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將那如意弓遞還給賈世仁,對方則小心翼翼地將其裝進特製的小皮袋裡,並連同那箭袋一塊揣進懷裡。不空看著對方的動作,他心裡有些忌妒賈世仁。

“嘿,這下賈兄可有防身的了。”他不陰不陽地對賈世仁說。

“哼,防身?我要用它來除掉那丫頭娘倆兒,否則我永無安寧之日。我若遇到她們,定與她娘倆兒拼個你死我活,我花重金買來這如意弓,就為了除掉她們娘倆兒。”

“就憑賈兄你這把小弓,就想除掉那丫頭,你真是白日作夢。”不空用話來譏諷他。

不料賈世仁聽這話後也不陰不陽地反駁道:“不空兄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等不空兄與那丫頭廝殺之時,若不能勝之,賈某必助老兄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他這話更讓不空氣惱,心想:這傢伙分明是譏諷我打不過紅線那丫頭,到時候他會來救自己。想想這傢伙跟隨自己這些日子,幾乎如喪家之犬一般;可現在突然間得到一把如意弓,便趾高氣揚起來,也不再把他不空當回事。

雖說他心裡氣惱,但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來,畢竟他最終的敵人是紅線一夥人,最終的目的是除掉紅線並奪得天遁神劍。

小不忍則亂大謀,對這條中原的古訓他是理解頗深的。所以說現在的賈世仁,還有無量法王那夥人都是自己的同夥,是共同對付紅線那夥人的力量,他們之間是絕不能發生內亂的。至於今後他們還能否保證同夥之間的友情,一切都等待打敗紅線一夥兒後再說。

無量法王等得心急,便站在高處朝嘉峪關方向眺望,只看見近處是草原,再往遠看便是茫茫無邊的荒漠,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他有些洩氣,便從高處下來。

他叫來兩個飛鳥使,命兩人飛往嘉峪關方向,沿著大道一路偵察紅線一夥人的蹤影;如發現他們的蹤影,立即回來報告,不得有誤。

兩個人飛走了,望著半空中越飛越遠的兩個身影,他這才放心地找個地方歇息去了。不空等人也看見兩個飛鳥使的離去,他也把希望寄託在那兩人的身上,盼望那兩人快點回來。

荒漠中的大道上一個馬隊在行進,紅線和義兄惡風兩人的馬並排走著。惡風不時地看紅線一眼,此時他的心裡總有一股酸溜溜的感覺。他原本武功與義妹不相上下,可是離開大峽谷後,尤其是最近的這幾十天裡,在與敵人的廝殺中,義妹的武功好像一夜之間發生了鉅變,也不知是受了何人傳授。

他有些不服氣義妹,甚至還有些忌妒她。有時他暗自嘲笑自己:一個有三十年武功修為的高手,竟不如一個丫頭的武功,說出來都讓人笑話。

回想起自己二十多年前赫赫有名的‘黑煞星’,當年他可是叱吒中原武林的大魔頭。就連當年的十大武林至尊,他也敢挑戰他們,只因他是小輩,所以對方也不屑於與他比武過招。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算了,紅線雖厲害,好歹也是自己結拜的義妹。憑自已的武功,當不了第一,當個第二第三也行啊。除了眼前這兩個死丫頭,其他人,不,全天下的人都不在話下,他惡風可說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想到這些,他的心裡才多少有一絲的滿足。

紅線這時回頭看看眾人,大夥兒幾乎都露出疲憊之態,也難怪,離開嘉峪關後,他們已經在這茫茫荒漠中走了三天。由於連年戰亂,他們一路上所見,到處是一片荒蕪淒涼景象。

隱娘和師父跟在後邊,見紅線回頭張望,她忙叫著:“哎呀,都快累死了,我們還不歇一會兒呀?你看這馬兒都走不動了。”

紅線扭頭對曇雲師太說:“師父,大家都有點累了,是不是在這兒歇歇再趕路。我看這一帶的地形山峰很熟悉,也許我們快到吐蕃邊界了,在這兒養足力氣,如遭遇吐蕃人的埋伏,大家也有精力來對付他們。”

“好吧,就在這裡歇息,等一會兒再去人到前邊打探一下,別中了他們的埋伏。”聽到曇雲師太的話,前邊的人立刻下馬,並把幾個口袋也扔到地上,讓馬匹也歇一歇;後邊的幾個人見狀也不再往前走,就在原地下馬歇息。

歇了一會兒,紅線告訴曇雲師太,她要到前邊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異常情況。

“徒兒,你到前邊打探,至少要巡察到前邊百十里地,方能摸清敵情。而且你不能一個人去,須得兩人前去,也好有個照應。”

