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從三樓掉下來能摔這樣,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除了自身重量造成的自由落體衝擊以外,還有其他外力施加在他身上。

而這個外力,是跳樓者本人絕對無法自我提供的。

另外,正常人自殺無論意志多麼堅決,在墜落時都會有意無意地用手或腳支撐。

這無關意識,是人的本能。

因此跳樓自殺的人,大多數手腳會受重傷,頭部的傷則多數會輕一些。

而李洪濤的傷勢則明顯違背常理。

換言之,就是他絕非死於自殺。

也正因如此,警方已經將此事定性為刑事案件,並展開調查。

“會不會和你昨天碰到的那個女小偷有關?”

林海不說話了,不過也沒有再糾正說她不是小偷。

他停頓了一下,才喪氣道:

“我已經給公安說了,他們說會去調查的!唉!閒話不說了,你來了正好,走上樓去幫我搬家!”

“你宿舍收拾好了?”

“我去看了,剛收拾好!就是還有點潮。本來主任讓我晾兩天再住的,可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哪裡還顧得上等啊!”

好在林海的東西不多,兩人跑了兩趟就搬完了。

剛把床收拾好,林海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唉,可累死我了!”

見林海躺下,鄭源也就勢將自己摔在另外一張床上。

單身宿舍的標配是住兩個人,可是因為廠裡單身太少,房子空出了很多,大多數時候都是一 人住一間。

雖然只住著一個人,可床還是有兩張。

剛聊了幾句,就聽到有人在外面敲門。

林海開啟門,外面站的是電氣專業的小主任。

執行分場一共有四個主任,一正三副。

正主任是部門一把手,三個副主任則按專業分工,各管一個專業。

在習慣上,執行人總是把正主任稱為大主任。

而相對應的,副主任自然也就成了小主任。

管電氣專業的小主任姓秦,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他頭頂上的頭髮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只在腦袋的周邊還留著一些稀疏的細毛。

秦主任吭吭哧哧了半天,終於拐彎抹角地說出了來意。

原來警察已和厂部有過接觸,讓他們搞好與死者有過密切接觸人員的內控。

那時的單位與現在不同,有句混話叫做“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

就沒有他們不能管的。

警察在辦案時也習慣於將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推給單位。

秦主任讓林海近幾天不要外出,確切地說是不能離開廠區,要隨時準備配合刑警對案件的調查。

“憑啥?”

鄭源一聽就火了。

“平白無故的,又不是罪犯,憑什麼不讓人出門啊!”

秦小主任將手一攤,面露難色。

按說這事應該是保衛科出面,可能廠裡覺得這樣對職工過於生硬,面子上不好看,就把這燙手的山芋硬塞給了執行部門的領導。

他們也算是執行工人的頂頭上司,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至鬧得過於不堪。

“我也是傳達厂部的通知。小林,我也相信你和這件事沒有關係。可公安那邊多少也得給他們些面子。”

“何況又不是就你一個,當天所有和李洪濤有過接觸的人都得調查。你就多體諒吧!反正也就這麼幾天的事。我做主,在這期間你上班也行,不上班也行,都給你算全勤。”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林海要是再說什麼,就有些不懂事了。

“那,主任,這幾天我就不去上班了,專心配合他們調查吧!”

秦主任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鄭源在關門時一眼瞥見過道對面的房間斜開著一條小縫。

門縫裡露出衣角,正是警服的顏色。

“靠!真來啊!”

公安的效率還是很高的,隨後的幾天裡,林海又被叫去問了好幾次話。

而住在對面的警察也相當敬業,只要林海出門,總有人有意無意地跟在他附近。

他們甚至還拉來了一條毛色油光水滑的大狼狗,到招待所各個角落裡聞來聞去。

電廠食堂給公安們準備的伙食是牛肉麵。

那時候牛肉麵還不像現在這樣遍地開花,對於電廠工人來說,還是個稀罕的吃食。

若不是因為待客,平時還不做呢!

