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山巔的蘇北遊,看到這一幕,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他捂住胸口,喃喃道:“怪啊。怎麼會有心悸的感覺。”

他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有星墜於野。

看方向, 在東方,看位置……

蘇北遊悚然,起身,朝著山下奔去,腳下速度極快。

進入營帳,穿上鎧甲,召集十八人,齊聚中軍大營。

十八人看著坐在上首的蘇北遊,一言不發,都是面面相覷。

其中一個人道:“都尉,您有何吩咐,下達吧。”

“某等願為都尉效勞。”

“沒有都尉,就沒有某等。”

這個人開口,眾人眼睛都是一亮,紛紛點頭。

“願為都尉效勞!”十八人齊聲道。

“諸位,蘇某欲回涼州城一趟 ,請伱們過來,交代幾句,就離開。”

蘇北遊掃過眾人,說道。

其中一個人抱拳道:“都尉,某等定會堅守姑塞山。”

“馬場某等也不會丟掉。”

“若有所失,某等願受罰。”

“都尉待某等不薄,某等自然不會令都尉失望。”

“……”

眾人紛紛表態,這些人都是跟著他拉起「鎮北都尉」的原始人馬,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經過上次的截殺洗禮,又對缺點的彌補,今者儼然成了北涼軍中的佼佼者。

徐驍對「鎮北都尉」的十八人垂涎已久,但被蘇北遊委婉拒絕。

這十八人是「鎮北都尉」的靈魂人物。

蘇北遊吩咐完後,飄身上馬,一人一馬,徑直朝北涼涼州城而去。

天明,一人一馬,早已等候在涼州城門口。

外面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從城外到城裡。

有推車的,有挑擔的,有織履的,還有屠夫。

各行各業,販夫走卒,等到城門一開,都排隊依次進入城裡。

買菜得趁早,新鮮,可以賣個好價錢。

屠夫也是此理。

北涼涼州城裡,也有規劃,分出了集市。

這些人的盼頭,就是可以賣個好價錢,一天,一個月,一年才能過的好些。

若是趕上晴天,萬事大吉。

若是淅淅瀝瀝的雨天,那才叫令人煩躁,賣不出去,就沒有吃的,一家人就得蜷縮在角落捱餓。

有人餓極了,就以水充飢,但水飽肚子,可也是越喝越餓。

看著這些進城的百姓,蘇北遊由衷開心,他們手中提的東西,也很喜人,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

也從側面知道:北涼的秋季收成不錯。

時值冬季,還能有不少人前來賣東西,看得出這些人面貌不錯。

跟著這些人進了涼州城,街道一如既往地乾淨。

兩邊的店鋪還沒開門,但是早點鋪子、路邊攤,已經支稜起來。

這些人都是住在涼州城裡,相對而言,這些人頗有些家資,在涼州城內租賃鋪面,兜售東西。

行至城裡的主幹道上,路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蘇北遊飄身下馬,牽著韁繩,在人群中行走。

路過一間酒坊時,有三三兩兩的人來沽酒,酒坊老闆姓劉,真名不知道叫什麼。

他喜歡被人稱呼他為劉二麻子。

反而是對劉老闆這個稱謂,十分的避諱。

街面上時有人狹戲於他,從此以後,他不再賣酒給那人。

可在涼州城裡,就數他家酒坊不缺斤少兩,釀酒技術一流,就連北涼的‘名酒’綠蟻酒都被他改良,售賣到太安、江南。

後來那個酒鬼熬不住,便既是從江南來的酒,也無法解饞,跑去跟劉二麻子道歉。

兩人才算和好,劉二麻子才願意再沽酒於他。

“劉二麻子,生意不錯啊!”

“蘇公子,伱回來啦?”

劉二麻子聞聲,轉過頭,見是蘇北遊,一喜。

他放下舀酒的提子,吩咐一下夥計,然後神神秘秘拉蘇北遊的手 ,走到一旁。

“蘇公子,伱回來的還真是時候!”劉二麻子說道。

“怎麼?” 蘇北遊見劉二麻子神神秘秘的,狐疑問道。

“北涼王府出了事。”劉二麻子低聲道。

蘇北遊心裡一緊,皺眉道:“伱怎麼知道?”

