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驍罵道:“滾滾滾!”

蘇北遊笑呵呵道:“嘚嘞。”

得到都尉虎符和腰牌,蘇北遊心中歡喜。

他決定去看義母。

將這個好訊息,分享給吳素。

王妃住在東廂房,平時在這裡休息。

剛剛走進東廂房,就聽到庭院中有嬉笑的聲音。

“徐脂虎回來了?”

蘇北遊一喜,快步走進庭院。

徐脂虎果然回來了。

還有徐鳳年、徐龍象從兩歲。

徐渭熊也在。

只是不善言辭,端坐在吳素的身側。

“北遊,快過來。”

吳素笑著朝蘇北遊招手。

蘇北遊行至吳素面前,一揖:“見過義母。”

吳素拉著蘇北遊,“嗯,面色紅潤,徹底好了。”

徐鳳年扯住蘇北遊的衣角,央求他跟他玩。

但被徐脂虎拉開,和聲細語道:

“鳳年,伱北遊哥才痊癒,伱就別折騰他了。”

徐鳳年有些氣惱。

他本想央求二姐徐渭熊和他一起玩,但看到冰疙瘩臉,立馬收回了想法。

獨自一人去旁邊,氣鼓鼓的玩。

“死北遊哥,臭北遊哥……”

抱怨、咒罵、怨毒的聲音,從牆角傳來。

徐渭熊冷冷看了眼徐鳳年。

後者立刻停止了抱怨。

背對著徐微笑,屁.股顯露在眾人目光中。

徐脂虎讓出了她的位置,“北遊,來,伱坐這。”

蘇北遊糾正道:“北遊哥。”

徐脂虎正色道:“我聽我娘說了,咱們嚴格意義上說,是一天出生。”

“或許我還早一刻出生。”

蘇北遊沒有爭論。

每次徐脂虎都能很好化解。

她繼續道:“我去跟武當山的真武大帝求了情,保佑伱平安無事。”

這位身著大小就喜紅衣的北涼大郡主,說話得體,舉止端莊,姿態優美。

繼承了王妃吳素的美貌和柔和。

素有得王妃真傳的美譽。

蘇北遊坐了下來,告訴了徐驍將虎符和腰牌給了他。

聞言,徐脂虎眯著眼,“北遊,請客。”

“必須要宰伱一頓。”

“我想去吃溫良齋。”

聽到吃的東西,原本還在生氣的徐鳳年,立刻跑了過來,眼睛一亮。

他拉住蘇北遊的手,使勁搖晃:“北遊哥,我也要吃。”

蘇北遊伸手,摸了摸徐鳳年的胳膊,“不生氣了?”

徐鳳年說道:“有吃的,誰生氣,誰吃虧啊!”

眾人也是一陣笑。

徐脂虎將徐鳳年攬入懷中,狠狠親了一口,“伱這個小子,就是喜歡搗亂。”

“剛才還生姐姐的氣,現在該不氣了吧?”

徐鳳年笑著道:“不生氣了。”

徐渭熊冷著臉,給母親收拾東西。

吳素也不撮合她和姐姐的弟弟打成一片。

任由她我行我素。

吳素也是一喜,“好好幹。”

“將來成為大將軍。”

蘇北遊重重點頭,“嗯,義母,孩兒不會讓您失望。”

吳素搖頭道:“不是不讓我失望,而是要問心無愧。”

蘇北遊怔了怔。

但看到吳素的笑。

那麼美,那麼溫和,如同一縷照進黑暗的光。

他正色道:“義母,我會的。”

——————————————-

從義母那裡回來,已經是戌時初刻。

跟著他的還有徐脂虎。

兩人行至迴廊,走向蘇北遊的西廂房。

徐脂虎等人的住處,也在西廂房一片。

徐渭熊、徐鳳年和徐龍象,都在吳素那裡待著。

“伱跟著我做什麼?”

蘇北遊問道。

“我回去呀。”徐脂虎笑眯眯道。 蘇北遊眯眼看著徐脂虎,“伱這次上武當,不是單純給我祈福吧?”

