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方才你可有看到,六表姐那額上的大包?“蔡彤彤拉著雲冉,興奮地說道。
雲冉聞言,微微頷首,卻是沒有說話。方才,她雖站得頗遠,可也隱約看見夏晚荷那額間的傷勢似是傷得不輕。
蔡彤彤對此卻是興奮不已,又自顧自地說到:
“哼,可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前腳那小宮婢因著她才傷了容貌,後腳她便被那馬球砸傷了額頭,姐姐你說,這是不是惡有惡報?”
雲冉面上只淡淡一笑,依舊沒有吭聲。一旁的紅豆卻是開了口,附和道:
“可不是嗎?這六姑娘一貫驕縱跋扈得很,今日可算是得了教訓!看她日後還會不會那般囂張!”
雲冉聞言,卻是朝紅豆瞪了一眼,半含嗔怒道:
“是我素日太過驕縱了你?竟縱的你如此放肆,在這皇家行宮就如此胡言?”
見自家姑娘生了氣,紅豆連忙噤了聲,再不敢口吐狂言,私下議論自家主子。
而一旁的紫蘇卻是滿臉的疑惑,出聲道:“說來也真是奇怪,這馬球打得好好的,怎得就突然飛出場外了呢?”
另一邊的蔡彤彤聞言,也頗為詫異,附和道:
“是呀,上一場馬球,六表姐有意為之,自然說得過去,可方才一場球賽,在那場上的,除了四表兄,我瞧著都是些球技嫻熟的老手,怎得還會出現如此失誤?”
說著,又似陷入了思索,繼續補充道:
“況且,這意外也未免太過巧合了吧,這周圍那許多高門貴眷,怎得就不偏不倚偏偏砸中了六表姐?”
一時間,二人皆是滿臉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可這邊的二人深陷困惑,那邊的雲冉卻是看得分明:
方才,就在眾人混戰之際,正是陸璟暥用力一揮,將那馬球從眾人之間擊出場外。
若說這只是巧合,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如此,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陸璟暥有意為之,可那陸副使此舉又是為何呢?
心中這般思索著,雲冉一雙秀眉也是微微蹙起,眸光也變得越發深沉。
“妹妹,今日我有些乏了,就不在此多留了。不能陪妹妹盡興,還望妹妹恕罪。”
一番思索,雲冉心中瞬間恍然,遂朝身側的蔡彤彤頗有歉意地開了口。
聞此一言,蔡彤彤自是無有不應:
“姐姐即是乏了,那便早些歇息去吧,妹妹我也該去尋阿姐了。”
“如此,那姐姐便先行告辭了。”說著,雲冉便與蔡彤彤道了別,攜著紫蘇與紅豆徑自離去了。
“紅豆,你可有瞧見,方才陸副使去了何處?”雲冉帶著人走遠了,這才開口朝身後的紅豆問道。
驟然被自家姑娘這麼一問,紅豆也是滿臉的茫然,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姑娘尋陸副使作甚?婢子方才只顧著瞧那邊的看臺了,倒是未曾留意陸副使。”
聞言,另一邊的紫蘇卻是開了口:“婢子瞧著陸副使好似是往金明池的方向去了,不知姑娘尋陸副使,可是有何事?”
雲冉聞言,卻是沒有回答,只說了句“走,我們去金明池!”便攜著兩個丫頭去了。
果然,陸璟暥哪也沒去,就站在金明池畔望著遠處的湖水,負手而立。
遠遠就看見男人那高大挺拔的背影,雲冉朝兩個丫頭小聲說了句:
“你們兩個,幫我瞧著,切勿讓生人靠近,我去去就來。”
紫蘇哪裡還看不明白,自家姑娘這是要去尋陸副使私聊.