何況這是單位的內部食堂,也不像外面的麵館那麼扣扣嗦嗦的,碗裡面有的是大塊的牛肉,看著喜慶。

牛肉麵給警犬也有一碗,這傢伙看起來特別機靈和懂事。

它就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裡等著訓狗的警官用一次性筷子夾著飯餵它。

牛肉吃完後,警官一筷子麵條遞過去,它舌頭一卷就輕巧地吞進了嘴裡。

動作沉穩中帶著優雅,一點兒也沒有農村土狗吃東西時的那種急切和憊懶的樣子。

就這麼調查了幾天,始終沒有什麼訊息傳出來。

不過,讓林海他們兩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隨著公安調查的展開,事態的發展卻慢慢轉向了詭異的方向。

那天鄭源上早班,剛一上班師傅就打發他去給機力塔補水。

所謂補水,其實就是開啟一個閥門往機力塔下面的水池子裡放水,等到水位上升到正常後再關閉。

鄭源聽到安排後,就去工具櫃裡取了個閥門扳手,扛著它出了值班室。

補水閥門相當大,又沒有電動頭。

手動開閥門是個體力活,相當費勁,卻沒什麼技術含量。

零米值班室裡女的比較多,都沒什麼力氣,幹不了這種力氣活。

鄭源還沒有轉正,不能獨立操作,班長就安排了一個女值班員監護著他出去。說是監護,其實就是找個人當免費的勞力。

不過,鄭源心態很好,並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

補水的閥門又大又重,鄭源費了老鼻子的勁,才把它開啟。

而那個女值班員在鄭源幹活的時候,早早地就溜回去了。

按說監護人丟下操作人獨自開溜,絕對應該是違章。

不過那個時候管理比較寬鬆,規章制度執行得沒有現在嚴格,也沒有什麼人把這當一回事。

等水位升上來,至少得兩個鐘頭,鄭源不願站在外面傻等,便提著板手慢慢往回走。

剛走到廠房門口,就遇到了林海。

他正踢踢踏踏地從外面走進來。

汽機廠房在前,電氣主控室在後,電氣執行的人要去上班,橫穿汽機廠房是最近的一條路。

這幾天他還在被內控中,不過相比之前已經放鬆了不少,再沒有人跟著他進進出出了。

而秦主任最後也食言了,他當著鄭源的面對林海說得天花亂墜,其實不過就對他放鬆了幾天,後來還是讓他繼續上班。

不上班,就不給報考勤,沒考勤就沒有工資。

所以到最後,秦主任所謂的“上班也行,不上班也行”的話,其實就約等於是放了一個P。

為了考勤,林海只能一天不落的上班。

“你咋才來啊?”

“公安又叫我去問話呢!”

林海似乎情緒不高。

“啥情況?”

“唉!說來話長!”

那時候監控還不普及,肯定沒有影片資料可查。

公安把林海與李洪濤的房間還有男廁所翻了個遍,在兩個房間和廁所現場都找到了林海的指紋、腳印,甚至還有他的幾根頭髮。

而且一樓也並沒有發現林海所說的那個女人的任何蛛絲馬跡。

窗子上有攀爬的痕跡,但經鑑定也只屬於林海一個人。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林海向公安反映的那個漂亮的小偷曾經存在過。

形勢對林海很不利,他無法解釋李洪濤房間裡為何有他留下的痕跡。

也沒法解釋他房間裡為何會有李洪濤留下的痕跡。

更解釋不了他提到的漂亮女人,為何沒有在廁所裡留下痕跡。

就在剛才,辦案人員也就是鄭源見過的那個眼光銳利如刀的人,狠狠地訓斥了林海一頓。

話裡話外都在指責他謊報案情,別有居心,讓林海感到有口難辯。

林海感覺,若非證據還在等待最終鑑定,他們可能已經著手準備拘捕令了。

在這種情況下,林海每天進來上班,反而成了宣示心中無鬼的一種必要了。

“你說我明明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個女的從窗戶裡翻出去的,他們怎麼就查不到呢?”

鄭源來了興趣,可現在正是上班的時候,並不方便詳談。

“你先去你們班長那裡報到,下班後我來找你!”

下班後,鄭源來到林海的宿舍。

電廠的單身宿舍條件不錯,裡面的傢俱都由廠裡統一配置,廚房廁所一應俱全,條件比招待所裡好多了。

除了有點潮溼以外,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不過潮溼是潮溼,那一直困擾著林海的那種陰寒,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情況如一團亂麻,漫無頭緒,能夠確認的只有兩個。

一是林海原來住的那個房間一定有問題。

二是那個爬窗子的漂亮女人一定有問題。

只有徹底搞清楚這兩點,才能洗清林海身上的嫌疑。

“不對,還有一點也是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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