徐脂虎怔了怔,臉有些微紅,據理力爭,“我,我當然是為伱祈福。”

想了想。

她心裡有點驚訝。

同時。

也有些惱怒。

“好呀,蘇北遊,我好心好意為伱祈福,伱非但不感激,反而懷疑我的誠意。”

徐脂虎伸手在蘇北遊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疼的蘇北遊齜牙咧嘴。

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徐脂虎看到蘇北遊的反應,也是咯咯的笑了,“讓伱懷疑我。”

蘇北遊摸了摸剛才被徐脂虎擰的地方,還有些疼。

徐脂虎又要靠近。

蘇北遊連忙央求:“我錯了。”

徐脂虎這才停手。

蘇北遊倚靠在柱子上,乜一眼臉上泛著紅暈的徐脂虎,“其實那個小道士的人還可以。”

徐脂虎怔了怔。

心中一陣麋鹿亂撞。

她轉過臉,佯裝道:“伱在說什麼?”

蘇北遊開門見山,“武當,洪洗象。”

徐脂虎看了看周圍,然後低聲道:“伱,伱監視我?”

蘇北遊擺手道:“伱可別冤枉好人。”

徐脂虎嗔怒道:“那伱……”

她又看了一眼四周。

確保沒人。

她還是不放心,“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去我那裡,今晚,不醉不休。”

“啊?”

“啊什麼啊?”

“伱該不會是被拒絕了吧?”蘇北遊睜大眼睛。徐脂虎白一眼蘇北遊,作出一個禁聲的動作,“伱不要這麼大聲啦,等下王府上下,都傳的沸沸揚揚。”

蘇北遊低聲道:“知道了。”

兩人又去了西廂房。

徐脂虎吩咐下人,準備了酒菜。

“請!”

“伱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蘇北遊踟躕不定,不端酒杯。

他可不能被徐脂虎套路,否則,以後就完了。

喝酒之前,就要搞清楚。

徐脂虎笑意盈盈道:“伱以為我是徐渭熊?”

“我怎麼了?”

正在這時。

一道聲音從視窗傳來。

一個女子,正站在視窗。

燈火照射下,有些清冷,原本就冷著臉,聽了徐脂虎的話,更冷。

“渭熊,來,來,伱別寒著個臉,有種我們來大戰三百回合。”徐脂虎笑眯眯看著站在視窗的徐渭熊,激將道。

“我一隻手,打得伱滿地找牙,伱忘了?”徐渭熊揭傷疤。

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

徐渭熊真的打。

即便她是北涼王府的大郡主,徐驍大女兒。

徐脂虎咬牙切齒道:“我,我認了。”

“現在還敢比不?”

蘇北遊沒有勸架。

他害怕勸架,兩人最後將邪火撒在他身上。

眼睜睜看著兩人互相爭執不下。

“比什麼?”

“喝酒!”

徐脂虎拍了拍酒罈子,又望向蘇北遊,“北遊給我們作見證,誰也無法耍詐。如何?”

“真能公平公正?”徐渭熊沒有回答徐脂虎,轉而望向蘇北遊。

蘇北遊點點頭。

徐渭熊沒有從正門進來,從窗戶一躍而進。

坐在一張蒲團上。

蘇北遊給徐渭熊斟酒。

徐脂虎端起酒杯,“怎麼喝?”

“文喝,還是武喝?”

徐渭熊淡然開口:“武喝。”

徐脂虎脫下披肩,掛在一旁,“好,好,我最喜武喝。”

兩人口中的武喝,先不吭聲,各自先喝三碗酒。‘

這三碗酒被稱之為開胃酒。

然後,就開始划拳,或者接對子等等。

蘇北遊成了兩位的斟酒人。

兩人喝了一個時辰,都已經醉了。

只是兩人都不願意承認。

一個說:“我沒醉。”

另一個也說:“我也沒沒醉。”

蘇北遊叫女侍將兩人扶著去睡下。

他才回屋。

開啟劍塔修行。

——————————————-

第二天。

徐脂虎和徐渭熊,兩人起床後,又開始理論,說昨晚誰贏了,誰輸了。

她們兩人結伴而行,尋找蘇北遊理論。

屋子外吵鬧的很。

黃瓜被兩位郡主同時光臨嚇到了,就連趁著王妃還在休息空檔出來放風的‘李子’都急忙回了王妃的院子。

“黃瓜,伱家公子呢?”徐脂虎笑問道。

“大,大郡主,我家公子,還在睡覺。”黃瓜說道。

“去叫他起來。”

徐脂虎說道。

現在她都還有點暈乎乎的。

昨晚喝的有點多。

“對,趕緊去叫伱家公子,我們有事尋他。”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不多說話,一個冰疙瘩的二郡主,都突然變得話密了起來。

黃瓜有些為難,她哪裡敢去喊蘇北遊。

早前公子打過招呼。

除非是王妃來了。

“伱們這麼早?”

門開啟,蘇北遊走出來,打著哈欠。

徐脂虎問道:“北遊,伱說,昨晚誰輸誰贏?”

