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熱乎的茶湯!剛蒸好的饅頭咯!”

“曲流街紅糖店今天開張了,大家快去看看啊!”

出了望川街,便是京城最為繁華的南山街了,沈滄的馬車在大道上行進,周邊吵吵鬧鬧,叫賣聲、笑聲、罵聲,不絕於耳。

沈滄靜坐著,剛剛自己的話明顯將沈閔給嚇到了,沈閔再三思量,最終決定讓沈滄回北涼。

但同時,沈閔面色凝重地叮囑沈滄不要把這個訊息放出去。

原本北涼世子就驚才絕豔,從小就展示出了無雙的天賦,可隨著經脈絞碎,便斷了武道之路。

在之後,沈滄則又是在其他方面展示天賦,訓練北涼鐵騎,製造新式武器,開設糖、酒廠,大肆斂財。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世子很不一般,甚至有傳言稱是他創立了潛龍榜。

潛龍榜,是沈滄與大炎合作創立,引起宗門之間矛盾,用作穩固天下的東西。

但所有人都不將他放在心上,因為沈滄無法修行,永遠的失去了登上絕頂的資格。

一個不能修行的世子,縱使北涼鐵騎天下無敵,也終究是難堪大任。

可以想象,若是訊息暴露,那麼不分正邪,恐怕都會來參上一腳,甚至是大炎的鎮衛司親自下場。

沈滄思緒飄得很遠,想到了北涼都城那熱鬧的市場,東若草原上那遍地的龍芯草,和矯健強悍的河烈馬,沈滄的手不知不覺地攥緊了身下的毛毯,回過神來,已經到了報閣。

報閣,對外是大炎官方的報紙發行處,也是最權威的訊息來源處,例如潛龍榜,便是出自報閣。

沈滄走下馬車,帶著魏玥走進門面低調的報閣,門前的兩名守衛恭敬行禮,為他開啟大門。

報閣中同樣點著暖爐,許多人在桌邊伏案寫字,或是拿著紙筆走來走去,另一邊,還有著剛剛寫好出來的新一份京城特供晚間報紙準備印刷送出呢。

“殿下,殿下,您可算來啦,這上一次的潛龍榜都是一年前了,是該發新榜的時候了。”

一見沈滄進來,一個胖子就跌跌撞撞地湊了上來,大吐苦水。

這胖子便是這報閣的閣主,名叫申陽,官職五品,全名稱報閣行任使,管轄著京城的報閣,平時也和沈滄私交甚好。

沈滄笑罵著推開申陽,走到最裡面的最大的那張桌子邊坐下。

申陽也趕忙在沈滄不遠處第二大的桌子邊坐下,報閣的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筆,似乎在等待什麼。

魏玥隨侍左右,把宣浪紙在桌上鋪展開,為沈滄研好墨,再為沈滄倒上了一大杯溫熱的黃酒。

魏玥將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為沈滄把所有的事項準備好。

沈滄喝一口酒,就像開啟了什麼開關,從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桌子開始,有人高聲說道:“潛龍一百,書金川,梁州屬,年十七,鍛骨境,可戰凝罡十五合。”

這是曾經的潛龍第一百名,由人先唱報,再說出現在的修為、戰力,然後沈滄定奪,是否替換。

若是不替換,只需更新新的資訊便可以了。

但若是替換,就需要報閣中的其他人提出自己的人選,這些人個個見多識廣,一年中有大半年在各地遊蕩,收集資訊。

當然,最後沈滄認定可以替換,那就要沈滄親自動筆,寫下那人的名次。

這其中,同樣也有利益相關,例如,某位宗門需要傳播名聲,便會將自己門中的首席推出來,再給予報閣不菲的報酬,請求讓其登上潛龍榜。

沈滄則完全按照規矩來,有實力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哪怕是正覺寺這樣的佛道魁首,曾經推出的人有幾個依舊不曾上榜。

也有遊歷的報閣之人聽聞了某位的事蹟,細細探尋,再收集資料,認為是個潛龍榜上人物,亦會推出。

總之,這榜上之人,其一,來自宗門自薦,其二,來自報閣收集,其三,則是來自客棧、茶館的閒談吹牛之中。

“書金川,年十八,現鍛骨圓滿,敗於林南之手。我的建議是,當剔出潛龍榜。”

