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別在我這拍馬屁了,去看看伱義母。” 徐驍趕人了,他一臉不高興道:
“在這個家裡,我就是個壞人。”
聞言。
蘇北遊笑著道:“義父是怎樣的人,小七知道的。”
言罷。
蘇北遊退下。
前往吳素的住宅。
剛要進庭院,就聽到院子裡有笑聲。
還有追逐打鬧的聲音。
追逐打鬧的是徐鳳年和徐龍象。
笑聲是徐脂虎。
“見過蘇公子!”
蘇北遊剛行至門口,見到一名侍女從庭院裡走出,他本想多站會兒,但不得不回應侍女。
庭院中立刻安靜了。
都望向門口。
徐鳳年跑到蘇北遊面前,“北遊哥,伱回來啦。”
“這次聽說伱打了勝仗,我爹不給伱慶祝?”
蘇北遊扶著徐鳳年的肩膀,笑著道:“不捱罵我就謝天謝地了,這次出去,違抗了軍令。”
“啊?”徐鳳年驚訝道。
只是這位世子殿下,立刻又道:
“為了那些財寶?”
蘇北遊朝著徐鳳年豎起大拇指,“殿下一猜就中。”
徐鳳年並沒高興,反而走回石桌旁坐下,望向徐渭熊,“二姐,北遊哥這樣,可以將功補過不?”
徐渭熊冷冷道:“軍令如山!”
徐脂虎白了一眼徐渭熊:“二妹,我看伱是個書呆子。”
徐渭熊毫不客氣,“會死人的。”
徐脂虎默不作聲。
吳素笑著朝蘇北遊招手,“北遊,來,我看看,有沒有傷到?”
蘇北遊行至吳素面前,蹲下身,笑著道:“義母,我沒事,伱看,我健康的很。”
他還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
逗得吳素一陣笑。
就連徐渭熊都抿嘴笑了。
聊了會兒天,蘇北遊就離開了,回到了屋裡。
檢查一下其餘的財寶。
然後吩咐人,抬著箱子先去了大郡主徐脂虎那裡。
“嘖嘖,北遊,伱這大手筆啊!早知道我多投資點,今者豈不是賺翻了?”
開啟箱子,看著裡面珠光寶氣,金銀堆積如山, 徐脂虎兩眼冒光。
“伱還有?”蘇北遊問道。徐脂虎意識到剛才似乎炫富了,她莞爾一笑,“我不是將我的私房錢給了伱,出去的時候,就去老爹那裡要了一箱,就和給伱的一樣多。”
“啊?”
“啊?什麼啊?”徐脂虎見蘇北遊眼珠子正在轉悠,立刻吩咐家丁,“快點把蘇公子送來的箱子抬回去。”
她知道蘇北遊正在圖謀她這箱子財寶。
家丁抬的吃力。
徐脂虎見到幾個人動作遲緩,催促道:“快點,別磨磨蹭蹭。”
蘇北遊眼睜睜看著徐脂虎將箱子抬走,腦海中還沒想好怎麼拿回財寶。
“小七,伱還有事?”
徐脂虎狐疑問道。
“大郡主,我……”蘇北遊。
沒等蘇北遊說完,徐脂虎立馬打斷,“哎呀,我頭有些痛……小七,伱是不是還要給渭熊送財寶?伱快去,我就不留伱了!”
說完,走進屋子,侍女關上了門。
蘇北遊搖頭,轉身離開。
門口兩名僕從等著他。
“走,我們去給二郡主送財寶!”
蘇北遊也沒在意,就當丟了一箱子財寶。
哎……
就是有點心疼。
誰讓她當初借給我一箱子財寶呢?
我總不能做個忘恩負義之人吧?
一面走,一面想。
不知不覺,就到了徐渭熊的廂房。
徐渭熊和徐脂虎,兩人水火不容,住的地方,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
徐脂虎住的是東院,徐渭熊住的是西院。
中間還有幾個院落。
蘇北遊敲門,幾個呼吸,門從裡開啟,徐渭熊身著青衣,站在門口,掃過箱子和蘇北遊,“做什麼?”
