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倒有興致玩聊齋
夜色清朗。
榴花在燈下愈發熾烈如火。
景還是白天的景，立在花下的人卻不見了。
回想起白小漪羞赧又熱烈、純真又多情的眼神，顧承安坐不住了。
“長榮，你親自去找一趟嚴知府，請他務必把人找到！告訴他，給皇上的奏摺已寫好，長河乃是靖國河流，竟有人想在堤壩動手腳再順勢發財，還刺殺前來巡視的朝廷命官，待本官回到京城，皇上必會親自召我問話。”
三個蒙面人，嚴知府並沒捉到。
他作為地頭蛇，只打探到一些訊息——
朝廷每年都會修築堤壩，針對這樣的工程，向來有專項撥款，這是其一。
其二，堤壩若決，河岸老百姓流離失所，朝廷勢必賑災救難，賑災錢糧向來豐厚。從京城到武城，箇中關係錯綜複雜，他也不知究竟看顧承安不順眼！
這番回稟，顧承安半信半疑。
只是，他這一趟過來主要打聽顧行之的訊息，沒想動誰的利益。
正因如此，那日後，他連別院大門都沒出過。
然而，這樣想，並不代表不能利用嚴知府辦事！
“小的明白。”
長榮躬身拱手，“二少爺那艘船的事，大人一併讓他打聽打聽嗎？這些天我們查來問去都沒什麼收穫，他或許曉得一些不一樣的內幕。小的已經反覆確認過，從船出事到今日，河岸並沒有任何疑似屍首。”
“事關重大，他並不完全可靠，不要了！”
沒有屍體，就證明老二還活著。
他沒什麼腦子，但應該清楚絕不能露面，否則定會被抓回去。這些天長榮長昌吩咐人在武城到處走也沒瞅見他的人影，說不定躲去了別處。只要行哥兒不露面，一切無礙！
隨他去吧，從此是死是活，全憑造化！
長榮把顧承安的話委婉送到。
暮春時節的悶熱天，嚴知府聽得一身冷汗。
皇上召見，武城行刺一事，還不是由顧承安紅口白牙胡謅？
不過……
眼前晃過白小漪那張嬌俏妍麗的玉色小臉，嚴知府招來師爺。
“趕緊把那個白小漪給本官找到。找到後先別送到別院，拖個一兩天吧！趁這兩天，你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念及故土，她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武城人，懂？”
都是官場老狐狸，他倒有興致玩聊齋！
還得是京官，玩得花！
兩天後。
長途跋涉和接連巡視的疲累，讓顧承安也染上風寒。把呈給皇上的奏摺發出去，又吩咐長昌再帶人細摸一遍打探顧行之，頭腦昏沉的他合衣小憩。
半睡半醒間，太陽穴忽然清涼。
警覺掀開沉沉眼皮，白小漪的小臉映入眼簾。
“回來了？”
瞧她左臉有淡紅掌印，顧承安皺眉，“臉怎麼回事？”
“沒事兒。聽說大人身子不適，好……”
“讓我看看！”
顧承安伸手，捏住她下頜，“誰打的？嚴知府的人？”
“不是！”
鴉色睫毛撲閃，半蹲榻旁的白小漪垂頭至胸前。
不知是委屈還是旁的，眼尾微微泛出一層誘人的緋紅。
“大人特地讓知府打人尋我，知府打人怎會動手？是我自已不小心撞到的！大人喝藥了嗎？我去給大人熬藥吧？”
“這明明是巴掌扇的，說實話！”
她轉身要走，手被男人攥住。
男人的大掌炙熱如火，白小漪瞬間羞紅小臉，侷促想抽回來，卻被他越攥越緊。珍珠般的眼淚一顆顆滾落，她倔強的抿著櫻色小嘴，愣不說話。
天光昏暗，美人落淚。
顧承安的心隨著她的淚一點點沉淪，忽然長臂一捲，將她攬進胸前。
“別哭了。”
男人的嗓音暗啞，“哭得我難受。”
白小漪哭得更兇！
淚水串串洇溼男人肩膀處的薄衫，感覺到她愈來愈洶湧的心跳，顧承安再忍不住，翻身將她壓在榻上。靜悄悄的別院彷彿更靜了，剝落的鵝黃羅裙宛如一朵盛開在昏暗中的迎春，小小一朵，但勝在天真可愛。
“大……大人……”
“喚我安郎。”
“安郎……安郎……”
夜闌人靜。
累極的少女擁著被子沉沉睡去，一翻身，披衣坐起的顧承安便瞧見她光潔玉背的點點殷紅。他有些懊惱一時衝動，同時又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暢意。
思緒煩亂，他來到外間問守夜的長榮：“嚴知府在哪兒找到她的？”
“一個戲班子，她嗓子好，被班主招攬唱曲兒。”
“被誰打了？”
“也是班主，師爺說白姑娘一登場就有不少人給賞錢，還有人想跟班主買她回去，大概是白姑娘不願意，班主動了手。師爺趕到時，白姑娘正躲在牆角哭呢。”長榮想了想，“大人可是想帶白姑娘回去？”
“你覺得夫人會如何？”
提了提肩膀上的外衫，顧承安握拳輕咳。
“要不，把她放在外邊？”
“小的以為……不如帶回府，若養在外邊，萬一被夫人發現，夫人豈非要怪大人故意欺瞞？倒不如直接跟夫人說清楚原委。夫人大度，白姑娘的爹又是大人的救命恩人，她應該不會計較，左右只是個姨娘而已。”
“夫人賢良淑德，我實在有愧於她！”
長榮聞言訕訕。
他是忠僕，但這話怎麼接？
絞盡腦汁思索一陣，他貼心恭維：“京城哪位大人不是三妻四妾？大人連一房小妾都沒有，已足夠尊重夫人。”
外間的對話猶如蚊吶般飄進內室。
床上，白小漪睜眼。
一雙讓顧承安為之心動難耐的多情眼，此刻盛滿冰稜！
*
進入暮春，京城天氣越發炎熱。
還只是四月初，人人都穿上輕軟夏衫。
不僅如此，約莫兩個月沒下過雨，乾旱跡象初顯苗頭。雕花窗欞投下的明媚光影裡，林舒輕搖著團扇，在看剪霞存露和馬氏悄悄送來的總賬。賬沒問題，遺憾的是另外收糧之人沒能找到。
正沉思，裁雲疾步走進來。
“小姐，他回來了，下午入城。”
“去接接？”
“好，奴婢以為還要叫上哥兒姐兒一道，環春居也叫上？”
林舒笑得狡黠：“行，就說……我領她們去重錦樓看新款夏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