在座的一位編者立即開口,所提的意見則是將其剔出榜中。

同樣的,也有人辯駁,列舉出書金川的近期戰績,並提出要保留他的名字,甚至還要提上幾名。

申陽趁著他們激烈討論時,將一沓資料交給魏玥,由她交給沈滄。

沈滄接過資料,細細地讀完,開始認真聽著其他編者的觀點,並時不時抿上一口酒。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參與討論的十五人中共有八人認為當提升排名,四人認為應該剔除。剩下的則是認為應該維持原樣。

嘈雜的報閣短暫地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熱切目光都看著最裡面的沈滄,期待著世子殿下的拍板。

沈滄砰的一聲放下酒杯,舉起筆,開口道,“書金川敗於林淵之手,不為恥辱,但其一年境界不過寸進,應當百名之位不變。”

說罷,提筆寫下“百位,書金川”。

......

一直吵吵鬧鬧的報閣直到臨近傍晚才徹底平息,沈滄已經定下了潛龍榜的後十五人,剩下的人需要慢慢的來。

沈滄的馬車是和報閣送晚報的牛車一起離開的,南山街街道兩邊已經升起了處處白煙,食物的香味飄出很遠。

已經是晚飯時間了,街上的行人有些少了,更多的是衣著綢緞的富庶子弟在遊玩,嬉嬉鬧鬧地尋找個吃飯的酒樓。

回到紫薇街,冷清的街道中沒有太多的行人,街口處的一處小亭子隔開了熱鬧和人氣,行色匆匆的人們不會去到那死寂的街裡。

可沈滄在這裡住了十年。

馬車平穩地停在王府外,府中的門子立刻上來等待,沈滄、魏玥一起下了馬車,走進了紅漆的大門。

一進門,便是昨夜沈滄賞月的那個大院子,院中朵朵寒梅已然綻放,暗香浮動。

影子突然出現在二人身邊,拱手說道:“殿下,昨夜三十死士已全死,鎮衛司未曾拿住活口。”

哪怕是王府陰養的死士,有著十足的把握他們不會洩密,但還是需要做好每一處。

沈滄淡淡點頭,影子又說道:“還有,仙霞劍宮和正覺寺的人已經入京,而且帶著奇物,應該是要打點一下。”

“打點?”沈滄不由得嗤笑,“哼,鎮衛司的那位和我叔父是怎麼好說話的?不過又是一場什麼大會,引動視線,平息天下正道的怨恨罷了。”

沈滄一邊賞梅,一邊喝著下人送來的熱茶,心中又有了思量。

“這樣吧。”沈滄讓魏玥近身,在她耳邊低語一番,“就這樣,你去吧。”

魏玥的臉上卻是浮現出擔憂和惱怒,剛想開口,卻被沈滄打斷,是不容質疑的語氣。

“好吧。”

魏玥悶悶地應聲,極不情願的轉身離開了。

交代完魏玥,沈滄才回到書房中,立馬便有熱騰騰的餐飯送了上來,是兩人份。

影子坐在桌邊,先給沈滄倒了一杯酒,自己才拿起自己碗裡的雪白饅頭吃了起來。

沈滄夾起一塊燉的軟爛的羊排放入口中,細嚼慢嚥著,眼神延伸到雪花飄漫的院子中,不知在想什麼。

“嗚,對了。”影子大口吃著羊肉,很是粗獷,“殿下,決方大師明天上午要來,順逆宮的聖女也同樣想要見您。”

沈滄“嗯”了一聲,覺得吃的差不多了,留下影子,自己回到書房中翻閱古籍去了。

這一夜,許多人都難以入眠,時刻擔心著自己的靠山行不行,鎮衛司是否會找上門來。

這一夜,京城周圍的幾個宗門消失不見,只留下一片廢墟。

同時,北方,寒風如刀的東若草原上,星夜璀璨。

北涼的鐵騎橫掃匈奴,戰馬蹄下盡是血肉,長槍所至處盡是亡魂。

“呸,低賤的人獸,往日北涼懶得管你們的僭越,可如今,少主將歸,北涼鐵騎的威名應該再次響起!”

北涼的人們稱呼匈奴為人獸,意為徒有人之形,而不過是野獸罷了,有著十足的貶低意味。

這群鐵騎來自北涼的某個軍隊,最近受命東征,向外界展示自己強大的實力。

......