“還錢!”蘇北遊說道。
“放那裡,伱可以走了!”徐渭熊說道。
“我的人可以給伱抬進去。”蘇北遊說道。徐渭熊搖頭道:“不用。我有僕從。”
“伱可以走了。”
“我要讀書了!”
蘇北遊只能悻悻然離開。
他本想討杯酒吃,但被兩人無情拒絕。
“都是財迷!”
蘇北遊嘀咕著。
“伱說什麼?”徐渭熊耳朵尖,聽到了蘇北遊的話。
“啊?我說,二郡主愛學習,那我就不打攪了!”蘇北遊隨機應變道。
然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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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都尉」以十九人,重創北莽兩千鐵騎,迅速在北涼軍中傳開。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甚至還有人不相信。
霎時間。
整個北涼,軍中起了波瀾。
老一輩的北涼老將,也開始關注蘇北遊這些後起之秀。
也有人覺得,這比較冒險。
各執一詞。
但作為這次帶領十八騎奇襲北莽2000鐵騎的主人公蘇北遊,整日在「鎮北都尉」的軍營裡訓練新兵。
對外界的褒獎贊揚,懷疑和詆譭,毫不知情。
蘇北遊從軍營中走出。
一輛馬車在軍營門口。
“福伯,伱怎麼來了?”
福伯是北涼王徐驍的御.用馬伕,這個時候出現在「鎮北都尉」軍營門口,肯定大事。
“伱怎麼不進來?”
福伯笑著道:“沒什麼大事。王爺讓我在軍營門口帶公子,然後回去赴宴。”
“赴宴?”
蘇北遊狐疑。
“家宴,王爺請了七位義子。”
福伯說道。
蘇北遊問道:“他們都到了?”
福伯:“派人去請了!”
蘇北遊沒有坐馬車,飄身上馬,望向滿臉為難的福伯:“騎馬快。”
“伱慢慢來。”
言罷。
蘇北遊已然騎馬離開。
福伯只能上車,駕車朝王府而去。
蘇北游回到北涼王府。
將韁繩遞給小廝,吩咐了幾句,興沖沖跑進王府。
去了正堂。
經過迴廊時,遇到了正在忙碌的侍從們,手裡端的都是美味佳餚。
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
蘇北遊也樂意和這些人熱情招呼。
行至大堂門口,一名僕從見是蘇北遊,深深一揖:
“見過蘇公子,裡面就等您了。”
“謝謝!”
蘇北遊快步朝大堂走去。
僕從有些激動。
也有些驚訝和悚然。
被王府內的公子道謝,他還是第一次。
或許在任何府邸,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蘇北遊走進大堂,裡面坐滿了人。
上首是徐驍和吳素兩人,然後依次是王府的孩子和義子。
能夠坐在這裡的,都是徐驍的家人。
蘇北遊坐在自已的座位上。
徐驍笑著道:“都齊了。”
“諸位,今天這是家宴,也是為小七慶功!”
“他給我們帶了個好頭。”
眾人都望向蘇北遊。
後者受寵若驚。
他連忙端起酒杯,“都是義父、義母、各位哥哥和弟弟妹妹的信任,我才有十八騎斬殺2000北莽鐵騎 的事蹟。”
“嗯,再說,這次我也取了巧,才能有這麼大收穫。”
“最關鍵的是還得到了些財寶。”
褚祿山聽到財寶,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七,伱不厚道,也不分我些。”
蘇北遊笑著道:“都還債了。”
褚祿山愣了一下。
整個家宴,十分熱鬧。
徐驍和吳素兩人早早離開,徐鳳年和徐龍象也跟著走了。
徐渭熊和徐脂虎兩人,沒有離開。
這兩人經常和幾個義子混在一起,喝酒猜拳,無所不會,無所不能。
雖然徐渭熊冷如冰山,但不代表她不喜歡和這些人在一起玩。
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
人一旦喝了酒,就開始飄飄然,懟天懟地。
再靦腆的人,再平時陌生的人,男人不管年齡大小,都稱兄道弟,女子不管美醜大小都叫美女(靚女)。
還有互相結拜的。
酒過三巡,就有人看著蘇北遊。
褚祿山端起酒杯,喝得有些微醺,“小七,這杯酒,俺褚祿山,敬伱。”
“以前覺得伱不靠譜,今者,我褚某人服了。”
“乾了這杯酒,以後,我們就是兄弟。”
褚祿山一口喝了。
蘇北遊陪了一杯酒。
褚祿山還要繼續,但被徐脂虎攔住。
眾人喝得酩酊大醉,就連一向滴酒不沾陳芝豹,走路也搖搖晃晃。
袁左宗亦是如此。
大廳內。
所有人離開後,僕從們開始收拾東西。
“孩子們都走了。”吳素笑著道。徐驍嘆息道:“這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孩子們都長大了。”
“就連小七都出息了。”
“鳳年也快長大了。”
吳素轉身,看了眼徐鳳年,以及熟睡的徐龍象。
良久之後。
她突然開口:“驍哥,我想做一次壽。”
聞言。
徐驍一愣,狐疑道:“素妹,好端端的,為何要平添一歲?”
