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一次上選修課，孟一欽早早就等在了實驗室外面，楊波拿著幾疊表格出現在了門口。
“課代表也來啦。”
孟一欽覺得奇怪，回頭一看，俞子修果然站在後面。
“來，每兩排一本實驗手冊。”楊波又看向她，“孟一欽，你幫我發這個記錄表格，也是兩排一張。”
還沒什麼人來實驗室，楊波放好課件以後，盯上了坐的很遠的兩個人。
“你們最先來，乾脆一組吧。”
“不用。”孟一欽卻率先拒絕了楊波的邀請。
“好吧······我能問問為什麼選修我這門課嗎？”
俞子修把手指交叉放於胸前，說：“因為我喜歡生物。”
“你呢？”
“我也對生物比較感興趣，而且還能去S大做實驗。”
“那怎麼不一個組？正好呀，你們一個十三班的，一個十四班的，都是我帶的班。”
見二人還是沉默不語，楊波忍無可忍：“隨便你們。”
孟一欽很想和俞子修一組，他很厲害，可是兩個人完全不認識，到底應該怎麼答應？
剩下的同學們陸陸續續地來了，周遠明一屁股坐在俞子修旁邊，熟絡地和他聊天。
“大家都來的差不多了，我們的今後要做的課題，需要四個人一組，給大家十分鐘，開始吧。”
俞子修組差兩個人，周遠明見孟一欽落單，向她發出盛情邀請，同時也邀請了一名同樣內向、坐在角落、目前還沒有組隊的男生。
雖然過程很艱辛，不過結果仍然是好的。
第一節選修課只是大致介紹了研究的課題和方向，八個小組共有兩個方向可以選擇，俞子修組選擇了“活性研究”。
實驗手冊需要署上小組成員的姓名，俞子修填完後就遞給了在後一排坐著的孟一欽。
“俞子修”和“周遠明”的名字赫然在列，可惜字不如人，勉強才能認清。
“誰讓你寫我名字的，你字那麼醜。”周遠明不服氣地拍了拍俞子修的肩膀。
俞子修關上筆蓋，轉頭盯了他一眼：“可是我已經寫了。”
孟一欽心中一驚，這語氣簡直太冷漠、太不近人情，看來今後的合作任務任重道遠。
32
趙和瑫開心地上完了第一節選修課，回到教室碰上了同樣神采奕奕的莫嶽謙，二人回到座位上，還發現了正趴在桌子上補覺的喬霖先。
“他怎麼又在睡？”
趙和瑫聳了聳肩，答道：“他的選修課好像就是繼續訓練，太累了吧。”
莫嶽謙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起來了，高老師叫你去辦公室。”
高澎叫來了喬霖先的父母，他們正在辦公室和物理老師談話，方才莫嶽謙路過的時候還聽見物理老師說：“這個孩子一天天的上課睡覺，太不像話了。”
他此行估計凶多吉少。
目送喬霖先離開之後許久，趙和瑫終於等來了孟一欽。
“快去吃飯吧，不然等會兒趕不及上晚自習了。”
“你猜我遇見了誰？”
“我不管，我要先去吃飯。”
兩人拖拖拉拉地來到食堂，飯菜所剩無幾，連米線和麵的視窗都停止營業了，無奈之下，只好去小賣部買點零食吃。
孟一欽一刻不停的講述著選修課發生的一切，忘記了時間，等她們回到教室時，高澎已經坐在講臺旁了。
“又遲到？馬上期中考試了，還這麼懶散，很有信心嗎？”
期中考試結束之後就會召開家長會，老師和父母一起交流孩子的文理分科意向，趙和瑫目前還處於動搖階段，期中考試對她最終的選擇影響很大。
她嘆了口氣，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
現在她對物理化學十分無力，生物倒是學得會，可是總會犯各種小錯誤，從來沒有達到過楊波要求的分數。趙和瑫自己知道，她用稍微顯眼一些的英語成績和語文成績，拖著所有其餘的科目。
每天都累的莫名其妙，只有上自己喜歡的課時，才稍微輕鬆一點點。
33
隔天就有一節物理課，喬霖先上的十分認真。
喬霖先是一個熱心帥氣、幽默、十分率真的人。趙和瑫在高中認識的第一名同學就是他，就算喬霖先一開始成績班級墊底，上課本想趴著小憩一會兒沒想到卻睡得天昏地暗，她也仍然不改變這樣的想法。
她永遠記得那天，物理老師走到他們桌前敲了敲喬霖先的桌子，用那一副瞧不起他的神情說道：“踢足球能當飯吃嗎？你這種樣子，恐怕在學校待不了多久了。”
對其他人來說，逞一時之快或許比較過癮，吃瓜群眾喜歡看師生爭吵。然而喬霖先不是這樣的，他瞥了一眼同桌趙和瑫書的頁碼，不緊不慢地翻到了正在講的那一頁，既沒有道歉，也沒有流露出那種被人瞧不起的挫敗感。
物理老師也沒有說什麼，瞪大眼睛轉過了身。
這一整節物理課，喬霖先都再也沒有睡過覺，反而積極回答問題，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樣的矛盾似的，物理老師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後來也毫不掩飾對喬霖先的喜歡，說這個孩子本來就很有天賦，只是不願意學而已。
只有趙和瑫知道，喬霖先還是不大喜歡物理老師，倒不是他記仇，只是喬爸聽說喬霖先在學校惹了物理老師生氣，立馬登門送了禮，還讓老師多多關照自家孩子的學習，這讓下定決心憑實力說話的喬霖先忽然洩了氣。
“很慚愧，我是走後門進的學校。”喬霖先回想起老師的稱讚，只是淡淡地說著他的話，“我爸給學校捐了三十萬，要不然我光是會踢球，成績這麼差，怎麼進得了實驗班。”
趙和瑫知道，這種塞錢進學校的事情其實見怪不怪。
“本來我爸說要把我送進一中的，一中更貴，起碼得要幾十萬，我這種成績進去了也是墊底，送的錢肯定會再多一些，太貴了，我真的不想去。我有個朋友，他很討厭這樣的行為，所以我都不好意思和他說。”
“我爸如果知道我對其他人說這件事肯定會很生氣，但我真的憋不住了，物理老師剛才說的話讓我挺不自在的。我知道我現在在這裡上學就已經對一些人來說很不公平了，你也看到了，我確實搞不懂物理，上課睡覺只是因為中午足球隊訓練太累了，真的很困，你很少看見我上午睡覺吧·····”
趙和瑫在心裡附和道，確實，你還挺坦誠。
長大之後才明白，原來人脈、關係和家庭背景是如此重要的資源，當它們沒有為“我”而用時，難免憤憤不平。雖然理解，但是趙和瑫很難出言安慰喬霖先。
天殺的，你不去一中居然是因為你不想去？終於知道為什麼電視劇裡那些公子哥、大小姐要努力奮鬥一輩子，擺脫富二代的頭銜了。
喬霖先太真誠了，甚至生不起氣，只想笑。
安慰喬霖先這是你天生的資源，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你不用自責，這種話誰說的出口啊？從小到大，他應該也聽過不少好話，根本不差這一句。趙和瑫不是聖人，她真心做不到。
家庭為你留有後路，真的是一件很值得羨慕的事情。
“你會瞧不起我嗎？”喬霖先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什麼？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喬霖先的想法太陽光了，一時間顯得趙和瑫心胸十分狹窄。
“你不覺得這麼做有失公平嗎？”
“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既然這樣，就接受吧。”
很多事情呀，是沒辦法改變的。既來之，則安之。擁有什麼，就接受什麼，這樣可以免去人世間極大一部分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