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回到院子後,在院子轉一圈也沒找到一鳴,他鑽到飛車底下,也沒找到。他先是小聲叫喚,一鳴沒有回應。他抬起頭,張大鼻孔吸氣,努力捕捉空氣中殘留的一鳴的氣味。他沿著微薄的氣味慢慢爬去,來到大門口,門敞開著,裡面仍舊站著兩個機器人。機器人好像只是擺設,對財神完全不感興趣,對他猶如空氣般忽略。財神趴在門檻處朝裡小聲叫喚一鳴,機器人對他仍然視而不見,財神的膽子慢慢大起來,高聲呼叫一鳴的名字。

“我在這!”一鳴用帶著絕望的聲音呼叫財神,“錢行者快來救我!”

財神很快追上聲音,他又回到剛才逃出來的那個房間,那兩位老人仍然在裡面坐著。兜兜轉轉,又回到起點。只見一鳴被機器貓抓住,一鳴的聲音是那麼的悲痛,他苦苦哀求財神快點救他。財神不敢貿然動手,現在的情況對他非常不利。

“主人,我又抓到一隻老鼠。”機器貓來到錢程跟前。

“出去!我現在沒空!”錢程頭也不抬,直接把機器貓打發走了。

錢程被長壽藥的訊息深深吸引住,他要了解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他根本不想玩昔日的低階趣味。如果在平時,他一定會放下手頭上的事情,到院子來玩一把神器打老鼠的遊戲。

一般人家的機器貓抓到老鼠都是立即處死老鼠,然後再做無害化處理。一鳴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自從上岸後,他就非常擔心遇到機器貓,所以他才不跟著財神進入屋內。想不到,他在外面仍然躲不過被機器貓抓住的命運。不過,他的運氣相當爆棚,遇到好人家,錢程家的機器貓並沒有當即處死他。

神器打老鼠是錢程的一大癖好,他給機器貓下的指令是逮住而不殺死,活捉老鼠,然後交由他處理。一般來說,他會讓機器貓把抓到的老鼠放在院子裡,由他親自用神器來結束老鼠的性命。當老鼠被放下時,都會拼命逃跑,以最快的速度竄逃。錢程要的就是這個速度,他用這個速度來訓練自己的反應能力,以對抗老年痴呆,並從中獲得極大的樂趣與滿足感。大多數情況下,老鼠都逃不出他神器的鐳射。只要被鐳射打中,老鼠不是當即斃命,就是被擊暈。現在,這個趣味被他拋之腦後,長壽藥的訊息已經深深地把他吸引住了。

機器貓退到門外,並發現財神。機器貓把手中的一鳴放入口中咬住,咬力不大,否則會把一鳴咬死,那不是主人讓它做的事,它必須嚴格執行主人的命令,儲存這隻老鼠的性命。

這時,一鳴的叫聲更讓人心撕裂肺,其實他本身並不十分痛苦,他只是想透過叫聲讓財神快來救他。

在機器貓前面,財神不敢強攻,他接連後退數米,退到大廳中,不小心撞上機器人的腳板,但機器人並不理會他。機器貓的雙眼閃著紅綠光,在財神看來這燈光很詭異。機器貓率先發力,它縱身一躍,張開前爪向財神撲來。財神輕輕一閃,躲到機器人腳後,機器貓撞上機器人,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聲並未引起機器人及主人的注意,機器人照舊保持站立姿勢,紋絲不動。一招無效,機器貓立即爬起來,快速伸出它能伸縮的長手,差一點就抓住財神的尾巴。財神後腿用力一蹬,逃過機器貓的鐵爪,躍出兩米開外,撞到另外一個機器人腳上。機器人依舊沒任何舉動,只是轉動雙眼觀看貓捉老鼠,也許這種貓捉老鼠的場景機器人已經習以為常。機器貓緊追過來,財神快速往外面跑去,來到了院子裡。

無處可躲,財神鑽進飛車底下,累得大口喘氣,他打算稍作休息然後再伺機而動。飛車下面的空隙較小,財神認為機器貓龐大的身軀進不來。財神深深吸口一氣,他需要冷靜下來思考對策,用蠻力與機器貓鬥,他毫無勝算。