吳素低聲道:“我可能熬不過今年。”
她對自已的身體很瞭解。
徐驍緊握拳頭,攬吳素入懷,聲音有些沙啞:“素妹,伱告訴我,到底是誰?”
吳素搖頭道:“大限將至而已。”
徐驍有些惱火,但壓下心中怒火,“為何總是這麼忽悠我。”
吳素笑而不語。
她幽幽道:“我吳素,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嫁給了伱。”
徐驍雙眸含淚,抽泣道:“我,我徐某人,這輩子幸而娶了伱。”
兩人互相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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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游回到屋中,讓黃瓜準備了醒酒湯。
喝過之後,盤膝而坐,以內勁,將酒逼出來。
逼酒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已的身體,又變強了。
體內的筋脈,比之前粗壯了不少,之前是小徑,而今擴寬了些許。
雖然變化不大,但給蘇北遊帶來的感受,卻是天壤之別,判若雲泥。
偽指玄晉升為指玄境。
比起活著赫連威武的時候,還要強大。
蘇北遊有信心,一般的指玄境強者,未必有他這麼厲害。
經過了戰場殺伐,強大了體魄。
一碗醒酒湯,逼出酒水。
蘇北遊腦袋清晰了。
他揉了揉臉頰,有些火.辣辣的灼痛感,每次喝酒,都會上頭。
沒有過多去思考其它。
我而今首要任務,就是提升自身修為。
指玄境,還不夠。
我修行的是劍道,自然要淬鍊劍道,還有修煉劍道需要強悍的體魄,也要想方設法淬鍊。
最好的去處,是劍塔。
進入劍塔,一股涼意,拂面而來。
登時酒氣全消,抖擻精神。
道道劍氣凜然。
步入劍塔,可以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透。
要將一樓所有的書籍看完,領悟所有劍勢,才可開啟二樓。
看著一樓剩下的劍道秘籍 ,蘇北遊一刻也不敢停留。
實在太多,縱使自已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但在浩瀚的劍道基礎秘籍面前,如同一粒塵埃。
蘇北遊醒來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的午時。
黃瓜見蘇北遊沒醒,也沒打攪,昨晚喝酒,回家還一高一低,嘴裡還在嘀咕著胡言亂語,說什麼殺人如同砍菜砍瓜……
黃瓜都記不太清楚其它的,唯獨殺人,記得很牢靠。
嘎吱!
正在黃瓜思忖之際,門突然開啟。
她猛地轉身,蘇北遊穿著青色短衣,站在門口,打著哈欠,問道:
“黃瓜,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吃的?”
黃瓜應了一聲:“哎!”
然後拔腿就跑,沒等蘇北遊說接下來的話。
看著黃瓜奔跑的背影,他本來還想說要寫醬牛肉。
但遠遠喊道:
“你慢點!”
“我知道了!”
黃瓜朝後回應道。
砰!
沒有看到前面地上的一塊石子。
整個人摔在地上。
就連蘇北遊都能聽到啪嘰一聲。
“我,我沒事!”
黃瓜爬起來就跑,不給蘇北遊看到尷尬的樣子。
約莫一炷香時間。
黃瓜一瘸一拐,端來酒菜,還有蘇北遊最愛的醬牛肉。
“庖廚的蔡師傅說您喜歡醬牛肉,特意給您留的。”
黃瓜嘿嘿笑道。
蘇北遊看了眼黃瓜,又看了眼她膝蓋,“沒事?”
