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源以前沒來過苟大師家,就跑去村口的小賣部打聽,順手買了一瓶水。

“苟大師啊,你順著這條路往裡走,第三家就是。他家門口有牌子,好認!”

店主挺熱情的。

“你是電廠來的吧!剛才有兩個電廠的也進去了,說不定還是你的熟人。”

路邊第三家的大門修得很是氣派,鋼筋水泥砌成的大門框子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廣告牌。

上面明晃晃地寫著五個大字:苟大師鐵嘴神算。

嚯!這苟大師玩得還挺花!搞得這麼張揚,也不怕有人投訴他傳播封建迷信!

鄭源心裡嘀咕著走進了大門。

一進門是一堵照壁,轉過彎就進了院子。

院裡面有一進三間的高大瓦房,地基都是斗大的石頭混著水泥砌成的。

地基高出地面差不多有一米多高,門前留有很寬的平臺,平臺有規整的步階連線院子的地面與堂屋大門。

瓦房前的院子也相當大,目測下來不少於半畝。

院子裡有7、8個人站在那裡閒聊,看起來應該都是苟大師的“客戶”了!

聽到鄭源進來的聲音,他們都下意識地轉過頭來。

“哎?你怎麼來了?”

鄭源抬頭,喲,果然是熟人!而且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

因為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爸鄭建國,另一個則是其好友老楊。

老楊現在是電廠子弟學校的校長,脾氣秉性都很和善,平時與鄭建國關係處得不錯。

鄭建國臉黑,方臉龐,眉毛濃密,身材粗壯。

而校長則是高挑的身材,臉型削瘦,面色白淨,額上有幾道很深的皺紋。

這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的兩個人,是一對臭味相投的死黨。

都喜歡下棋,還經常結伴一起出去到離電廠不遠的河邊去釣魚,說起來都是一些半老的男人愛乾的閒事。

要說是一個看澡堂的能和學校校長成為朋友,而且是關係很好的那種,聽起來可能有些扯。

不過,這在當時卻並不是一件特別出格的事情。

因為一來那時知識分子和工人之間的社會地位差距並沒有現在那麼大,二來在當時,澡堂工人與子弟學校老師都是電廠的正式職工。

從本質上來講,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再說,校長為人平易樸實,也沒有那些知識分子看不起人的臭毛病。

從鄭建國的角度來看,這老楊雖說是個校長,其實權力卻相當有限。

子弟學校滿打滿算不過一百多個學生,教職工加上校長打包來數,也就十來個人,算下來不過就是個班組長的級別。

而鄭建國以前是從執行上下來的,當過鍋爐執行班長,手底下管過的人也並不比校長少多少。

正是因為有了以前的這些資歷,在鄭建國的眼中,這個朋友做得還勢均力敵。

說起這位楊校長,其實在鄭源畢業分配時,他還幫過一點“小忙”。

那一天上班後,鄭建國從前來洗澡的人事科主任那裡聽到了兩個訊息,一個是好訊息,另一個是壞訊息!

好訊息是鄭源他們這一屆仍然包分配,不至於畢業後找不到工作。

壞訊息是整個一個班的學生可能會被一刀切,統一分到平熱市一所正在基建的大電廠。

這樣的話,他想把鄭源留在通谷電廠的想法,可能就會成為泡影。

不過幸運的是,那個時代不像現在這麼正規。

鄭源當時屬於系統內子弟,如果有關係的話,找到主管學生分配的人,要想換一下分配的目的地,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那所電力中專歸省電力局直屬,學生分配都是在電力局系統內部說了算。

在這一點上,與社會上的學校還是頗有些不同的。

可鄭建國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平時連廠長都見不了幾面,更別說是上電力局去找什麼關係了。

於是秉承著“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幹”的原則,鄭建國就去找了他在電廠裡唯一能說得起話的朋友——子弟學校的校長老楊。

再說校長與鄭建國兩個人湊在一起研究了好幾個小時,最後得出結論:

得送禮……!