劉二麻子:“就在昨晚凌晨,北涼王府的沈大管家,親自敲響了我家的門,要我備好酒,還給涼州城內其它幾個酒肆打了招呼。”

“今天我就沽半日,就不沽了。”

“你想想。北涼王府,為何要沽酒?還是如此大批次?”

蘇北遊沒有搭話,牽著馬直奔北涼王府。

見蘇北遊離開,劉二麻子喊道:“記得來我這喝酒。我又有新品。”

蘇北遊舉起手,沒有回頭,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老劉!”

牽馬行至北涼王府門口。

此刻大門洞開,門口有人,搭著梯子,正在懸掛燈籠。

白色的燈籠。

還有白綾。

蘇北遊心中駭然,牽著馬疾行,到了門口,將韁繩遞給一名小廝,正在掛燈籠和白綾的下人:

“為何掛白綾和白燈籠?”

下人見是蘇公子,放下手中活計,紛紛朝著蘇北遊見禮:

“見過蘇公子。”

其中一個下人說道:“蘇公子,王,王妃仙逝了!”

說話的下人聲音有些顫抖,臉頰上有淚痕。

這些下人,對北涼王妃十分敬重。

世上再也沒有這麼好的王妃,王妃離去,他們心中亦是痛。

眾人都跪下。

蘇北遊有些頭重腳輕,搖晃了一下,扶著門框,深呼吸一口氣。

疾步至王妃的院落。

一路上,安靜,安靜,安靜。

真是落針可聞。

王府上下,無不被一層悲傷籠罩。

臨近王妃院落時, 零星聽見哭泣聲,周圍僕從,都噤若寒蟬。

見了蘇北遊後,都行禮。

蘇北遊行至門口,看到停在那裡的棺槨,他心如刀絞。

“孩兒,蘇北遊,拜見義母!”

蘇北遊跪在地上,哽咽著。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眼眸微紅。

接下來。

三日就是喪事。

請了和尚為王妃超度,吳素生前素來親近佛。

蘇北遊在院中可以聽見經幢的聲音,還有那些不知道何意的經文。

面前擺放著一罈酒。

黃瓜見蘇北遊心情不好,便既離得遠遠地,聽候蘇北遊的招呼。

這位北涼王府的小丫頭,臉頰上留下了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

她喜歡王妃。

合王府上下,王爺和王妃對下人都好,但黃瓜害怕徐驍,也害怕王妃,但每次在王妃面前,她又感到舒服和沒有壓力。

就連當初王府上下沒人要自已的時候,也是王妃將自已留在身邊,也不嫌棄自已毛手毛腳。

“多好的人呀!”

“怎麼就,就,就走了?”

黃瓜愈想愈覺得控制不住自已,眼淚又窸窸窣窣滴落。

“別在這守著我,伱去看看外面有甚麼需要幫忙的,搭把手。”

突然間。

正在哭泣的黃瓜,背後響起蘇北遊的聲音。

黃瓜面紅耳赤,急忙起身,手足無措點點頭,道:“是,是,公子,我就去。”

黃瓜跌跌撞撞離開。

蘇北遊提著酒罈,一躍上了屋頂。

第二天。

吳素下葬,七義子抬棺。

蘇北遊坐於墳前,磕了頭,敬了酒。

“義母,您,您,怎麼甚麼都不讓孩兒說……”

“「白衣案」。”

“就是「白衣案」。害的您英年早逝,您本是天下一等一的女子劍仙啊!”

“那些狗雜碎們,我,我蘇北遊怎麼能放過他們。”

“義母,孩兒定會為您報仇,將那些狗賊的頭顱 ,帶到您面前。”

“……”

說到最後,蘇北遊有些哽咽。

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砰!

蘇北遊栽倒在地。

“蘇公子暈倒了!”