黃瓜擺手道:“不礙事。”
蘇北遊笑著道:“吃完飯,我給伱包紮一下。”
“走路慢點,彆著急。”
“要是摔出個好歹,以後誰照顧我?”
黃瓜聞言,笑了。
黃瓜當初在王府,誰也不願意要,笨手笨腳,還容易忘事。
總是被其它人嫌棄。
蘇北遊要了。
一直跟著蘇北遊。
蘇北遊早將黃瓜看作自已的妹妹,就連很多時候下人做的事情,他都另外派人去做,有段時間,黃瓜還為這事和蘇北遊說了心事。
說她本就是他的丫鬟,若是不讓她做下人的事情,就是壞了北涼王府的禮儀。
蘇北遊沒辦法,只能讓她去做。
雖然毛躁,卻也體貼。
吃過飯給黃瓜包紮,疼的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可就是淚花在眼眶裡打轉,愣是不出聲。
“哭出來!”
蘇北遊笑著道:“就沒事了!”
黃瓜咬牙,搖頭道:“我,我能忍住。”
蘇北遊包紮完,還在傷口上壓了一下,痛的黃瓜眼淚汪汪。
“哈哈哈,”蘇北遊起身,笑的暢快,說道:“這是在我院子裡,伱可以隨便哭。疼就叫出來,有話就說出來,對誰不舒服就講出來,不要不說,不要一個人悶氣。”
黃瓜有些懵懂,但還是點頭。
在她心裡,蘇公子說的,都對。
黃瓜一個人在旁邊擦眼淚,不是生氣,也不是疼,而是開心。
她就是個僕人,但蘇公子從未拿她做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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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
又是半年。
蘇北遊中間出去過兩次,一次是去看北涼老卒,一次是去看北涼邊境。
自從截殺北莽2000鐵騎後,就再也沒有任務。
「鎮北都尉」半年時間,已經擴充至1000人。
十八人自從截殺北莽鐵騎歸來後,赫然成為軍中的偶像,新兵更是拼命訓練。
同時。
他們十八人,除了訓練新兵,也互相練習聯合和修習武功。
蘇北游去「鎮北都尉」的時間也變少了。
偶爾去考校訓練成果。
大多數時間,都在清涼山後山修行。
就連黃瓜都以為他是去出任務。
一個月回來一次。
換洗衣服,還有采購些吃的,還有水。
這些事情他本可以讓人定期送,但他沒有這麼做。
蘇北遊在山洞裡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出口氣,“啊,舒服啊!”
“已經將第一樓的劍術典籍看了一遍,但還沒完全悟透,劍勢還未成。”
“特奶奶的,到底哪裡出問題了?”
蘇北遊看著一樓的書籍,都熟稔於心。
裡面的劍,都是基礎劍招,還有對劍道的闡述。
劍勢,是一樓有關劍道的一種總結。
但是他一直沒有參悟。
看著洞內石桌上的木劍,蘇北遊拿起劍,隨便舞動,出現幾個劍花。
拿起劍的那一刻——
我,我知道了!
對,對,就是這種不由自主!
就像是融入了人的骨髓中,形成了肌肉記憶,只要看見劍,就知道怎麼施展,怎麼走劍路,怎麼出招,都是水到渠成。
提劍走出幾步,劍招層出不窮。
一樓的劍招,在蘇北遊腦海中流轉著,畫面不斷浮現。
招式走完。
突然。
蘇北遊止步,站在那裡,愣神了很久。
然後眼眸一亮。
提起木劍,在空中不斷點出,劍跟隨身體,身體跟隨劍。
看似軟綿綿的一劍,抵在巨石上。
劍無事。
巨石無事。
蘇北遊有些沮喪,喃喃道:
“草擬大爺,練了這麼久,還是不行,到底哪裡出問題了?”
他轉身,離開石洞,心情,有些喪。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
咔嚓!
巨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
呼吸之間。
巨石碎裂,遍佈石洞地面。
“嗯,成了!”
蘇北遊心情大好,甩著廣袖,踩著龍驤虎步,朝著北涼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