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大師的名字其實叫做苟中恆,與假苟大師是同族的叔侄。

只不過苟中恆年齡雖小,輩份卻大,是叔叔。

其實苟家山莊的人全部姓苟,並沒有外姓。

認真算起來,全莊的人都曲裡拐彎的沾著一點親。

假苟大師的真名叫做二旦,年輕時在莊裡是人盡皆知的懶漢。

幹農活嫌苦,做生意嫌累,高不成低不就的,日子越過越恓惶。

這樣的景況,也沒有人願意嫁給他,拖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族裡的長輩實在看不過眼,就想給他找一個吃飯的營生。

他們看到苟大師做生意和種蘋果賺了不少錢,做陰陽先生也闖出了不少名氣,就一起出面去給苟大師遞話。

想讓他帶攜這個遠親一把,好讓二旦也能從此自立,免得長輩們懸望。

苟大師別不過長輩們的情面,便讓二旦跟了自己。

可他既不想學做生意,也不願去種蘋果,一心一意地只想讓苟大師教他陰陽風水、測字算命的絕活。

就這樣,苟大師遇到陰陽宅院,祁願禳解之事,也叫上他跟著去看,完事後再一點一點地教導其中的奧妙。

另外,苟大師還將自己畫符的訣竅也傳授給他,並送了幾張符咒讓他防身。

可誰知這個苟二旦卻下不了苦功,專門喜歡投機取巧。

正經的一點學不進去,一些坑蒙拐騙之道,倒是無師自通。

畫符學了三年也沒啥進展,最後乾脆撂挑子不學了。陰陽風水也是個半吊子,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可苟二旦這個人,本事沒多大,心氣兒倒是特別高,牛皮吹得震天響。

一天到晚人前人後的,都是在埋怨師父防著自己,不放開手讓他去撈錢。

氣得苟大師經常三尸暴跳,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人雖然名義上是他的侄子,可實際年齡卻比他還要大。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甚至連說都說不得,還能怎麼樣?

苟大師嫌丟人,就不再承認他是自己的徒弟了。

而苟二旦也正好嫌有他這麼個師父,天天被約束得不自由。

兩人的分歧越來越大,最後就徹底分道揚鑣了。

沒有了師父,苟二旦索性直接自立門戶,在大門上掛出鐵嘴神算的招牌,宣稱自己才是大師。

他本事稀鬆平常,卻很擅長於包裝,平日裡誇誇其談,賣相總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很是騙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局外人。

至於苟二旦的那個徒弟,則是永安鎮上的一個混混,是他專門找來相互配合著演雙簧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苟中恆對術與道的理解日益加深,慢慢佛系起來。

變得不愛管閒事,也不願主動介入別人的因果了。

可苟大師的名聲在外,總有不認識的外人來莊裡找他來解決各種麻煩,弄得頭痛無比。

於是苟大師索性專門跑去找了村口小賣部的主人。

讓他在有人來找的時候,直接將其指引到苟二旦家,免得再來麻煩自己。

這樣一來,苟二旦倒是高興了,與徒弟配合,各種忽悠一齊上手,把錢賺得風生水起。

只是他畢竟水平有限,這次遇到了個硬茬子,便馬上原形畢露了。

好在苟二旦倒是能屈能伸,從威嚴的大師到狼狽的落水狗,再到憊懶的舔狗,形象轉換無比絲滑,看不出一點違和的感覺。

“那楊老師的事,該怎麼辦?”

鄭源不關心真假苟大師的那些蠅營狗苟,直接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這個嘛,只要對症下藥就行了。”

“啥意思?”

“楊老師的事其實很簡單,就是家神挑理了!”

“你想啊,咱們本地不是有上門做客不空手的說法嗎?你跑到人家去,沒帶任何禮物,喝完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家神心眼本來就小,見你這樣,能不生氣嗎?”

老楊臉上泛出一絲紅潤,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當時口渴壞了,沒記起來這個茬!那怎麼辦啊”

苟大師取出了個手串遞給老楊,手串像是用某種果核串成的,已經被盤得光滑錚亮,都有包漿了。

“這是我平時常戴的手串,也沾染了些我們正一道門的氣息。那家神若感知到了,多少會給些面子,不會太為難你的!”

老楊剛接過手串,就突然覺得有一股清涼之氣從手腕上湧了進來,瞬時間行遍全身,身體立即輕鬆了不少。

老楊知道其確非尋常之物,頓時心生喜歡。

“你帶上它,晚上馬上就能睡得安生!不過要想除根的話,還得再去一趟那戶人家。去的時候多帶點禮物,對著他家的堂屋說些道歉的話就行。”

“另外,記著回來時不要拿人家的任何東西,也不要到人家家裡吃飯或喝水。這種家神一般都小氣得很,不要再惹它生氣了 !”

鄭建國和老楊聽苟大師說得輕鬆,原來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不約而同地都長出了一口氣。

老楊見自己的事情已解決,便和鄭建國起身告辭。

鄭源也想和他們一起走,卻被苟大師一把拉住。

“你可不能走!我還有大事沒給你說呢……!”

鄭建國見苟大師留鄭源還有事,也不勉強,隨口交代了他幾句山路難行,早點回家之類的閒話後,就轉身和老楊一起離開了。

老楊臨行前掏出20元錢遞給苟大師,算是卦金。

苟大師也不推辭,隨手接過,放進口袋。

鄭源有些不解,苟大師卻一本正經地道:

“做我們這一行的有三種人的錢不能收:“陽壽將盡者不收;禍無可避者不收;大運衰敗者不收。楊老師樣樣不沾,當然得收了!”

鄭源聽到,一吐舌頭說:“說得這麼可怕,那還是收吧!”

眾人鬨堂,其中尤以老楊笑得最為盡興。

……

“苟大師,那個手串你也給我一個吧!”

先前的那個女人突然插嘴道。

苟大師瞅了她一眼。

“這手串你要了沒用!你的情況和他不一樣。你看你印堂的黑氣都快溢位來了,肯定是把家神得罪得狠了。”

“他不過是無心之失,家神有點挑理而已。你這直接是被恨上了,是不是做過什麼惡事啊?這種情況,光是道歉恐怕是不行的!”

那女人聽見苟大師這麼說,嚇得臉都白了,說話也帶上了哭腔。

“沒有啊!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從來沒做過什麼惡事啊!”

鄭源突然想起幻境中的畫面,不由得脫口而出道:

“你在他家沒人的時候,故意給人家門口倒過垃圾,這事做得可夠噁心的!”

女人聽說後馬上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想不到這麼隱秘的事,鄭源為什麼會知道。

苟大師看到她的表情,情知這事八成就是真的。

“唉!與鬼神溝通,全憑一顆誠心。你連實話都不願說,那我也幫不了你了!”

說罷便欲讓苟二旦直接把她趕出去。

女人又哭又鬧,堅決不願離開,只顧苦苦哀求要苟大師幫她。

“那你就老老實實地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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