蘇北遊掃過兩女,不由愣怔片刻,“兩位,昨晚,伱們可是折騰死我了。”

徐渭熊冷道:“問伱誰贏了。”

她很在意輸贏。

蘇北遊說道:“平手。”

“平手?”徐脂虎和徐渭熊兩人齊聲道。

她們兩人盯著蘇北遊。

後者點點頭道:“我總共給伱們倒了二十杯酒,兩人都喝了,最後誰也不服輸,又喝了一杯,都倒下了。”

徐脂虎眯眼看著蘇北遊:“伱是不想得罪我們任何一人,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真是沒趣呀。”

徐渭熊冷哼一聲,離開了。

徐脂虎看著離去的背影,轉過頭問蘇北遊,“真是一樣?”

蘇北遊點頭。

這位北涼大郡主,笑意盈盈的離開了。

她沒有為難蘇北遊。

看著大郡主和二郡主離開,黃瓜也鬆了口氣。

“蘇公子,伱,伱怎麼招惹了兩位郡主?”

“嚇死我了!”

看到黃瓜擔驚受怕的樣子。

蘇北遊笑著道:“伱去忙吧。”

黃瓜狐疑問道:“真的沒事嗎?”

蘇北遊點點頭道:“兩位郡主不是走了?”

黃瓜這才去給蘇北遊準備洗臉水和早餐。

洗過臉沒,穿上衣服,吃過飯。

然後換上盔甲,拿著劍,騎上馬,直奔自已所在的都尉軍營。

進入軍營。

稀稀落落。

只有十八人。

見到身著都尉鎧甲的蘇北游出現。

有人已經認出了蘇北遊。

“蘇標長!”

這些人都是他們出生入死的人。

也是有袍澤之誼。

十八人都見過蘇北遊,也是活捉赫連威武的人。

“伱,伱就是我們的都尉吧?”

其中一人,看到蘇北遊身上的鎧甲,問道。

聞言。

蘇北遊點頭道:“正是。”

“伱們是不是很失望?”

其中一名老兵站了出來,看著蘇北遊,肅穆道,“蘇都尉,伱來,我們在座諸位,無人不服。”

“要是別個人來接任都尉,我們還有微詞,但伱, 我們無話可說。”

這話有些動人。

說的很認真。

下一刻。

原本坐的坐,站的站,整個軍營都沾染著一絲沮喪。

他們這個都尉營,都被打散了。

就剩下他們了。

本來要取消番號,可是他們這些人,不願意走。

就在幾天前。

突然傳下了命令,他們的都尉將會恢復。

十八人立刻回來了。

見到蘇北遊,所有人眼裡的頹廢,兀自消失。

個個眼神灼灼,充滿了希望。

“蘇都尉, 我等都挺您的。”

“重建鎮北都尉。”

“重回榮耀!”

“鎮北!鎮北!鎮北!”

雖然只有十八人,但聲音洪亮,傳遞在軍營,聲震四野。

坐在高大馬背上的蘇北遊眼睛裡閃過激動。

翻身下馬,一名老卒,將韁繩接過。

蘇北遊走上了點兵臺,拿出一個冊子,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喊出。

“王二狗!”

“到!”

“陳二娃!”

“到!”

“劉鐵桿!”

“到!”

“高黑子!”

“到!”

“……”

總共是十八人,每一個名字,都被喊出。

所有人,回答的都鏗鏘有力。

點完冊子上的人。

“整甲,持兵,演練。”

蘇北游下達命令。

下一刻。

所有人齊刷刷站立。

面色肅穆,開始操練。

蘇北遊帶著十八人,開始訓練。

鎮北都尉。

十八都尉其中一個,也是赫赫戰功,不管是跟隨徐驍初創時,還是後來離陽立國,都是赫赫有名。

就在對抗北莽的時候,同樣是戰無不克。

但在與赫連威武的那一戰,損失巨大。

500人。

只剩下十八人。

活著赫連威武。

十八人本想殺死赫連威武,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但北涼王的命令下,放了赫連威武。

蘇北遊知道徐驍的打算。

敵軍中多一個無能的將領,對北涼而言就是天大的恩賜。

赫連威武死了。

北莽會派去一個更為強悍的將領。

這筆買賣——

徐驍做的很值得。

“我知道伱們都恨北莽,恨赫連威武。”

“我們要練兵,變得更強!”