機器貓趴下來,四肢像餅一樣攤開緊貼著地面,然後像比目魚一樣,緩緩向財神遊來,動作非常緩慢,並且有些遲鈍。

財神認為機會來了,等待機器貓接近自己時,他快速從側面爬上了機器貓的後背,並在機器貓的後背上撕咬。神奇的一幕又發生了,財神的牙齒恢復了昔日的功力。一會工夫,機器貓很快就被咬得支離破碎。是什麼原因使他的牙齒重新鋒利無比?難道是剛才咬人,粘了人血的緣故嗎?財神想不明白。

機器貓被毀壞後,屋內響起警報聲,原先兩個紋絲不動的機器人也從屋內走出來,把飛車圍住。

“快跑!”一鳴從鐵嘴中掙扎出來,他大聲對財神說,“快跑!我們驚動機器人了。”

財神跟著一鳴快速往外跑去。還好,錢程仍舊沉迷在長壽藥中,他對自己的機器人信心十足,不理會這種低強度的警報。

逃離現場後,他們躲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下面,一鳴緊緊抱住財神。

“多謝救命之恩!”

“為什麼機器人會出來抓我們?”財神問道。

“機器貓和機器人都是為主人服務,它們之間資訊共享,當機器貓被你破壞時,它發資訊向機器人求救,所以這個時候機器人出來了。”

“為什麼會有警報聲?”

“警報聲是機器人在提醒主人,有緊急情況發生。此時,房子內的安全防禦系統自動開啟,警報聲也起到震懾入侵者的作用。”

“為什麼我們在屋子裡時,機器人不配合機器貓一起來捉拿我們?”

“抓老鼠是機器貓的職責,與機器人無關。”

“獨一廟就在這附近是吧?”財神再問。

“對!不遠,我帶你去。”

一鳴很爽快答應帶路,他認為回到神廟,財神就有辦法把他變回人類。

這一路上,他們並未遇到任何危險。財神和一鳴邊走邊聊,一鳴還哼著小曲。財神把剛才兩個老人與兩個年輕人的事情跟一鳴一一道來,他有太多的疑問需要一鳴解答。經過一鳴的詳細解釋,財神才瞭解到剛才那兩個老人是在盜取別人的身體,把自己的記憶強行植入到他人的大腦中去。

“我有個疑問。”

“你說。”

“那兩個年輕人原來的記憶還在嗎?”

“他們原先的記憶大部分都丟失了,可能還有些殘存吧。”

“他們放生的那隻猴子也是這種情況嗎?”

“那隻猴子是他們的實驗品,他們先在猴子上做實驗,實驗成功後,把這技術用在人身上。”

“這麼邪惡的技術,難道人類不禁止嗎?”

“我們的法律禁止發展此類技術,只是有些人為了自己的慾望鋌而走險。”

“可憐那兩個年輕人,成了別人的行屍。”

“那個半人半獸的猴子更可憐,不知道它能不能適應野外生活。”一鳴想到猴子的同時,又想到自己也是半人半獸的老鼠,內心不免傷心起來。“錢行者,你覺得我們還能變回人類嗎?”

“可以!”財神非常自信地回答。

“我也知道可以,死後一定會變回人形的,那隻被蛇咬的老鼠就是這樣。”聊著聊著,一鳴又有些傷感了。

“不要悲傷,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漸漸地,他們離獨一廟越來越近。轟隆隆的機器聲由獨一廟那邊傳來,他們爬到高處看,才發覺獨一廟四周都成了工地。

“難道是在擴建廟宇嗎?”財神說。

“我覺得不像,那麼大的規模,一點也不像是搞擴建。”

“我們過去看看。”

一鳴緊跟在財神身後,經過機器貓這一難,他決定不再離開財神半步,他認為財神就是他的保護神。

建築面積之大,完全出乎財神的意料,他得過看個究竟。

“這裡不會有機器貓吧。”一鳴內心的機器貓陰影還沒散去。

“走,我們再走近點看看。”

他們在工地外面轉了一會。全是機器及機器人在勞作,各種工程車在回來穿梭,沒有一個人在現場指揮。

一鳴拖著財神的尾巴說:“我們走吧,被車碾死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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