“放心吧師父,百十里地,徒兒轉瞬就到,至於另一個人嗎?就讓我義兄去。”坐在曇雲旁邊的隱娘只能噘著嘴乾生氣,她也知道師父不會讓她們兩個孩子去打探敵情的。

就在紅線和惡風準備出發對,眼尖的隱娘忽然發現遠處的天空上有兩個黑點在朝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來,她忙叫來師父看,接著紅線和惡風也抬眼眺望,但誰也沒看出那兩個黑點到底是人還是飛鳥。他們正等待黑點再飛近些時,卻見那兩個黑點好像在往回移動,漸漸地兩黑點越飛越遠,直到消失在藍天白雲裡。

“那兩個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人還是鳥?沒看清就沒了,氣死我了。”隱娘有些失望。

“紅線,那兩個黑點像是什麼東西?”曇雲臉上一付鄭重的表情問紅線,她看來有些擔心。自從幾位大師死後,帶領這夥人的重擔就完全落在她的肩上。黑煞星惡風雖說論資歷和武功與她不相上下,但他太莽撞,所以也不敢把眾人的安危託付給他。

“要是人的話,那隻能是吐蕃的飛鳥使,因為很少有人趕得上飛鳥使的飛翔本領,就算是我們的輕功有時也難以達到他們的飛翔速度。如果真是飛鳥使,那就證明無量法王還不甘心他們的失敗,又重新召集了力量,要與我們一拼。”紅線對可能發生的事情做了一番分析。

曇雲帶著紅線又去後邊看看其他人的身體狀況,幾個人基本都恢復體力,只有雲童雖然身體無大礙,但神智上仍有些恍恍惚惚,還沒有完全回到正常人的狀態。

“我們就要路過吐蕃邊界了,所以大家要打起精神來,如遇敵人埋伏或包圍,大家可將馱著的口袋丟掉,然後隨我們前邊幾人殺出重圍,直奔南詔。”為使大夥兒心裡有準備,曇雲特意向眾人做一番交待,以防事到臨頭,大夥亂成一團。

“唉,跑了這麼遠的路,快到家了,這麼多金銀珠寶還得扔掉,太可惜了。”常世雄一邊拍著羊皮袋子,一邊發著感慨。

“出家人,錢財乃身外之物,得來不必喜,失之也不必憂。”妙玄開口勸慰師弟。

“可我不是出家人啊。”他還想爭辯一下。

“師弟不必說了,你難道不怕師父和祖師爺的在天之靈責怪你嗎?”

曇雲的這句話好厲害,常世雄立刻啞口無言了。是呀,這些日子的遭遇和危機,師父師叔和祖師爺都遭遇不幸,軒轅公和魔障大師、丁老伯他們也都戰死了,還有阿奼公主也遭不幸。現在自己還活著,與生命比起來,那些金銀珠寶簡直不值得一提。

他對妙玄說:“世雄實在慚愧,謝謝師姐的教誨。”

“我們再歇一會兒,等紅線和惡風兩人回來再作決定。”

此時眾人的神色都很嚴肅,也許他們都意識到:接下來將會有一場惡鬥,這樣一來他們原本己鬆懈下來的意志,現在又重新繃緊起來。

紅線和義兄兩人駕著御風術在半空中飛行,忽然紅線叫起來:“啊,義兄,我們又回到先前比武大會的地方了,你朝前邊看。”

惡風順著紅線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大草場,那依稀可見的眾多殘破的帳篷,用來比武的大木臺子,還有……,這時惡風好像發現了可疑的東西。

他招呼紅線趕快收了御風術,於是兩人轉瞬間輕輕地落在草地上,落地後,惡風又不放心地朝周圍巡視了一圈。

“義兄,你發現什麼了?”紅線急忙問他。

“是的,前邊草叢裡有人,他們雖隱蔽的很好,但還是被我發現了。”他十分肯定地說。

“他們離我們有多遠?”紅線相信義兄那一雙在大峽谷黑暗山洞裡鍛煉出來的火眼金睛。

惡風想了想說:“大約有兩裡多地吧。”

怎麼辦呢?馬上回去報信,還是再看看,最好是能打探到對方有多少人,是不是無量法王所率領的吐蕃人,紅線的腦子裡飛快地思索對策。

“義兄,我想趁他們還沒發現我們之前,我們再想法探明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這樣我二人回去,對師太也好交待。”

“可是我們再往前去,很有可能會被他們發現,到時候我們就得與他們交手,也很難脫身回去報信了。”惡風有些擔擾。

“哎,對了義兄,如果對方是在埋伏等待我們的,他們一定會注意嘉峪關方向,而不會注意其它方向。我們可以繞到他們的側面或後面來觀察他們的動靜和人數,即便他們發現有人窺視,也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你看如何?”

