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安伯侯夫人
宴清黎一時摸不準她的意思,搖頭道沒有。
“那我便來說兩句。”安伯侯夫人笑中的溫意散去幾分,“來者即是客,身為主家自是應該以禮相待,但若是故意挑事,我也不會縱著。”
她警告的視線掃過方才起鬨的那幾人。
“今日是慶賀我兒與何家寶兒姑娘訂親,旁的事情休要再提,若心有疑問,就如宴家姑娘方才所說,去問霍縉那閻羅,逮著一個姑娘追問是什麼道理。”
“哦,我忘了,有些人只敢嘴上說說,叭叭叭的比誰都歡快。真到了人家面前,腿都軟了走不動道。”
“欺軟怕硬可要不得。若是實在怕的不行,讓你們兄長弟弟去尋那閻羅問一問。為何宴家姑娘摔了他的東西,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屏風之隔的另一邊,詭異安靜一瞬,說話聲漸起,彷彿方才無人在意。
開玩笑,錦衣衛那群瘋子,對女子都毫無憐惜之意,何況是他們。
尋常的錦衣衛可能礙於他們的家世,略有收斂,霍縉是誰?
錦衣衛指揮使,實權在身,陛下信任,下手只會更狠,理由都無需找。
輕飄飄一句妨礙公務,就可將他們帶去詔獄折磨一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見了他,跑都來不及,更別說往上湊。
細細想來倒也是。
那般睚眥必報之人,可不會因為惹到他的人是女子而收斂。
若這宴六真的摔了他的東西,第二日就該沒了。
至於二人交好……
呵呵,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離譜。
這謠言是誰傳出來的,心眼子忒壞了!
屏風這邊的女子,面色也是變來變去,後知後覺地心中生出懼意。
有人當眾對著宴清黎行了一禮,道了聲歉。
然後不斷有人起身致歉,眼中還帶出了同情和憐憫。
宴清黎受下,心中竟是不似方才坦然。
畢竟她是說了一半,留了一半,霍縉並未對她怎樣,也沒有她們想象的那般兇殘。
可若再解釋一番,就更說不清了。
見她面色鬱悶,有同理心強的姑娘上前來,牽著她,把她帶到姐妹中,軟聲安慰。
宴清黎心中愧意漸起,猶豫著說了幾句,但是無人相信。
還反過來勸她,不要把那人想的太好,說他不過是覺得自己受到主家的招待心情不錯,才高抬貴手,放了她一條生路。
她們囑咐她,再見到霍縉,一定要躲得遠遠地。
大家都叫他笑面閻羅,是有真切原因在的。
宴清黎最後放棄瞭解釋,軟聲應好。
往好處想,至少二人清譽無傷了。
宴中大部分姑娘都很好相處,帶著宴清黎一起投壺、打牌,討論京城新出的紋樣首飾。
這感覺很新奇。
在西郊時,與她同齡的人極少,且多是少年。
祖母約束著她,不許她跟外男玩耍,她更多的時間是同貓狗嬉鬧,或者雕刻練琴。
生活充實,不覺孤單。
現下同她們一起,她的思緒不由發散,若是她在京城長大,會是如何。
想了想,沒得出個結果。
也是,世間本沒有如果。
不多時,這場宴請的主角來到。
何家三小姐名為何寶兒,是家中么女,備受寵愛。
她還有個很關心她的姨母,是王妃。
具體是哪位王妃陳姑娘未說,宴清黎注意到,提起這個時,她神態明顯有幾分緊張。
似是不想再多說,她只一句總結,“宴六,你初到京城,只需記著這幾人能不惹就不惹,能供著哄著千萬不要反著來。
一是錦衣衛的人,是錦衣衛所有的人,二是宮裡的文安公主,三是這位何姑娘,四是刑部封致。這些都是我的經驗之談,絕不會出錯。”
前兩個,宴清黎都已經招惹了,後兩個還未。
她記下了,也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
她對著陳姑娘認真道謝,對方不在意擺擺手,小聲嘟囔:“本來是我欠你的。”
悄悄看眼不明所以的宴清黎,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湊到她耳邊,“你以後若是知曉了什麼訊息想同人分享,可隨時給我下帖子,颳風下雨我都一定趕到。”
“呃……”雖是不明白是何意,宴清黎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記下了。
安伯侯夫人跟何姑娘說了幾句話之後,命人將男女之間隔著的屏風撤掉了。
一手牽著何姑娘,一手拉著她自己的兒子,言辭之間都是驕傲歡喜。
赴宴的人也都很有眼力,附和聲不斷,都道這是天賜良緣,一派其樂融融。
宴夫人則來到了宴清黎身邊,示意她看向另一側的公子們。
“若是遇到對心思的,無需害羞矜持,定要主動上前攀談,機不可失,可明白?”
宴清黎默了片刻,淡淡回答:“娘,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你知道什麼。”宴夫人嫌棄斜她一眼,“機會稍縱即逝,你放棄了,別人可都搶著要,再者,你還有時間嗎?”
眼見她的聲音漸大,引來旁人關注,宴清黎趕緊道,“娘,我都記下了,知道該怎麼做,您放心。”
宴夫人還是一臉不相信。
宴清黎不得已看向男子的方向,佯裝自己真的已經開始尋找。
而實際上,她眸光發散,根本沒有落到實處。
不經意掃到某處,她視線一頓,趕緊凝神看去。
但有些晚,那身影已經過去了。
不過他後面還有一個,揹著一塊大黑箱,左看右看的,與她的視線正對上。
宴清黎還未有反應,他嗖的扭過頭去,加快腳步過去了。
宴清河!
宴清黎下意識抬腳,走出一步後,想到母親還在。
然而再回身看去,身邊都是生面孔,她早已不在她身邊。
環視一圈,也沒有尋到她。
猶豫片刻,宴清黎出了院子,決定去尋宴清河。
她原以為自己須得花些時間追上兩人,但拐了兩個彎就看到拌嘴的兩個人。
他們面前是處破舊的院落,除了往回走,再無其他道路。
宴清黎腳步放緩,不再著急,等著兩人何時能發現她。
時間緩緩流逝,眼見著他們拳頭握起,要上手了,她才驚覺自己真的高估這兩個。
她故意咳一聲,“你們知道這裡是哪裡麼?”
兩個恨不得咬對方一口的少年,身體同時一頓,僵著身體望過來。
宴清河反應過來,對著趙蠻呸一口,“我就說咱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