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麼?”

鮫紗間,以為自已從後擁住林舒的顧承安懶懶回頭低叱,“還這麼早,吵什麼?驚到夫人好眠,看本官怎麼發落你!”

有了第一回,心裡那道坎兒總算成功邁過。

待祝青山給林舒調理好身子,孩子指日可待!

“夫人在此!”

裁雲挪開半個身子,露出寒霜滿身的林舒。

“什麼……夫……”

轟!顧承安腦子一炸!

慌忙坐起,意識到上半身精光,他一手抓住錦衾擋住,一手粗暴掰向女人光溜溜的肩,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映入眼簾,竟是柚香!這個賤婢,居然還在好睡!

怒火像一瞬間點燃的鞭炮,他啪一掌甩過去!

“大膽賤婢!竟敢勾引本官!”

柚香被扇醒了!

懵懵望向震怒的男人:“大……”

“還不趕緊滾下夫人的床!”

說罷,顧承安伸手去抓凌亂丟到床腳的衣服。瞥見裁雲和林舒,柚香大概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頓時嚇得瑟瑟發抖,手腳並用也爬去抓衣物。兩人亂中出錯,抓到同一件,互往自已的方向扯!

一直靜靜望著兩人的林舒這時淡漠開口:“看來你們還有得忙,我去外面等。”

說著,她泠然轉身。

再不轉身,唇角的弧度快要忍不住彎出。

“夫……”

這一刻,顧承安慌亂懼怕到了極點。

雖然小漪被抬為姨娘,但那時遠在武城,不管如何,他沒當著林舒的面和白氏有過任何逾越的言談舉止。現在倒好,衣不蔽體和一個丫鬟睡在一起,關鍵還在她床上!

“賤婢!”

柚香哆哆嗦嗦還扯著自已寢衣,冷汗涔涔的他又一掌甩過去。

“這是本官的,還不放開!”

“是……對不住……奴……奴婢……”

“閉嘴!”

寒江垂釣的屏風上映出兩人手忙腳亂的狼狽。

端起桌上的荷露茶,林舒看一眼裁雲。

後者會意,立刻把一條浸泡過薑汁的帕子換掉她手裡那條,同時眨眨眼睛。如此好戲,理當闔府共賞!

片刻,衣衫不整的兩人一前一後出來。

前面的男人腳步虛浮惴惴不安,後面的女人戰戰兢兢但目光閃爍。

“夫人,請聽為夫解釋!”

大步走到林舒身前,顧承安眸色陰沉。

“昨夜,我來尋夫人說父親……說父親即將出門定址一事,誰知一進夫人房中,賤婢躺在榻上,衣著清涼,為夫當時昏頭昏腦誤以為是夫人才會……一個賤婢竟敢爬上主子的床,還敢行勾引之事,我立刻讓長榮將其拖出去打死!來……”

“不!”

柚香撲通跪下,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不!夫人!奴婢也不知怎麼睡到您床上,奴婢沒勾引大人!”

“所以……”

林舒一個眼神都不給顧承安,脊背挺直,柔荑端莊交疊在鵝黃裙幅上,眉眼卻是刺骨的涼薄,“柚香你的意思是……我把你弄暈,把你剝掉外裳放到我自個兒的床上,再讓你和我的夫君行苟且之事?”

“沒有!”

柚香瘋狂搖頭,“奴婢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裁雲清叱。

“早看出你這小蹄子不安分,回回夫人有什麼事去請大人,你都爭先搶頭!若有旁的事交代,你便躲懶推卸,原來一早竟揣著爬床的心思!如今你幹下這種齷齪事,還想把屎盆子扣夫人頭上嗎?”

“奴……”

三道眼神同時射過來。

裁雲的凌厲,林舒的冷漠,而顧承安的……

她壯起膽子望一眼,只覺得他恨不得生吞活剝自已!

“夫人同一個賤婢多什麼話?拖出去打死便是!”

柚香的小心思,顧承安其實早有察覺。

她每回來見自已,打扮得總比普通丫鬟俊俏,眉梢含情嘴角漾春,再明顯不過。只是,除開享受這份愛慕的眼神,他從未想過幹旁的,揩油都不曾。一來,柚香是老祖宗和自已安排去悠然居的人,二來麼,他如今和白小漪蜜裡調油。

“這一大早的要打死誰?”

說曹操,曹操到。

隨著鶯啼般的嗓音響起,白小漪扶著茜衣的手進來。

看到這情形,她羞紅了雙頰,趕緊覆下眼請罪。

“大人恕罪,妾身過來給夫人請安,沒想到來得不是時候!夫人大度,平日允准且妾身自已進來,所以今日也並未通傳,還望大人和夫人原諒妾身的擅自闖入。”

“無妨。”

薑汁帕子一掖,林舒的眼角立刻有熱潮滾湧而出。

實在太嗆辣,嗓子都哽咽了!

“裁雲,讓白姨娘坐,有身子的人不經累。”

如果說剛才顧承安只是慌亂恐懼,此刻又添諸多惱怒。對上白小漪那雙林間小鹿般的眼,心裡多少有些愧疚。所以,他使眼色讓白小漪走,誰知素日聽話乖順的女人竟順勢坐下,瞥過來的眼神怨念十足。

一個尚未安撫好,又來一個吃醋的!

顧承安被滿腹懊惱淹沒,平生之狼狽都在今日了!

“夫人,事不宜遲!”

“不!求大人和夫人饒命!奴婢沒有勾引大人!沒有!”

柚香嚇得嚎啕大哭。

她沒想到,男人平日和顏悅色、溫文爾雅!

在佔了自已身子後,居然狠得下心索命!

“你口口聲聲沒勾引,難不成夫人突發失心瘋、故意把你送給大人?”

白小漪拈酸吃醋的口吻拿捏軟媚又無辜,“即使夫人想舉薦,裁雲她們哪一個不比你出挑,何必選你?呵,以前我常聽爹爹說有些人慣會得了便宜還賣乖,今日倒起眼見到了呢。”

裁雲:“……”謝謝,我不配!

“小漪!別說話!”

裝模作樣瞪一眼白小漪,顧承安心裡其實十分受用。

女人為自已爭風吃醋,原來是這般滋味!

想到這,他對柚香也不恨得那麼咬牙切齒了。

“夫人與我情深意篤,斷不會隨隨便便塞人伺候!”

他袖子一甩,“定是賤婢處心積慮!此等賤婢,還是趕緊拖出去打死!”

“夫君和她各執一詞。”

林舒眼淚汪汪,委屈又倔強。

“這麼輕易把人打死,難不成最後要我背這個黑鍋麼?正如白姨娘所言,若我想給夫君抬妾,隨便找個人都比柚香合適。夫君如此著急把人打死,落在旁人眼裡,只怕以為夫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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