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寧平府討生活的人,都聽過十三行的名頭,就像話本小說中的某種幫派一樣。

他們各家把持著一府之地的一種生意,整個寧平府,他們就是最大的豪強。

這些大族紮根已久,如把持木材生意的令家,壟斷藥材生意的何家,買賣糧食的米家、打鐵鑄造的蒲家...如此十三家,可謂和知府半分寧平!

平時十三行的幾家可能小打小鬧,但一旦出事,一定會站在一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次妖魔殺人,令家太爺的小女兒、何家家主的二兒子都死於非命,惹得令家太爺接連好幾天打傷了陪練的鄧家武夫,何家大夫人哭的昏天黑地,差點眼睛不保。

兩家也是僱了人在城裡城外尋找妖魔的蹤跡,貼出重金懸賞線索,甚至在考慮去到隔壁清澤府請一位煉氣“仙師”來。

昨夜第一次有人從妖魔手中生還,令、何兩家欣喜若狂,連忙來到鎮衛司,想問到些妖魔的線索,結果本以為被於連移交給了府衙,下午一問,曹玉根本沒到府衙。

令、何兩家又四處打探,終於知道了令興那天在鎮衛司院中見到的公子竟是新任的邢州鎮撫使,現在暫管寧平鎮衛司一切事務。

而曹玉,正是跟著那位鎮撫使,在逍遙客棧的北雪院。

曹玉擺脫府衙後,來到了北雪院的西廂房暫住,衣服也換上了一身更保暖的新紙裘,魏玥和她相對而坐,執筆寫字。

曹玉抿了抿茶水,眼眶紅腫,講起了昨天夜裡的事。

曹玉本來是寧平城外三十里遠的豐花村的人,今年十九歲,家裡攏共四口人,世代農戶,除父母外還有一個十歲的弟弟。

她生得一雙巧手,女紅、織繡、紡織樣樣精通,從十歲開始,織繡了各種東西到寧平售賣,也算小有名氣。

家中小弟再過半年就要進入書院,她想提前攢些禮金、束脩,所以最近一直在羅家的繡坊內紡織,為羅家織出絲綢,一匹絲綢工錢兩百文。

這價錢相當公道,曹玉也就不管妖魔的事了,連著幾天在繡坊紡織,來的最早,走的最晚,借住在一個豐花村村民的城裡親戚的院子裡。

昨夜,曹玉踩著紡車,手腳飛快,絲綢也在飛快成型。

“三天織五匹,工錢也就是一兩銀子,束脩也差不多夠了,還有餘錢可以給小弟買條寶魚補補。”

曹玉心中計較著,全然不在意整個繡坊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正想著,指尖突然一痛,曹玉趕忙抽出手指、停下紡車,自己傷了事小,壞了絲綢事大,曹玉一邊吸吮著指尖鮮血,一邊檢查絲綢。

萬幸,絲綢沒有染上血,曹玉暗自鬆了口氣,又轉動起了紡車。

時間飛快,還有半個時辰就宵禁了,守著繡坊的門子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烤火,其中一個熟識的人走進來提醒她。

“玉娘,一會就宵禁了,還不走嗎?”

“行了,織完了,我走了啊王叔。”曹玉也是取下絲綢,放在一邊,出了繡坊。

曹玉提著一盞燈籠,來到街上,雪路打滑,需要低著頭仔細看路,朝著撫寧街方向走去。

拐進小巷,黑黢黢的小巷讓人不寒而慄,曹玉不由得加快了些腳步,不時傳來的貓狗叫聲倒是成了一種安慰。

曹玉哈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紙裘,走進最長的一截巷子,莫名的想起了最近的妖魔殺人,不免有些緊張。

走過一半巷子,突然衝出一隻貓,一道黑影在曹玉眼前閃過,嚇得她手一抖,燈籠差點脫手。

“嚇人的小畜生。”曹玉輕啐一口, 繼續往前走。

身後卻再次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東西在踩雪,曹玉回頭看時,黑暗一片,似乎又是亂跑的野貓。

又走了一截,那聲音又出現了,曹玉猛地一回頭,將燈籠伸出,居然照到了靠牆邊的一截影子,像是一個人靠牆站著。

曹玉肚裡一空,勞累許久的疲乏瞬間煙消雲散,整個人緊張起來,不敢細看,立馬回頭朝著出口跑去。

她不跑倒還好,這一跑,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她清楚地聽見有什麼東西正在追她!

曹玉提著燈籠,一路狂奔,奈何身後的動靜並沒有減小,甚至越來越近。

情急之下,曹玉把燈籠朝後面甩去,衝向前面的巷口,身後的聲音一頓,過了兩息,才又響了起來,而這時的曹玉已經衝出了巷口!

