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貞回答道:“車塵巷裡籠晴草社的馬掌櫃。”

提起這馬掌櫃,千喚便氣不打一處來,他嘖嘖道:“師父也忒心善了,竟惦記起對頭來了,您把姓馬的筋骨老病根治好了,正好拿您去那大理寺。”

承貞道:“他們也不過是奉命做公差,又算的上什麼對頭,大理寺拿的是犯奸做科的要人,究竟與我無關。我們上青的人施醫解疾,只救死扶傷,若不是掌門受封,何曾問什麼身份立場?你也要切記,以後和中土朝廷的人不可結怨,也不可走的太近。”

千喚不耐煩,便深作了一揖回道:“是是是,師父教訓的是。只是那籠晴草社本就是經營藥草生意的,那車塵巷裡又都是世代販藥草的,能缺了哪一味?還惹的師父親自去給他採尋。”

承貞道:“他們本是半路出家,未必識得這草,快與我尋去,時辰不早了。”

千喚噘著嘴,只得隨承貞尋去。雖說是林深路隘,二人也摸了兩片喬木林子,可巧在雨停前,於一棵槐樹下,採中了一把白色的吳霜草,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師徒二人自是歡愉,便小心存放,下了山去了。

新雨後的山路難免有些泥濘,千喚一路叫苦,總想著用些道法飛下山去,無奈承貞一向禁止他濫用法術,只好老老實實走著。待到了山下的車塵巷裡,已是傍晚黃昏了。

夕陽漸落,暮雲靉靆,好在上青派在天台山下處處都有自家的藥鋪,也包括車塵巷,所以這裡也有落腳的去處。如今只得夜診了,承貞師徒二人就近在自家師門的一處名叫溪根齋的鋪子歇息。

司馬承貞在鋪子前堂坐了吃茶,來往的夥計們都是道士的打扮,見著他自然施禮,有的稱呼一聲“師兄”,有的則叫“宗主”,還有的只叫聲“爺”,也不一一贅述,那千喚至後院卸下竹筐、草藥袋子,又回屋裡挎起一雕漆的藥盒,便去前堂陪承貞吃茶。

正提水倒茶時,聽承貞道:“可安排好了那吳霜草?”

千喚道:“巧了,這裡的今日爐子正開著呢,熟火摶煉,明日午時可以取丹了。這馬掌櫃的運氣真是好。”原來承貞要把這吳霜草摶煉成丹藥。

承貞做事謹慎,他囑咐道:“吳霜草嬌氣,吩咐這裡的師兄,按方子分毫不差的來。”

千喚道:“師父放心吧,已經囑咐過了。”他的語氣中,仍然有些不耐煩。“這裡的師兄師叔,都知曉此方,斷無差錯。”

承貞道:“既如此,明日遣人與他送去。”

千喚湊上前去笑道:“師父,大理寺的人啊!您不親自送去?”

承貞收了扇子便假嗔道:“少貧嘴!”

千喚放下手中的茶盞,瞪著眼睛叫道:“師父您不去我也不去,徒兒不敢無禮,只是姓馬的不自來取,偏我還要與他送去,不過是大理寺的鷹犬,算什麼東西!”

承貞搖著扇子笑道:“你也是自小入了道門的,剛才這番話,可不像話。平日裡不論貴賤,不煩遠近的,你也常送藥去,怎麼今日就又惱起性子了。”

自從師門遷至了洛陽,上青被封為國教,承貞生怕門中子弟會心生傲氣。

千喚忙上前為承貞滿上茶水,道:“師父說送,自然是要送的,徒兒不是不懂您的用心,只是不服這朝廷裡外不一,我們雖有些本領,又不曾害人,卻無緣無故的將我們和那東海蛟頭嶼的人混為一談,叫我們受了他們這些日子的監視,平日裡還要白送,你說天台山上下誰心裡舒服。”

承貞笑道:“終究是小孩子氣,雖說這草是我門中的方子,又能值什麼?馬掌櫃他那病,不好的要落個殘廢。”他飲了半盞又道:“我今日一早,問了一卦,已算定他們近日就會無功而返了。”

千喚大喜道:“他們要走了?”

承貞點頭道:“嗯,卦象雖不明朗,卻是去意堅定,我這裡現在修書一封,明日一齊送去,叫他明白。雖說我上青天台山和官府素無瓜葛,也算送他個餞行吧。”說罷便叫人取了筆墨來。

筆墨未至又道:“喚兒,如今你掌門師公受皇上的恩典,封為國師,雖不在那廟堂之上,也難免不受那官場暗流的波及。你我師徒到底是白衣庶民,要專心修道,謹言慎行,胡話不可再亂說了。”

千喚道:“徒兒記住了。”

正說話間,有道童來階下作禮道:“宗主,車已備好了,今日先去哪一家?”

千喚搶道:“照單子,今日當先去江員外家。”

承貞道:“我倒是擔心那李樵子,先去他那兒吧。”說罷,匆匆寫了手信,便整理了車馬去了。

片刻已到了街口第一排巷子裡的李樵子家,只聽門內傳來洗搗衣服的聲音,駕馬那道童上前叩門道:“老李家的,我家宗主到了!”

那李樵子家的聽了聲,急忙胡亂擦了擦手,便迎出門來喜道:“仙長來啦,失禮了失禮了,快家來!”說罷便讓了讓三人進門,那駕馬的道童仍守在門外,承貞師徒打了拱便隨那婦人進去。

未至內室,承貞便問道:“今日可出痘了?”

李樵子家的回道:“仙長真真是天人下凡,出痘子的時辰一點不差,今日精神好了許多,胃口有了,竟也能下床走幾步路,只是滿身是痘,卻有些癢勁兒。”

承貞笑道:“如此已無妨了。”說罷都進了屋裡,只見那李樵子整理衣服正要爬起床來,又被承貞讓在床上躺著,互相問候了幾句,承貞便把起脈來,正觀望著又換了一隻手。

須臾,承貞道:“脈象雖低沉,但也趨於平穩了,如今毒已經逼盡,需換了緩和些的方子,先前的藥若再吃恐怕打今日起反而有害無益了。小生帶來的方子和煎好的十副藥,半月之內當痊癒了,若沒有盡善,兄可按方再去補幾副。這些時日,方子中的土茯苓、龍膽草、白蘞這三味,若藥鋪無貨,不要也使得,放寬心。”

說罷,千喚開了藥箱,取出東西來,遞於李樵子家的,她自然是一番感激不盡,接了東西又道:“不想仙長今日掌燈才來,又不敢去請,可曾用過飯了,若不嫌棄,稍坐坐,奴家打酒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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