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開學一月有餘，趙和瑫心中原有的一點點成見消失了。
老師很好，教學質量很高，活動也很豐富，高中生活逐漸走上了正軌。更重要的是，並沒有聽到大面積的“我是沒考上一中才來這裡的”之類的話術，同學們都十分認可附中，這讓她莫名鬆了一口氣。
每一位同學都曾把一中作為目標，趙和瑫也不例外，然而越接近，才發現其中的距離。初中班主任說，只有數學140分的人才有機會上一中，她自知以她常年120分上下的水準很難望其項背，於是把這個夢想掩埋在心底。現如今，她對一中的嚮往已經轉變為了崇敬，那所嚴謹認真，智慧與勤奮並存的學校仍在激勵著她前進。
但是她也很喜歡附中，她遇到了許多可愛的同學。
軍訓同寢室的緣分延續到了課堂，孟一欽坐在喬霖先後面，女孩子們關係變得親密，成為了一對普通的好朋友，一起上廁所，一起接水，一起吃飯，一起分享秘密，做著最普通的事。
孟一欽也來自實驗中學，是喬霖先的同班同學，不過兩人不太熟。作為一名美術生，在一中的藝術生考試中落選，參加中考用純文化分考上附中。
“難怪你沒在藝術生班，好厲害。”
“我其實也不太想繼續學畫畫了，太燒錢，而且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
“想學計算機······或者生物化學之類的。”說罷，她笑了笑，看起來很開心。
13
“為什麼我越來越聽不懂化學了？”喬霖先崩潰地用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不停地翻動筆記本。
趙和瑫連忙側頭附和道：“我也是，方程式太多了，還有很多新的概念，計算量也大。”
他一改往日善解人意的模樣，露出深不可測的表情：“還真被他說中了。”
“什麼？”
“你忘了？第一次化學週考之後，化學老師說這可能是我們高中生涯的化學最高分，現在難道不就是越考越低嗎？”
那次，喬霖先考了67分，趙和瑫71分，這如何讓人能相信？
不愧是老教師，一下就看出了這屆學生的水準。
當然，莫嶽謙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分，93分。
明天就是月考，晚自習不上課，留給同學們複習，喬霖先向莫嶽謙請教了不少化學問題。
第二節晚自習開始時，化學老師走進來把方程式默寫單交給課代表孟一欽發，在黑板上寫下幾個同學的名字後，說：“這幾位同學來我這裡默寫，其他同學在自己座位上寫，十分鐘之後傳到第一排。”
喬霖先、趙和瑫十分自覺地走到講臺上去找老師，他無奈地敲了敲他們的頭：“認真背嘛，理解不了就背，能正確寫出來就可以，你們兩個當同桌，真的是笨到一起去了。”
他們兩個每次的默寫單都是錯的最多的。
趙和瑫是寫的慢寫不完，喬霖先是配不對平。
收走默寫單後，他語重心長地對大家說：“化學這門學科，你投入多少就能學到多少。最上面這張單子，三十個方程式，前十個就已經錯了兩個了，還考什麼試？明天的題不難，仔細做，現在沒合卷，時間多的是，把題目看清楚，方程式寫對。”
孟一欽戳了戳趙和瑫的背，趙和瑫便接過了她的小紙條：
“第一張不是你的。”
這是她目前收到的最好的訊息。
14
附中向來重理輕文，沒分科時的普通月考從來不讓政史地加入，而且六門考試打亂順序，至今沒人知道是按照什麼規則來排序的。
一大早就考了英語，大家在都還不怎麼清醒的時候就聽完了英語聽力。緊接著又是物理，由於教學進度緩慢，第一次月考暫且只考到運動學，力學不考。就算是這樣，趙和瑫也覺得很難。暑假上補習班時就沒學明白比例式，遇到這型別的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絕望送分。
