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意代替班級去遞加油稿時,瞥見了坐在主席臺前戴著眼鏡跟別人侃侃而談的鐘往。

他看上去十分神采飛揚,一隻手搭在那人肩膀上,另一隻手指著遠處的跳高賽場,只是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站在林承意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鍾往的側臉,方半框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樑上,濃密的眉毛微微皺起,卻難掩興奮的神色,下午三點,陽光打在他的臉上,連翹起的髮絲都是金色的。

林承意回過神來轉身想要離開時,鍾往一隻手向後撐,乾淨利落地站起來,說:“那就這樣,按計劃進行,我先走了。”

他飛快地路過林承意身邊,小跑前往跳高賽場。

林承意此刻正靠近播音席,聽見剛才跟鍾往勾肩搭背的男生對著女播音員說:“求你了,你這時候別這麼鐵面無私行不?剛才那個都給他們班直接過,現在夏蒙卻決勝時刻,你把話筒直接給我吧。”

夏蒙卻是書法社社長,擁有一個十分好聽的名字,意味著“愚昧消失”,他們三個人似乎是好朋友———加上這個搶麥的男生。

那位女播音員艱難地從擠出一句話:“不行……但是你要說什麼,我來說。”

“鍾往他們那邊舉了個橫幅,你照著念,聲音大點,多重複幾次就行。”

林承意尋聲看去,果然看見橫幅左邊有一個面無表情的男生。而橫幅寫著——夏蒙卻跳不過去就是鍾往的小狗。

女播音員實在是不敢念出來,他說著說著就順手去搶話筒,經過幾輪爭搶,最終還是得手了。男生洋洋得意地說:“早該給我了,你要不直接去我們班女生那裡吧,她們氣勢似乎還不太夠,我看好你!”

女播音員氣鼓鼓地前往跳高場地。

“接下來,就是由高二四班夏蒙卻帶來的精彩跳高比賽決賽!高二四班的同學們,跟我一起為他加油!蒙卻憑好風,一躍上青雲,秋季運動會,就屬你最行!夏蒙卻!你跳不過去就是鍾往的小狗!”

林承意眼尖地看到原本淡定舉著橫幅的鐘往同學露出了一個不淡定的笑容。

她也笑了笑,帶著遊戲機朝門口走去。

遊戲機是周遠明早就向她聯絡好的SWITCH,借給他玩一個星期,作為競賽課考試打賭輸了的懲罰。周遠明早就盯上了林承意家的遊戲機,於是恬不知恥的要求立注,林承意架不住他的騷擾才勉強同意。

當然,這並不是考驗學習成績,不然周遠明怎麼會贏得過林承意呢?規則是先答完試卷的人贏,林承意高估了周遠明,他為了遊戲機,只是草草寫完,壓根兒不在乎正確率,實在卑鄙。

周遠明的押注也是林承意想要的東西,一套已經絕版的阿加莎系列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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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結束,喬霖先兌現了自己“必有重謝”的承諾。

他把拍的照片上傳到了班級群的相簿裡,大家一起在班會上瀏覽回憶。為了確保電子白板上的照片清晰可見,高澎關掉了教室的燈光。

喬霖先把趙和瑫在夕陽下的那張照片洗了出來,遞給她。

“重謝。”

趙和瑫從來都不喜歡拍照,她覺得自己長的不好看。

教室裡很黑,喬霖先用自己電子手錶的閃光幫她照亮,照片中的她被夕陽的光暈浸染,不怎麼能看清表情,但是格外有生機。橘紅色的夕陽和人來人往的操場,是十幾歲的專有場景,在學校仰望天空,無端覺得它廣袤而神秘,美好的記憶就封存於此,模糊卻深刻。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她的高中生活應該是不會有任何記錄的。

“謝謝。”

白板上迴圈展播的照片中不乏精彩的瞬間,趙和瑫可悲的想著,十年後沒人會再記得了。

時間不記得,但是照片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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