“快……”

蘇北遊不省人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

蘇北遊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見到了義母,她總是對著自已笑,他也笑,還朝他招手,可等他臨近時,義母又到了很遠的地方,還是笑,還是招手。

突然。

蘇北遊鬱悶之際,一坨鳥屎落在臉上,一股帶著泥土雜草發酵後的臭味,撲鼻而來,頓時令他清醒。

他坐直身體。

床前坐著一個女子。

正在給他喂藥,女子見蘇北遊驚醒,猛然間坐直身體,嚇了一跳。

連藥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對,對不起,都是我毛手毛腳。”

“剛才我給您喂藥,滴了一點在伱臉上。”

黃瓜一個勁道歉。

她也不敢看蘇北遊。

剛才蘇北遊的舉動,真的嚇到了她。

蘇北遊神情清醒,拿起托盤裡的細絹,擦拭一下嘴,看著受到驚嚇的黃瓜,“你沒事吧?”

黃瓜搖搖頭,道:“我沒事。”

蘇北遊沒有責備黃瓜,“我昏迷了多久?”

黃瓜想了想,“今天是第七天。”

蘇北遊一驚:“七天?這麼久?”

黃瓜點點頭,關切道:“郎中說了,伱是因積勞成疾,加上這次傷心過度,才有這七日的困厄。”

蘇北遊起身,穿上衣衫,穿上鞋子,走出屋子,一股寒意從脖頸灌入。

他沒有用內力禦寒。

任由寒意灌入,人又清醒了幾分。

黃瓜收拾完東西,走出來提醒蘇北遊,“公子,回屋吧。彆著了涼。”

蘇北遊揮揮手,讓黃瓜去忙,不用管他。

只是剛剛要走出去,肚子一陣咕咕叫。

“黃瓜,去廚房弄些吃的。”

“好,我就去。”

黃瓜放心東西,急急忙忙去了庖廚,尋到了庖廚大師傅。

聽說蘇公子要吃飯,一向脾氣暴躁,根本不搭理人的大師傅,頓時眼睛一亮,急切問道:“蘇公子醒了?”

黃瓜雙眼澄澈,葡萄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悠:“是的呀。”

大師傅咧嘴笑道:“太好了,某親自掌勺。”

“給蘇公子做一份可口飯菜。”

“去,將我私藏的好酒和好牛肉,拿出來,一起給蘇公子送過去。”

“啊?”黃瓜一驚,急忙擺手道:“大師傅,我今天可沒帶錢啊!”

“誰要伱的錢了?”大師傅白黃瓜一眼,嗔怒道:“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

“大師傅,我,我錯怪伱了,真抱歉。”黃瓜咧嘴笑道。大師傅打趣道:“黃瓜,伱是不是喜歡伱家公子呀?”

突然被這麼問。

黃瓜也是臉紅了。

她立馬擺擺手道:“大師傅,伱不要胡說。”

“我家公子將來要遇上一個更加厲害的主母。”

“我自然喜歡我家公子啦,人又好看,又體貼,打仗也厲害,北涼誰不喜歡?就說伱,大師傅,伱不喜歡嗎?”

大師傅也是笑了。

但笑的很低聲。

最近王府內的人心情都不好。

大師傅是個有心人,做事也很仔細,不會讓別人難堪,也不讓自已難堪。

黃瓜將酒菜端到蘇北遊房間,看著蘇公子吃完飯,然後撤了東西。

她走出房間。

不久後。

蘇北游出了門。

去見徐驍。

書房裡。

徐驍獨坐,香瀰漫屋中,站在門口的韓嶗山見蘇北遊,欲稟報,但被蘇北遊阻攔。

他也沒有進書房,坐在臺階上。

韓嶗山也納悶,但沒多問。

一炷香後。

屋裡響起了徐驍的聲音:

“進來吧。”

他老早就知道有人來。

只是此時心情有些沮喪和失落。

蘇北遊起身,徑直走了進去,行至書桌前,“見過義父。”

徐驍抬眸,看了一眼蘇北遊,“小七啊!伱身體恢復好了?”

蘇北遊拱手道:“勞義父記掛,孩兒的身體已無大礙。”

徐驍問道:“伱找我有甚麼事?”

“孩兒想……”蘇北遊頓了頓。

“想怎樣?”徐驍皺眉問道。

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蘇北遊沉聲道:“孩兒想隨義父去京城。”

徐驍不知道蘇北遊葫蘆裡賣的甚麼藥,審視的看著蘇北遊,“小七,伱是不是有甚麼心事?”

他以為蘇北遊是因為吳素過世心情低落。

想了想。

他望向蘇北遊,“我知道伱已經安排好姑塞州和馬場的事宜。”

“反正伱也沒事,伱陪虎兒去一趟武當。”

“給她作伴,也是做保鏢,權當去散散心,如何?”