好不容易遇到一道稍微簡單一點的概念題，她認真仔細地讀完A選項後就直接選了上去，轉而繼續攻克計算題。
考試結束後，是午飯時間，她回班放試卷時，同學們正在圍著莫嶽謙討論。
周遠明坐在桌子上，咧開嘴笑：“我差點兒就選A了，我看來看去也沒覺得[有正值和負值的物理量就是向量]有問題，檢查的時候才突然反應過來有溫度這種東西。”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送分題我居然選錯了。
他居然還有時間檢查？
內心不平靜之時，喬霖先捂著自己的耳朵出現在了她旁邊，吐槽道：“怎麼到處都在對答案，我已經被迫知道很多錯題了。”
孟一欽緊隨其後，拉著趙和瑫就要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們考場有一個長得特別帥的人，吃飯去，邊吃飯邊說。”
沿途所有人，無論高一高二高三，都在討論考試，食堂比往日更熱鬧了。
買好飯坐下後，孟一欽突然用手肘頂了頂趙和瑫，小聲說：“就是他。”
她把頭探出去，看見正在視窗前排隊的俞子修，瞬間忘記了考試的陰霾，打趣道：“哦，他啊。”
孟一欽的睫毛微微顫了顫，“你認識嗎？”
“老同學了。”趙和瑫想了想，又補充道，“是挺帥的。”
“你覺不覺得他長得有點像×××？”
沒想到趙和瑫連連搖頭，說：“那不至於，還是×××長得帥。”
孟一欽沒有回答，把目光從重新移到遠處正在拿筷子的俞子修身上。
“別看了，下午還有考試呢，他就在隔壁班，跑不遠，吃飯吧。”
這才是趙和瑫對待朋友的最真實的一面。
第二天的考試都很平常······除了化學。
化學是上午的最後一門考試，吃午飯時，孟一欽和趙和瑫都心不在焉。她們在二樓吃麵，沒有像昨天一樣碰見俞子修，孟一欽迅速收拾殘局，回教室複習生物。
而趙和瑫滿腦子只剩“我化學不會不及格吧”。
生物不太難，但是有很多細節，不仔細也很難拿高分。趙和瑫深諳這個道理，而且有了化學的前車之鑑，她十分重視這最後一門考試。
十三班和十四班的生物老師楊波是生物組最好的老師，對自己的班級要求非常嚴格，不管考試難度如何，他的要求都是90分以上。
考完生物回教室，上樓途中趙和瑫遇見了俞子修，她沒想和他打招呼，但是俞子修竟然開口了：“核桃，回教室啊。”
“嗯。”
“楊老師讓生物課代表六點去教務處分答題卡，麻煩你通知一下你們班的課代表。”
她剛想回答，後面就急匆匆跑上來一個男生，拍了拍俞子修的肩膀，和他有說有笑的走了。
趙和瑫和孟一欽來到食堂二樓喝稀飯，又碰見了俞子修和他的朋友。
俞子修眉飛色舞的樣子著實震驚了孟一欽。
“沒想到······沒想到他這麼活潑。”
趙和瑫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他平常就是這樣的，喜歡給大家講冷笑話，大多都很沒品，自己倒是笑得很開心。不過我真的很喜歡他講的冷笑話，因為我覺得很好笑。”
她很自然地沒有告訴孟一欽更多關於俞子修的秘密。
比如他的自尊心強的可怕。
“你和他熟嗎？”
“小時候關係挺好的，長大之後也就屬於普通朋友。”
為什麼所有關係好像都是漸行漸遠呢？
幾分鐘後，兩位女高中生的話題又轉回了考試，對起了數學選擇和填空的答案，可謂是緊張中抱有期待，兩人的12題都選了C，開心之餘，她們忽略了她們可能都選錯了這個事實。
孟一欽撐著頭，眨了眨眼睛，特別矯情地說了一句：“感覺每天過著這種日子也不錯。雖然波瀾不驚的，很平凡，但是有種特別踏實的幸福。”
“你說，很久很久以後，我們還能想起現在經歷的、具體的某一天嗎？”剛好，趙和瑫也一直是心思多到爆炸的矯情怪，她非常能感同身受。
“當然想不起來了，不過回憶嘛，美在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