥吩咐道,“玥兒,把那人救下來。”

魏玥點點頭,推開窗戶一躍而下,腳步飛快,眨眼間就來到了那人身邊。

夜裡漆黑一片,魏玥靠近之後,那女子同樣朝著魏玥飛奔而去,抱住魏玥的手臂顫抖不止。

“那,那邊!”

女子尖叫一聲,指著來時的路上。

魏玥眯起眼,認真打量著遠處那團模糊的黑影,同時帶著身邊女子一步步的朝院牆退去。

那團黑影看了一會兒,竟還敢朝這邊走來,魏玥右手一劍斬出,直衝向黑影。

黑影見勢不妙,立刻扭頭轉到另一條小巷中去,消失在黑暗中。

魏玥也不去深追,帶著身邊的女子翻牆回到了北雪院中。

北雪院此時已經燈火通明,裴章、林淵和王祿站在院中等候,家丁們守住了院子四周。

沈滄披起大氅,看著魏玥帶回的滿身傷痕的女子。

女子模樣還算清麗,中等身材,衣裳只是普通的葛布單衣,已經破損,露出形似野獸的三條抓痕。

那女子又驚又怕,身上的衣物也難以禦寒,在雪天中瑟瑟發抖,望著院中這一群如狼似虎的人,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一句,只得躲到魏玥身後。

沈滄看了看女子身上的爪痕,打了個哈欠,望向裴章,“裴千戶,這人剛從妖魔手下脫逃,現在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你將她安置下來,等天明再去鎮衛司處理這事,如何?”

說完,朝魏玥揮了揮手,就自顧自地回了房間。

魏玥拉著女子,為她披上一件裘皮,輕柔道,“別害怕,他們是官家的人,會保護好你的,去吧,睡一覺,天亮就好了。”

女子終於鬆開了魏玥,顫抖著對她鞠了一躬,跟著裴章走出了北雪院。

......

一夜無話,到了早晨,陽光鋪滿寧平,這座城才終於有了些人味。

街上的攤子也擺了起來,來往的人雖不多,但也不似往日那樣冷清了。

昨晚客棧周圍有人聽到了呼救,等糾集著一群人來時,魏玥已經把那女子救下,裴章也以鎮衛司的名義出面,安撫好了眾人。

沈滄在魏玥的服侍下洗漱好,吃完早飯,走出北雪院,正好碰到了前來的裴章。

裴章躬身行禮,“殿下,昨天那個受傷的女子已經送到了鎮衛司中保護起來。”

“嗯。”沈滄點頭,嘴裡嚼著果脯,“走,我們去鎮衛司裡看看她。”

裴章卻有些為難,沈滄一個他國世子,去大炎的鎮衛司裡是幾個意思?

“殿下,這......”

沈滄知道他在顧慮什麼,嗤笑一聲,“走吧,天鶴應該已經到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天鶴,是巡天監煉氣士發明出來的一種通訊工具,注入真氣,就可以起飛。

並且進行了十多年的改良,已經可以實現兩座城市之間資訊的來往了,只需要測算好兩地之間的距離,選擇正確的方向,注入合適的真氣,就可以使天鶴準確地到達目的地。

雖然有時候會落在城外,或者飛過。這種情況只需要安排專人在城樓上等待天鶴到來就可以了。

從最早的載重半兩,到現在的載重一斤,天鶴的體型變化不大,和老鷹一樣。

......

不一會兒,沈滄就已經和裴章到了寧平的鎮衛司門前。

飛雲街,寧平城中心,鎮衛司就設立在這裡,另一邊街口,就是寧平府衙。

鎮衛司門前坐著兩隻異獸,駁和白澤,駁御兵,白澤知事,代表了鎮衛司的職責。

裴章領著沈滄進門,跨過小院來到正廳,幾個衣著不凡的人抬眼覷了三人一眼,卻沒人理,依舊對著上首的人說著話。

“於統衛,那女子能不能讓我們見一見啊,我小妹無辜身死,兇手不管是人是妖,必須要付出代價。”

這是令家長房,是長房的長子,寧平人們尊稱他一句令大爺,三十來歲,正衝著那統衛說話。

沈滄有些疑惑地看了裴章一眼,按大炎制度,轄制一府之地的鎮衛司繡衣應該是“都統”級別,他的兩位副手才是統衛,怎麼現在輪到一個統衛坐鎮一府鎮衛司了?

裴章隱晦地搖搖頭,示意他也並不知道。

兩人隨便找了座位坐下,魏玥依舊站在沈滄身後,打量著那些人帶來的護衛。

裴章剛坐下,就聽見那說空話應對的於統衛指著他說道,“令賢弟啊,那就是昨夜救下那女子的裴千戶他們,你可以問問他們。”

霎時,那人的目光猶如道閃電般得投入過來,盯著坐著的沈滄、裴章兩人。

“裴千戶,在下令興,敢問昨夜那受傷女子可說出些關於妖魔的線索嗎?”

一個千戶而已,寧平府十三行的高門之一,令氏,把持了一府的木材交易的大族,可以不拉攏,但也儘量不得罪。

令興話裡話外,就是想要那個女子提供妖魔的線索。

“裴千戶,令興為他小妹都急紅了眼,你就告訴他那女子說了些什麼吧。”於統衛還在添火。

裴章聽到這話,詫異地看了一眼胖的像豬一樣的於統衛,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沈滄打斷。

“你是何人?昨夜你也在場?告訴我那女子曾說過什麼?我自付你百兩銀子當報酬。”

令興見沈滄雖然衣著奢華,卻沒穿繡衣,估摸著是昨夜一起出手的人,應該知道些東西。

“我是誰?”

沈滄直視著令興銅鈴般的大眼,緩緩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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