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烏頭草盛開的月圓夜（20）
磅礴的靈力縈繞全身。
白光乍現，瞬間擊散了血光，照亮了整片血族領地。
樓遲突覺心中一痛，無數恐慌如潮湧，目眥欲裂一般瘋狂往白光聚集的地方狂奔。
白鞭直硬如利劍，夜清塵將所有靈氣都匯聚在白鞭上，直直朝著瑟牧俯衝而去。
瑟牧在白鞭到來的一瞬間，用盡全身能量躲閃開，隨後飛身一躍，抓住一個血族擋在身前。
“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夜清塵一個翻身輕盈落地，與樓遲並肩站在瑟牧對面：“邪蒼在哪裡？”
“你怎麼知道...”瑟牧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狠毒的視線直直射向夜清塵：“你是仙萊境的！”
“看樣子你是不知道他躲在哪裡了。”夜清塵一邊說一邊悄悄將手伸進樓遲的口袋裡。
瑟牧陰惻惻地笑了一聲：“知不知道我都不會告訴你，你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拯救這個小世界的嗎？這些螻蟻的命現在都握在我的手裡。”
“是嗎？”夜清塵也跟著笑了一下，語氣輕蔑：“你們若是真能掌控這麼多命，又何須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邪物在小世界註定會被天道限制的，邪物只能借用他人之手作亂。
眼前這個瑟牧，也不過是稍強一些的邪物，才得以有個正兒八經的軀殼。
可若要說真握住了整個小世界的生命？
邪蒼來了都不敢這麼囂張！
瑟牧不愧是邪物所化，絲毫沒有被夜清塵的話激怒，掐住身前之人的脖子：“不相信的話就試試看。”
“唔！好孩子...別怕，殺了他！”被瑟牧掐住的正是勒森，蒼白的臉被掐得通紅，紅眸中卻一片冷峻：“血族的未來...需要你殺伐...果斷...”
“閉嘴！”瑟牧突然將血色鑰匙抵在了勒森的脖子上。
尖端刺進面板，卻沒有鮮血流出來，而是被鑰匙全部吸收。
夜清塵趁著瑟牧注意力轉移，猛地將手中的小胖鳥扔了過去。
精準砸在瑟牧握鑰匙的手上。
手鬆了一瞬，夜清塵找準時機，甩出白鞭纏住勒森扯了過來，又帶著身旁的樓遲瞬間後退了數十米。
【開炮！】
隨著小白貂在識海里軟乎乎的一聲怒吼，落在瑟牧腳邊的小胖鳥“砰”地一聲爆炸。
散開的白光刺眼奪目。
還夾雜著血雨。
【報告阿爸！邪物徹底消散！】
白光褪去後，原地只剩下一灘黑血和一把血色鑰匙。
夜清塵轉頭看向勒森。
鬼斧刀削的臉龐肉眼可見的凹陷，鮮血不斷從脖子上的小孔裡流出，將他身上的黑紅色燕尾服染透。
勒森卻像是不在意一般，靜靜地看著夜清塵：“好孩子...如果，可以的話…替我轉告那個孩子，當年的薔薇花是我弄壞的，他若是還生氣，來世...來世我再種一株更大的...還給他...”
優雅高貴的公爵大人，即便是面對死亡，也依舊紳士。
被血族聖器兇匙所傷，哪怕只是一點小傷口，也會被吸盡血液而亡。
逐漸變得乾枯的勒森，艱難地移動手臂，乾癟的雙手交疊於腹部，站得挺拔，嘴角帶著溫和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
夜清塵轉過身，操控靈氣將兇匙捲了起來，五指成爪，地上落了一層血色塵埃。
屍手、魂戒也被夜清塵拿了出來，一一毀掉。
樓遲安靜地守在一旁。
只是那咬緊了的腮和深陷掌心的指甲，以及微微顫抖的身軀，暴露了他此刻正在艱難地遏制著什麼。
夜清塵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廝殺的血族和劣族，牽起樓遲的手，腳下靈氣流轉，幾息間便出現在了東邊的森林中。
荊棘上的藤蔓比上次熱情多了，爭先恐後的朝著夜清塵湧來。
卻被樓遲一劍擋住。
夜清塵取出靈杖：“你們所求之事已經解決，靈杖物歸原主，將來會有新的主人前來取走。”
隨後又帶著樓遲出現在了酒鋪二樓。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夜清塵便失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被樓遲穩穩接住。
“清塵...”樓遲滿臉狠戾，眸中卻竟是痛苦和瘋魔一般的偏執：“你又騙我...”
夜清塵虛弱地勾了勾嘴角，毫無血色的唇微微啟合：“我沒有騙你...我就是累了...睡一覺...就...”
聲音消失在無力搭下的手臂中。
樓遲眼中幽藍立現，渾身戾氣再也按捺不住瘋狂湧出，割裂了桌上放著的花瓶。
碎片落了幾塊在樓遲腳邊。
樓遲隨手撿起一塊，抱起夜清塵放在了床上。
藍黑瞳孔中閃著詭異暗芒，病態又陰鷙。
碎片劃破手腕，在鮮血湧出來之前，樓遲張嘴吸了一口，後俯身壓下，覆上那片蒼白的柔軟，將口中的鮮血渡了過去。
來來回回好幾次。
沒來得及吸走的鮮血染紅了白色長衫。
直到躺著的人雙唇不再慘白，樓遲才舔走他嘴角的血跡，隨意地包紮了一下手腕。
又抱著人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最後摟著人躺在床上。
躺了一會兒似乎又覺得不安心，半撐著身子，緊緊盯著毫無動靜的人。
像是在確認什麼一般，低下頭覆在那軟嫩小嘴上碾磨片刻，感受到鼻尖微弱的呼吸後，後撐起身。
隔一會兒就要重複一次。
窗外的太陽昇起，又落下。
上弦月懸浮夜幕，又隱匿。
床上的人卻依舊沒有甦醒的徵兆，樓遲的心也一點一點往下沉。
佈滿血絲的雙眼逐漸被瘋狂的偏執佔據，整個人也越來越陰沉。
暴戾的氣息不再收斂，又一次如潮水般迸發。
…
夜清塵睡得很不安穩。
打破束縛後靈氣透支帶來的虛弱讓他頭暈眼花。
他知道自已又開始做夢了。
夢中，他站在仙萊境的混陽神殿中，一襲墨色錦袍的祈無殤滿眼欣喜的衝進來抱住他，告訴他自已的名字，身處的地方。
畫面一轉。
欣喜漸漸褪去後，是暗沉如深淵的眼眸，和瘋魔的偏執，還有那縈繞全身的狠戾。
他聽到祈無殤幾近絕望地問他，為何不愛...
那眼中的痛苦和無望快要讓他窒息了。
像是逃避一般，掙扎著睜開眼。
入眼是同一張臉，一樣的瘋魔，一樣的痛苦和絕望。
卻在視線對上的一瞬間，盡數褪去，只餘下最初的欣喜，和濃烈的愛意。
“清塵...寶貝...”
夜清塵緩慢地眨了下眼，不自覺地帶著眷戀：“祈無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