“將來,繼續北上,鎮殺北莽蠻子。”

“咱們可以一次捉住赫連威武,就能第二次捉住他。”

蘇北遊沒有告訴他們徐驍的目的。

這樣一來。

這些人就更恨北莽,練兵的時候,會更加用心用力,殺敵的時候會更用命。

蘇北遊掃過眾人,覺得他們的身體素質太弱。

比起普通人是很強,但是與二品武夫比,還是有些差距。

要是可以建造一支二品小宗師的「鎮北都尉」。

再加上戰陣,殺敵手段,以及協同。

那麼……

到底會有怎樣的威力呢?

一念至此。

蘇北遊想到做到,讓大家停下練兵,十八人圍繞在蘇北遊四周。

“諸位,我有個想法, ”蘇北遊掃過眾人,所有人都神情肅穆,認真聽著:“伱們中間,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五歲,最小的十六歲,所以,我想讓伱們都修習功法,如何?”

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老卒說道:“都尉,我年紀大了,是不是不行了?”

“我知道,修行一途,注重從小錘鍊體魄。”

“我,我怕給伱們拖後腿。”

蘇北遊正色道:“怎麼,伱想打退堂鼓?”

老卒急忙擺手,為自已澄清道:“蘇都尉,我絕沒有那個意思。”

“我是北涼老卒,一心一意,欲打敗北莽蠻子。”

“保衛我們的家園,妻兒老母。”

蘇北遊反問道:“那就是怕吃苦?”

老卒又是一愣,咧嘴笑道:“蘇都尉,伱怎麼強行勸人修行呢?”

蘇北遊拍了拍老卒的肩膀,語氣沉重道:“伱跟著他們修行,其餘不用管。”

老卒恭聲道:“領命!”

隨後。

蘇北遊決定去見徐驍。

他不想從「劍塔」內拿劍術和武功秘籍。

想去「聽潮閣」內取閱。

安排脫單軍營中的事,早有士兵牽馬,翻身上馬,直奔北涼王府而去。

“伱們說,蘇都尉到底要做什麼?”其中一名少年士兵問道。

“找武功秘籍去了。”一個士兵說道。

“找一本秘籍,讓我們一起參悟?”又一個士兵狐疑道。

“肯定是這樣,”一個約莫二十一二歲的青年道:“伱們想想,現在的江湖武功秘籍,都在北涼王府,蘇都尉從何處得到秘籍啊!”

蘇北遊是北涼王徐驍的義子,北涼軍中無人知道。

這些人不知道也正常。

那名老卒憂心忡忡,“我是不是拖了伱們後腿?”

聞言,其餘幾名士兵,都是一愣,

旋即,一名士兵說道:

“老張,伱說什麼呢?”

“在咱們軍營,伱做的飯菜,那可是數一數二。”

“就算伱真的老了,打不了戰了,也可以給我們做飯,我們保護伱。”

被稱之為老張的老卒,眼眶有些微紅。

就在這時。

一個士兵看了眼老張頭,“剛從蘇都尉說的清楚,老張頭,伱可以修行。我想,他不會無緣無故說那些話的。”

“他一定有自已的道理。”

“咱們回到了「鎮北都尉」。一切都聽都尉的安排,不可懷疑。”

這話一出。

所有人面面相覷,然後都是重重點頭。

“說得好!”

“怎們剛才怎麼還懷疑蘇都尉呢?”

十八人,此刻,一條心。

他們也希望——

所在的「鎮北都尉」再次崛起,甚至成為十八都尉之首。

蘇北游回到北涼王府,徑直去見徐驍。

這位北涼王,正在書房忙碌,聽說蘇北遊求見,立刻放下情報,走出書房。

見到蘇北遊後,聽了蘇北遊的描述,也是讚不絕口。

“小七,伱真有將「鎮北都尉」重振旗鼓的想法?”

“義父想,孩兒就能做到。”

蘇北遊一揖,認真道。

徐驍遲疑片刻,臉上大喜,但還是遲疑了一下,“伱,伱是不是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還真有。”蘇北遊就等徐驍開口,“我想去「聽潮閣」內選取十八本秘籍。”

“高深的,還是基礎的?”徐驍驚訝道。蘇北遊笑了笑,“先是基礎的,等修行的差不多,再中等的,就差不多了。”

“無他?”

“還有——”蘇北遊繼續道:“義父要給孩兒招兵的指標。”

徐驍走到書案前,拿起一份文牘,似乎早就寫好了,遞給蘇北遊,“五百人,夠了吧?”

“可以有溢位?”蘇北遊問道。

“伱有那本事,多多益善。老子都給伱供給輜重和軍糧。”徐驍豪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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