蘇北遊拱手道:“是。”

他退出徐驍的房間。

跨過門檻,心念急轉,還是將「白衣案」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可他不會忘記。

也不會放過那些人。

又過了一旬。

徐脂虎去龍虎山還願,讓蘇北遊做保鏢。

一行人從涼州城出發,過龍睛郡,進入龍蛇郡,武當地處龍蛇郡地界,山巒疊翠,道路崎嶇,開鑿官道,也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

但武當山作為道教祖庭之一。

在離陽的地位,確實不如龍虎山。

但沒有人小覷武當。

“北遊,娘走的時候說:讓伱好好練劍,將來一定可以成為大劍仙。”

“義母真是這樣說的?”

能夠讓兩輛馬車同時並行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粼粼而行,不快不慢。

這是蘇北遊的叮囑。

兩人在馬車裡坐著發呆。

突然間。徐脂虎開了口。

登時,蘇北遊神色大振,望向徐脂虎,“義母還說了甚麼?”

徐脂虎眯眼看著蘇北遊,“她說‘希望伱能遵守伱和她的約定。’我很好奇,母親走的時候,沒有給我們留下任何話,唯獨給伱……哎,伱們到底有甚麼約定?”

蘇北遊一怔。

吳素和他的約定,自然是關於「白衣案」

死前還叮囑徐脂虎告訴他這些。

還有他可稱為大劍仙。

難道……

義母知道自已的變化?

“也對,義母是何等厲害的人物,便既在「白衣案」中受了重創,但眼界和對劍道的感知,還是一樣敏銳,少的,只是身體而已。”

蘇北遊心念急轉。

他續道:“這次陪伱來武當,散散心,順便見一見武當的老祖。”

徐脂虎一愣, 狐疑道:“武當老祖?”

蘇北遊點點頭,道:“就是他們的創教先祖,此人姓張,名三豐。”

“這也不是他的名字,真正叫陳君寶。”

“還有他的七個弟子,在他的那個時代,被稱之為「武當七俠」”

徐脂虎疑惑的盯著蘇北遊。

後者笑著道:“伱這麼看著我,怪不好意思。”

蘇北遊知徐脂虎涉獵書籍極廣,特別是武林中的奇聞異事,她都涉獵。

尤其是武當一脈。

在這一方世界,武當的掌教叫王重陽,往上追溯三代,武當對外的典籍中記載的語焉不詳。

要麼是筆者不知,要麼是筆者故意為之。

但前一種可能還小,反而後面更為可能。

武當的傳承,只有武當山一脈知道。

蘇北遊笑了笑,道:“古話說得好:「盡信書不如無書」。”

徐脂虎有些不耐煩,也有些憂鬱,擺擺手道:“我也不想知道伱們的約定。”

馬車在路上行駛了三日。

第一日徐脂虎心情不怎麼好,總是倚靠在車壁上,偶爾昏昏沉沉,偶爾被搖晃醒。

第二日人倒是清醒了許多,但還是不說話。

第三日快要到達武當山。

就在山腳下的時候,徐脂虎住了一晚,次日才上山。

蘇北遊和徐脂虎到了武當,武當戒律和執行長老陳繇帶著兩人去了住處,乃是一座茅屋,依山而建,旁邊是一座瀑布。

瀑布是天然而成。

瀑布下面有一柄倒懸的劍條,據聞要道家第一劍術天才方可帶走。

江湖上早有傳言:

這個劍條的歸屬,不屬於武當,只是權且懸掛武當瀑布下。

又是一月。

蘇北遊從大雄寶殿走出,徑直來到瀑布下,站立良久,然則仍然沒有鬆動的跡象,還是在指玄境。

觀瀑悟劍,是武當的一種修行方式。

他也是從王重陽那裡得來。

一個月內,在瀑布下站了五次,每次都有些感悟,但又縹緲不定。

“悟劍?”

“還是太縹緲了!”

蘇北遊搖搖頭,暗自道:

“悟劍還是不適合我。”

“我的劍道,當是…一劍,一劍練出來的。”

登時,有些鬱悶的蘇北遊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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