“好,就聽義妹的。”這次兩人不再駕輕功,而是繞一個很大的圈子,潛行到對方的側後方。這時兩人又發現:離他們一里多地遠有一片樹林,樹林的上空有成群的烏鴉在上下盤旋,可就是不落下來,有江湖經驗的惡風和紅線兩人馬上就意識到樹林裡有人,而且人數不少。

好險呀,要是駕輕功飛在半空中,肯定會被對方發現。不用問,這些人肯定是無量法王埋伏下的人馬,可樹林裡到底藏有多少人馬,這個卻無法探聽到。

兩個人蹲在草叢中商量著對策。

“怎麼辦?現在我們既不能回去,又探聽不到樹林裡到底有多少人,他們在這裡埋伏了多少人?回去又如何向大夥兒交待?”紅線有些發愁。

“怕他們個鳥,我們在千軍萬馬中都衝殺出來了,還怕他們那些猴孫子。咱們倆兒也不用回去,乾脆衝進樹林裡,將那些埋伏的人殺個淨光。然後回去叫上大夥兒,大大方方地從這裡經過回南詔,那不省老大事兒了。”

他的話把紅線逗笑了,她低聲說:“你以為樹林子裡的人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等著你去殺,人家沒有兵器沒有武功,也不會反抗,是不是?”

“就連魔天教都被我們除掉了,他們難道還能厲害過魔天教?”惡風有些不以為然。

“除了樹林裡的那些人,我們先前發現在草叢裡的人,不知有多少?而且也不知道他們的武功如何?無量法王是不是也在裡邊?”紅線有些擔心地說。

“嘿,管那麼些幹什麼?殺一個少一個,殺一百少一百,要都殺光了,那大夥兒不就省勁了,到時候他們只管騎著馬邊走邊看看風景就行了。”

“義兄,你是淨想好事,我們還是回去告訴大夥兒這邊的情況,或是改走別的道。”

“怎麼?難道就放過那些狗孃養的?就憑他們在半路上設伏攔劫咱們這件事,老子也絕不放過他們。到時候你們只管趕路,老子一定回到這樹林裡,殺他個百八十人再回去。”

“我們現在趕快回去報信,看曇雲師太和大夥兒怎麼決定?”紅線說完,便和惡風一起走到遠一點的地方,然後雙雙駕御風術飛往來時的方向。

兩個飛鳥使終於飛回來了,無量法王連忙起身迎了上去,不空看見法王起身,就知道是打探敵情的飛鳥使回來了,他也走上前去,想聽聽紅線一夥人的情況。

兩個人把看到紅線一夥的情況,對無量法王說了一遍,站在無量身邊的不空也聽得清清楚楚。這訊息讓不空異常興奮,他和降魔尊者沒有白來,終於把那死丫頭等來了。

無量法王和不空,還有降魔尊者,三個人商議如何攔劫紅線一夥人。

“商議什麼?待那丫頭來到,本尊者先來會她一會,讓她嚐嚐本尊者金剛鋒的厲害,你們只須對付其他人,把那丫頭留給我降魔尊者來對付。”

“到時候無量兄要及時把你的後備軍調上來,這次千萬不要讓他們這夥人跑了。”不空對無量法王一再叮囑,法王則滿口答應他。

不空的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要讓無量法王的五百武士與他們幾人同時參與廝殺,這會大大地減輕他和降魔尊者的壓力。他可不想讓無量法王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幾人和紅線一夥兒殺的兩敗俱傷時,無量那五百武士再衝出來。到那時他和降魔尊者就是沒有戰死,也會被那五百武士砍成肉醬,他不空可不會上那無量老賊的當呢。

此時此刻,他們的一切都己被紅線和惡風兩人探明,可他們還在沾沾自喜,以為紅線一夥兒尚不知他們在這裡設下了埋伏,等待著‘鳥兒’入網。

為保險起見,不空要求無量法王將五百名武士移出樹林,和他們一樣,都在這片草叢裡隱蔽,這一大片草叢完全能藏住五百人。

無量法王看了看四周這大片的草叢,高下都沒過了人的膝蓋,人若躺在草叢中是很難被外來的人發現的,看來不空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無量不願意將自己的家底全部押在這裡。

“我們不能在這裡埋伏太多的人,那樣很容易被他們發現。這樣吧,我再調來一百名武士埋伏在這裡,其他人仍然留在樹林裡,到時候再出動,必能給那丫頭一夥人來個突然襲擊。”