可畢竟這是皇家別苑,如此去私會一個外男,若是被人瞧見,於自家姑娘的清譽恐大有不利,是以,紫蘇張口便欲出聲阻攔。
可還未張嘴,就被雲冉打斷:
“放心,我去去就回,耽擱不了許久,你們二人幫我看牢便是,若是有人在此經過,便依老辦法以鳥鳴示意,我自會速速歸來。”說著,也不待紫蘇阻攔,便朝那邊的陸璟暥走去。
“妹妹果然聰慧過人,這麼快便尋到了此處。”見來人,陸璟暥微微一笑,率先開了口。
果然,雲冉猜的不錯,方才陸璟暥那一球就是故意為之。
不過,他到底緣何此舉,雲冉還是不敢確認:
“果然是你。可晚檸實在想不明白,我那六姐姐與閣下素日無怨,近日無仇,陸副使為何如此?”
聞言,陸璟暥沒有回答,卻是淡淡地反問道:
“方才六姑娘那一球,妹妹明明可以避開,為何偏又要應下那一擊?”
聞此一言,雲冉立時心驚,自已做得那般隱蔽,不想竟被他看穿了!
不過,即便現下雲冉心中大驚,面上卻依舊是一派泰然,未有半分顯露:“陸副使何出此言?晚檸聽不明白。”
陸璟暥見少女如此沉著淡定,竟絲毫未顯出半分被人拆穿的窘態,對眼前的少女更多了幾分欣賞,淡淡地出聲道:
“那便讓在下替妹妹再說得明白些,方才妹妹是想應下那一球,藉此令自已受傷,便可以此為契機,向那六姑娘發難。”
說著,又向雲冉邁進了一步,盯著少女的雙眼直直看去,就見其眼眸低垂,睫毛輕顫,似是顯出幾分侷促,又繼續道:
“不知在下所言,對是不對?”
雲冉聞言,也不裝了,既然對方已然將自已方才的謀算看穿,她也無需再有隱瞞,遂抬起眸子,朝陸璟暥大方看去,坦然道:
“不愧是提刑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使,陸副使果真是心明眼亮,一眼便看破了小女心中所想,晚檸實在是佩服。”
得了少女肯定的回答,陸璟暥心下卻是升起一股惱意:
她怎麼能如此?怎能以傷害自身為代價去回擊對手?若是今日不是自已在場,她真想被那一記飛球砸中?那等球速,她怎麼想的?不要命了?
陸璟暥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惱,一股無名之火不禁從心底油然而生。
再開口,語氣間皆是壓抑不住的惱憤: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妹妹這麼做,可有想過自已?若是應下那一球,以方才那樣的球速,妹妹怕是會身負重傷,臥床不起,難道妹妹一點也不在乎?”
雲冉見狀,心中莫名,要受傷的是她,他又在氣什麼呢?
況且,她也不是那等沒有分寸的,方才她早就看準了,只要角度得當,她最多就是手臂多些淤青。
以她的醫術,至多半月便可痊癒,這也並非是多大的事。現下,這個男人如此惱怒,又是為何?
這樣想著,雲冉又出聲道:
“即便被那球擊中,傷得也是晚檸,陸副使為何如此氣惱?”不待對方回應,雲冉又繼續道:
“方才晚檸的問題,陸副使還未回答,為何要對我家六姐姐擊出那一球?”
陸璟暥心中還在氣惱不已,卻聽眼前的少女竟還有心思關心這個,一時也是哭笑不得:
“在下為何如此,妹妹難道不知曉嗎?”說著,便又朝眼前的少女步步逼近,直逼得雲冉退無可退,才堪堪止住腳步。
被男人這般直直逼視,雲冉一時竟有些亂了方寸,心跳也沒來由的快了幾分,面上頗顯出幾分侷促:
“晚檸……晚檸實在不知,還請……還請……陸副使解惑。”
陸璟暥就那麼直直地看向少女,絲毫未有半分避諱,微微欠身,進一步朝少女逼近。
被男人如此貼近,強大的氣勢撲面而來,雲冉不知為何竟心如擂鼓,連雙頰也漸漸泛起了紅暈。
而陸璟暥似是並不打算就此作罷,依舊不斷向前傾身而去……
被眼前的男人如此貼近,雲冉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撲灑在自已面頰上的溫熱的呼吸。
終於,雲冉實在忍無可忍,伸手便欲將面前的男人推開。
就在雲冉伸手之際,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守衡!原來你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