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什麼的,宴清黎並不在乎,只要還有機會回去西郊就好。

回來的路上,她不斷猜測原因,心中預演著各種應對情況。

她甚至想好最壞的打算,就是一哭二鬧三自傷。

雖然這些法子對於不在乎她的人,可能沒什麼效用,但已經是她到了極限之後所能想到的最後的法子。

若父親打定主意不許她離家,她其實真的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幸好。

宴清黎對著爹孃行了一禮,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青歲和北陸正在打掃庭院,見到她從外面進來,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小姐?”

宴清黎對著她們擺擺手,徑直往屋裡去了,“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忙。”

進到內室,將乖巧的點玉從袖中掏出,她將自己摔進被褥裡,長長嘆氣一聲。

室內一片安靜,靜到宴清黎能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咚咚咚。

她跟著心跳聲放空自己的思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增加呼嚕嚕的聲音,臉側有溼潤一觸即離,又再次觸碰。

宴清黎偏眸看過去,是點玉。

小小一團,黑黢黢的。

它不知何時來到她臉邊,蹲坐著。

注意到她看過來,歪了下腦袋,圓溜溜的綠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抬起一隻爪子搭在她的臉上。

軟軟的,碰到人心裡去了。

宴清黎笑起來,手指搭在它毛絨絨的爪子上。

語氣很輕,帶著不確定,完全不見之前的冷靜與理智,“點玉,我是不是該知足?”

“他們這樣,應該也算是關心我。”

“喵~”點玉將自己的爪子抽出放在她的手指上面。

“你在說是?我也覺得是,知足常樂嘛~”她故意再次把手指落在點玉的爪子上面。

……

門外,青歲和北陸兩人猶豫一番,一人端著茶水,一人拿點心,放輕腳步進了內室。

青歲一邊小心檢視,一邊揚聲詢問:“小姐,您要用些吃食嗎?”

人是她們送走的,怎突然回來了,還是一人回來的,路上是否發生什麼事情了。

北陸先於她半步,看到什麼後,對著青歲做出噤聲的動作。

青歲循著看過去。

紅木拔步床間,一人一貓相依偎著酣睡,睡顏如出一轍的純真綿軟。

北陸與青歲對視一眼,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上前,一人給她們蓋上被子,一人放下床幃,遮住外面愈發熱烈的日頭。

宴清黎並沒有被她們的動作影響,在周圍的光線昏暗下來之後,她的睡意越發的沉。

再睜眼的時候,整個人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原地坐了好久,才終於找回一些理智,撥開帷帳,走下去。

“祖母?嬤嬤?你們在哪兒呢?”

在外面跟北陸玩鬧的點玉,率先聽到動靜,耳朵顫了下,原本慵懶敷衍的神態消失,幾個跳躍,來到宴清黎身邊,繞著她的腿走來走去,不停喵喵叫。

北陸也進來看了眼,“小姐,您醒了,要先洗漱嗎?”

宴清黎抱起點玉,揉揉它的後背,反應片刻後才回答,“去準備吧。”

在等北陸的時間裡,她推開窗,橘紅色的太陽光照進來,天際一片火燒雲。

宴清黎摸摸額角,又打了一個哈欠,她竟是睡了一天。

明明感覺沒有很累。

“喵~”點玉仰頭對著她叫。

宴清黎點了下它,剛欲說話,眼角餘光注意到正對窗子的梨樹下站著一隻鷹,站姿板正,一動不動。

“阿丙?”

對方的大眼珠子轉了一圈,揮動翅膀飛到窗沿上,穩穩站好。

它靠近了,宴清黎得以看清它身上的花紋,與阿丙的紋理很像,但還是不一樣的。

它的腿上綁著一個細竹筒。

她指著竹筒,指指自己,“這個是給我的?”

“啁。”飛鷹的叫聲短促有力。

莫不是元寶她們送來的訊息,與嬤嬤有關?

宴清黎想著,將點玉放在窗邊的桌子上,從細竹筒中拿出一個紙條。

“聽說你被帶回了宴府,可需要我幫忙。”

字跡龍飛鳳舞,筆力遒勁,落款則是筆鋒剛勁的一個霍字。

霍縉?

宴清黎再次看向飛鷹,“是霍縉讓你來的?”

飛鷹左右轉著脖頸,好似聽不懂她的詢問。

點玉伏窩在窗邊,悄摸摸對著它伸出爪子。

宴清黎看到了,無奈地抬手擋住它的爪子,對著飛鷹說道:“謝謝你跑這一趟,我無事,你稍等,我去寫個資訊讓你帶回去。”

她勾起點玉,帶著它往屋裡走。

正好北陸將盆和帕子都備好了,宴清黎將點玉交於它,“幫我看下它。”

這隻飛鷹不是阿丙,可不會容忍它的招惹,萬一被欺負,有的它疼。

隨意從書桌上折下來一條紙片,宴清黎猶豫片刻,提筆寫下幾個字——

“多謝大人關心,我無事。”

落款一個宴字。

寫完捲成筒形,她拿著往窗邊走。

紙筒放進去後,她恍然意識到一件事,這行為,怎有些像鴻雁傳書,他們熟稔到這般地步了?

猶豫的片刻,飛鷹突然後撤,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撲稜稜飛走了。

“誒……”

北陸聽到聲音,“阿丙何時回來的?小姐,可需要為它備些吃食。”

“不用了。”

回信就回信吧,信中的問和答都坦坦蕩蕩,並沒有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過,也就這一次了。

簡單洗漱後,宴清黎將這一日的三餐合成一餐用了。

因著處於禁足中,她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宴清河知曉她回來了,還來到她院前鬧了一通,被父親拎走了。

宴清黎沒什麼可做的事情,展開宣紙,繼續抄家規。

一來有備無患,二來抄家規的時候方便思考。

短時間內是回不去西郊,即便要回去,也得先把選秀的事情處理了。

若是不想入宮,一種法子是在閱選過程中故意落選,但距離閱選還有一月左右,變數太多;另一種是不參加閱選。

目前已知的不用參加閱選的只有已定親的女子。

但這親若是定了,不能退,她們宴府所處的地位不高,也不算低,有人會盯著。

還有其他不用參加閱選的情況麼……

“啁!”突然的聲音嚇了沉思的宴清黎一跳。

她不欲理會,繼續思考。

然而,那邊又是一聲,還伴隨著敲擊聲。

她回望一眼,看著窗邊隱隱綽綽的影子,放下染墨的毛筆,嘆氣一聲,“好吧,我只是看一下,不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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