又是一日清晨,雪已經小了許多,路上只有一層薄薄的積雪。

昨日鎮衛司動作巨大,倒是令很多人戰戰兢兢,但今天,這座古都又再次煥發出活力,沉寂了一天的京城又熱鬧起來。

北涼王府內,沈滄在院子中扎著馬步,旁邊站著一位衣著單薄白衣的身影。

兩鬢星星,身形一如那獨立的寒梅,下巴上卻有一圈極其顯眼的大鬍子,正是赫赫有名的絕頂宗師——決方。

決方在沈滄四周踱步,一邊矯正他鬆懈的姿態,一邊傳授著一些修武的要領。

“腿,你的腿軟了!繃直!手,用力揮拳,你也不曾洩陽,為何打拳如此無力?!”

從五年前開始,決方就會偶爾來王府指點沈滄,即使他無法修煉武道,也會教授一些強身健體的動作,同樣教授沈滄武技。

雖然沈滄不能入境,沒有修煉任何功法,但他現在已經比肩不入流的武者了,應對普通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沈滄一直跟著決方練到中午,大汗淋漓的他站著和決方一起吃完飯,決方告辭之後,魏玥已經給沈滄安排好藥浴了。

“呼——”

沈滄泡在褐色的熱水中,長舒一口氣,頭上搭著塊毛巾,安穩地靠在牆壁上。

等到下午,又是前往報閣做潛龍榜,之後又回府,如此迴圈往復,這就是沈滄最近的生活。

天鳳十五年二月初七。

距離沈滄和報閣開始做潛龍榜已經過去了六天,其中的11~100位已經寫下,只剩下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前十位了。

這天一大早沈滄就起床了,今天沒有決方的教導,因為他要在上午去見那位順逆宮的聖女。

同樣是魏玥陪同,沈滄在玉京樓頂層的包廂中見到了那位聖女。

嘆孤淚,赫赫有名的魔道順逆宮的聖女,不過二十,已是第三境凝罡境的高手了,同樣,她會被錄入潛龍榜中,處於前十。

沈滄看著對面戴著面紗一言不發的嘆孤淚,也不著急,安穩地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地喝著茶水。

包廂詭異的安靜下來,魏玥站在沈滄身後一步,嘆孤淚身後同樣站著一名丫鬟,室內燃著白夢香,煙霧縹緲。

“呵呵~”

嘆孤淚一聲輕笑,打破了有些尷尬的場面。

“世子殿下果然一表人才啊。”嘆孤淚開口,如月夜清澈的水滴,“實不相瞞,小女子此次拜訪,是有一事相求。”

“哦?聖女居然還有辦不到的事,說來聽聽吧。”

“順逆宮的聖物前些日子被盜,叛徒與白蓮勾結,逃入京城,但是恰逢齊王叛亂,叛徒死在鎮衛司死獄,聖物就此失落,還望世子殿下能幫小女子找回。”

嘆孤淚語氣婉轉,盡是低聲請求,實在是惹人憐愛。

她身後的丫鬟邁步上前,將一個盒子放在沈滄面前。

“這是直指宗師的功法《凜滔訣》和一株三行的靈草,且作定金,算是我們的誠意。”

法,亦有高下之分,修低階的法訣不僅修煉緩慢,而且上限十分低,高階的法訣可以使修煉事半功倍,而在有天賦、有助力的情況下,修一部宗師法到宗師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靈草,生長於特定地方的奇異草木,是修煉最好的幫手,那天沈滄修煉之後的藥浴就是二行靈草泡成的。

當靈草的藥效到一定程度,它的莖上就會長出一行靈紋,靈紋越多藥效越強,也就越珍貴,三行、四行屬於那種足以使朋友反目的珍貴。

嘆孤淚這一份見面禮頗為貴重,顯然順逆宮的聖物極其重要。

沈滄思索一會兒,答應了她的請求。

“可,我也不要這些東西,你們順逆宮欠我一個人情。”

嘆孤淚沒有理由拒絕,接著,她為沈滄描述出聖物的樣子,“聖物,是一柄劍的劍胚,通體黑色,如同黑炭,觸控著手上會沾染汙漬,尋常水不可洗脫。”

沈滄喝完杯中茶水,正欲起身,嘆孤淚卻再次開口,竟是關於潛龍榜之事。

“世子殿下,我還有一事。”

沈滄皺眉,嘆孤淚美妙的聲音都不能讓他心情舒展。

“還望世子將我在潛龍榜的位置安排靠後,不要吸引太多視線。”

沒有回應,窗外鑽進來一縷夾雜寒雪的風,沈滄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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