見無量法王堅持不把人全調過來,而不空也不好再堅持,畢竟那些武士只聽他的調遣。見不空已不再爭下去,無量立刻派手下人去樹林裡調來一百名武士。

降魔尊者早聽見不空和無量法王在一旁爭吵,後來又看見無量法王調來一百名吐蕃武士,並埋伏在他們幾人身後的一片草叢裡。

“不空兄何必讓那法王調來這一幫廢物,等一會兒本尊者廝殺起來,這幫廢物只會礙手礙腳的給本尊者添亂。”降魔尊者只顧埋怨他,卻哪裡知道不空的心思。

“他調來五百名武士,卻不讓他們打頭陣,讓我們先去與紅線他們廝殺,他到底想幹什麼?我懷疑這無量法王在跟我們玩心眼,想讓我們先與那丫頭一夥人拼個兩敗俱傷,然後他那五百名武士再出來收拾殘局。我怕他到最後,來個翻臉不認人,連我們一塊收拾了。”

“他孃的,到時候他無量老賊要是真的算計咱們,本尊者也不顧你和他們那狗屁的交情,先把那無量老賊除掉,然後再收拾那丫頭一夥人。”降魔尊者恨恨地揮動手中的金剛鋒,兩眼瞪著遠處的無量法王,此時他正指揮手下那一百武士藏身在草叢中呢。

不空看著面前這位性如烈火又頭腦簡單的大神,心裡不禁暗暗高興,他想:請這位大神來真是請對了,這傢伙的武功可稱得上是天下無敵,可頭腦卻不靈光,這正好能為我所用。我要利用他殺光紅線那一夥人,然後再除掉無量法王及他的五百武士;到那時,天遁神劍就會落到他不空的手裡,有了那神劍,他就會成為真正的天下無敵之高手,想到這些美事,他的心裡不由得美滋滋的、甜滋滋的,像吃了一口蜂王蜜似的。

將那一百名武士安排完,無量法王回到不空他們這邊來看看,他也要找找不空的毛病。這次攔劫紅線一夥人,他們吐蕃是這次行動的主力,卻反遭不空吹毛求疵,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他也要來掂掂不空這幾個人分量,看看他們有沒有資格來與紅線一夥人廝殺。

“無量兄,你那一百個武士都隱藏好了嗎?”不空用討好的口氣詢問他。

“當然,絕對不會讓那丫頭一夥人發現,本法王這一百名武士絕對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倘若那紅線一夥人來到這裡,我這百名武士就能將他們全部拿下,根本不須不空兄那夥人動手。到時候不空兄可讓你的人站在一邊看我們廝殺就行了。”

“法王兄,你這海口誇的有些大了吧?你那一百個武士在本尊者的眼裡,不過是一百頭羔羊,我這手裡的金剛鋒只要輕輕一揮,你那一半的羔羊就被屠宰完了;再揮一下,你那另一半的羔羊恐怕連一個活的也剩不下了。”

降魔尊者一邊數落他,一邊用力揮動一下手中的金剛鋒。無量法王注意到那金剛鋒上不斷地發出紫色的毫光,深懂兵器的他,知道這金剛鋒確實是一件神兵器,它可能是用世間極其罕見的‘天鐵’鍛冶後打造而成的,也許它的威力不次於‘天遁神劍’。

無量法王遭他一番數落,氣得臉通紅,要想當場發作,但又不敢;他不知道降魔尊者武功如何,所以不敢輕易發作。再轉念一想:紅線一夥兒就快來到,他不能在這要緊時刻與對方鬧翻,這樣也會破壞自己的計劃。

等著吧降魔老賊,到時候那紅線丫頭殺不了你,本法王也要設法將你除掉,以報剛才羞辱本法王之仇,他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唸叨著。

一旁的不空看無量法王被數落一番後,臉色兒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知道他動氣了。他想為了雙方能合力對付紅線他們一夥人,他們兩家還是要團結為上。

於是他笑著對無量法王說:“讓無量兄見笑了,我這位師兄是位粗人,一貫說話口無遮攔,望無量兄不要計較,不空在這裡向無量兄賠罪了。”

降魔尊者見不空一味謙卑地向對方賠罪,他瞪圓雙眼又要發作,卻被不空連連擺手制止。幸虧此時無量法王因生一肚子氣,眼睛已不屑地望向別處,根本沒看見他們兩人在幹什麼。

雙方在爭吵的情景都己被紅線和惡風遠遠地看見,只是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無量法王派人調來一百個武士的經過也被兩人看到,已經打探到這裡的大致情況,兩人決定趕快回去,將這裡所看到的一切告訴曇雲師太和眾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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