不過說起送禮,對鄭建國而言,卻並非強項。

鄭建國一輩子都耗在執行上,只是近兩年才申請從執行崗位上下來,調到澡堂工作。

上過執行的人都知道,執行班的人因為工作時間顛倒,平時與人接觸的機會少,社交面很窄,大多數都有社恐的毛病。

臉皮薄,拉不下情面,是他們普遍的特色。

而校長平時恰巧也是個從來沒有求過人的主,真心不知道這事情該怎麼辦。

最後商量的結果是鄭建國拿出了大概五百塊錢,半是懇求半是道德綁架似地,將送禮的責任套在了校長身上。

請他趁去省城出差的機會去“相機行事”。

校長擋不過老朋友的情面,只能勉為其難。

因此去省城辦完公事後,他就把心一橫,多少懷著些戰戰兢兢地心態去了電力局。

再三打聽之後,居然真的給他找到了主管分配的人。

校長憋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將事情說了個大概,誰知竟然得到了熱情的回應。

那人除了馬上為他辦理了調換的手續以外,還拿出一盒茶葉想硬塞給他。

校長雖然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卻也懂得求人辦事哪能反拿別人東西的道理,最終還是沒有接受他的好意。

不過口袋裡的那五百塊錢,終究還是沒敢拿出來。

為了這,他心中暗地裡不知經過了多少番天人交戰。

最後,校長暈暈乎乎地走出了電力局的大樓,整個過程就像是做夢一樣。

原來這一年的分配,並不是像往年一樣的一刀切,而是每個電廠都有幾個名額。

位於省城的兩所電廠,自然是爭來搶去的香餑餑,沒有過硬的門道根本進不去。

而除了這兩所電廠之外,熱度最高的,就算是平熱市的那所電廠了。

所在地雖然比不上省城,卻也位於城市的郊區。

平熱市是一座地級市,人口近二百萬,不管是氣候條件還是生活便利的程度亦或是工資待遇,都比通谷電廠所在的通谷縣要好上了很多。

何況平熱電廠那時還處於基建期,工資在正常的基礎上還能多出一項基建補助。

綜合下來,平熱電廠職工每月的工資要比通谷電廠多拿30%左右,這在當時可不算是一個小數字。

正因為如此,那些沒有什麼關係和後門,又想讓孩子去一個好一點的單位的家長,都是想方設法地去聯絡自己的各種人脈,要將孩子塞進平熱電廠。

實在找不到關係的,才會考慮去偏僻一點的其他大電廠,根本就沒有人願意來通谷這座又破又老的小電廠。

鄭源在學校成績還不錯,當時其實已經被分到平熱電廠了。

另我一個人被分到通谷電廠,他的家長早幾天就去了省城,千方百計地活動,無論如何都想換個地方。

那一盒茶葉,正是學生家長送給主管之人的禮物。

主管的人當然不是一盒茶葉就能收買的,不過也對他的反覆糾纏頭疼不已。

何況此時大局已定,除非有人主動出面調換,否則是極難通融的。

這個時候校長前來請求調整,對他而言,正好是瞌睡遇著了枕頭。

那人大喜過望,又怕校長反悔,於是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辦成了此事。

可能是他事後覺得心中有愧的緣故,這才有了校長求人辦事,卻反而差點兒收穫一盒茶葉的軼事。

當然,此事辦成之後,另外的那位家長又會對他有何表示,也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事情校長當時並不清楚。

返程後他驕傲地向鄭建國傳達了事情辦妥的訊息,並在幾經推讓後退還了那五百塊錢。

通谷電廠雖小,關係卻四通八達,職工們各有各的訊息來源。

沒過多久,這件事就像笑話一樣,傳遍了整個通谷電廠。

最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內情,只有鄭建國和校長還被矇在鼓裡。

校長回到通谷後,熟人們見到鄭建國志得意滿,而校長則故作高深的樣子,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只有一位年輕的物理老師性格比較直率,他操著帶有濃重方言味的普通話說:“你們倆,怕不是冷棒吧!”

現場一時間鴉雀無聲,有一種奇怪的氣氛正在四處漫延……!

……

往事且不必提,再說說今天的事。

其實鄭建國倒沒什麼,遇到麻煩的是老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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