撫寧街的十字路口處,曹玉從巷口中跑了出來,站在逍遙客棧點起的燈籠下喘著氣。

曹玉面對著巷口,緩緩往後退走,裡面已經沒有燈籠的光,曹玉有種直覺,裡面的東西還在看著自己!

就在曹玉感覺巷裡的東西要衝出來時,街上卻傳來了馬蹄踏地的聲音,正有一隊車馬朝著客棧行來,為首的身穿銀白繡衣,看來是鎮衛司的人。

這幾天城裡的繡衣少了許多,管制也鬆了許多,剩下的繡衣懶散慣了大多都不想管事,所以曹玉也就沒了報案的心思。

曹玉鬆了口氣,繼續向後退走,終於回到了暫住的小院中。

那巷子裡追趕她的東西,因為沈滄車隊的到來,終究沒有出現。

回到小院裡,裡面沒有絲毫人氣,曹玉摸黑進來房門,點上油燈,把門都閂上,這才安心入睡。

曹玉說到這裡,整個人又顫抖起來,似乎看到極為恐怖的東西。

魏玥見狀,點燃了凝神靜心的香,把她拉入自己懷中,柔聲安慰著。

曹玉一邊哽咽著,一邊接著說起了接下來的事——

曹玉燒了些熱水燙腳,裹著被子躺著,時不時地顫抖,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半夜,曹玉被冷風吹醒,迷糊著拉起被子蓋住頭接著睡覺,興許是哪裡窗戶破了在漏風,明天再起來補一補吧,曹玉這樣想著,又睡了過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曹玉悶的難受,把頭探出被子,眼睛無意間掃過炕邊,她忽然感覺房間裡多了個人,好像正蹲在炕前看著自己。

曹玉一瞬間就清醒過來,也不敢動彈,眼睛睜開一條縫,試圖在黑暗的房間裡看清那個人。

但實在太黑了,曹玉只感覺那人的鼻息甚至都噴在了自己臉上,熱冷交雜,讓人更難受、害怕了。

更恐怖的是嗎,那人居然伸出帶著腥氣、臭氣和某種香氣的手指,時不時地戳著曹玉的額頭,或是摸摸被子。

就這麼熬過了小半個時辰,曹玉的背後早就被冷汗浸溼,她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於是悄悄伸手摸出枕下的火摺子,一吹——

呼!

火摺子瞬間亮了起來,藉由燈光,曹玉也終於看清了那跟蹤自己,現在又蹲在自己炕前的人,如果它能被稱為人的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如豬頭的腦袋,上面紅斑點點,毛髮稀疏,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那一張臉更是不忍直視,滿是紅瘡、黑斑。

通紅佈滿血絲的眼睛,原本整齊的牙齒破碎不堪,身上掛著布條子,曹玉一眼就認出了那布條來自一件錦衣了,他的手臂粗壯,手如同野獸一般張開,抓向曹玉。

速度飛快,普通人根本難以反應招架。

曹玉下意識地把火摺子朝他臉上扔去,那人似乎極為怕火,竟收回雙手擋在面前,曹玉隨即從被窩站起身來,把被子往他頭上一扔,自己朝著門外衝去。

一邊跑,一邊喊,出了房門,曹玉才發現院門還被閂著,等曹玉手忙腳亂地抬起門閂,後面那人已經衝了出來。

最後一刻,曹玉終於開啟了院門,朝著那邊還點著燈籠的逍遙客棧跑去。

跑了幾步,曹玉嘴裡“救命”喊個不停,卻始終不見有人出來,心下也是一沉,背後刮來一陣風,傳來巨力,直接把曹玉推倒在雪地上。

那人張大嘴巴,手爪開始撕扯曹玉的衣服,抓爛葛布單衣,涎水止不住地往地上掉。

曹玉本想反抗,但突然想起那何家二少身為氣血境都死的那麼慘,自己估計也打不贏這妖人,不如尋找機會。

妖人見曹玉被撲倒後沒有反應,不靈光的腦子還以為是人已經死了,於是急吼吼地把曹玉扳了個面,想去撕扯她的脛衣(褲子)。

曹玉看準時間,一指狠狠地戳向妖人的眼睛,妖人嗷嚎一聲,抬起雙手捂住眼睛,曹玉趁機起身繼續喊著“救命”,朝著那點燈的逍遙客棧跑去。

後來,就是沈滄被驚醒,魏玥救下了曹玉。

魏玥聽完,微微嘆氣,“唉,可惜我當時有些猶豫,不然那妖人早已死在我劍下了。”

手中的案卷已經寫完了,魏玥整理好,和曹玉告辭後,把案卷交給了另一邊書房裡的沈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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