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二更)

聞訊趕來的管家吩咐奴僕清理流淌在內湖的浮游血漬,攪渾融入淤泥,在夜幕降臨的水平面上泛起陣陣清波。

“站住!”

管家被攔截在識別區外,那是不容許反抗的恫嚇。使勁揮動著手臂,辨識自己的矮小身材,呼喚著被忽視的存在。

“放他進來吧,他是這座莊園的負責人,蠻橫的態度或許會激怒他而收取昂貴的賠償費,畢竟損壞院落的柵欄與踐踏草坪,是你們的傑作吧!”

斯其與護衛隊長交涉後,威脅的建議還是收穫了妥協,畢恭畢敬的高規格接待也在情理之中,緣由自然不是執勤後遺症的補償,而是對莊園主的忌憚。

“王妃殿下,非常抱歉,垮梅斯多大人身體欠佳,請懲治我的招待不周!”

管家連滾帶爬的俯在臨時搭建的歇息臺下,抖動的身體與激動的心情不能保持同步的節奏,緊閉的眼睛,不敢睜開。

“垮梅斯多?”

維克有些詫異,他似乎置身在一個未知的騙局,甚至不清楚光臨的目的地。卻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捂著嘴巴試圖掩蓋矛盾。

“精彩對決戰敗的勇士,同樣值得表彰。戴爾先生,請抬起頭!”

隱匿在透明氣流中的賓羅目睹過搏殺的程序,還保持著不錯的人際交往記憶力,即便是不起眼的管家,都可以有專屬的名字。

沒有接到額外指示的管家退在一旁,詢問著斯其發生的細節。

被暫時限制自由的白正在接受魯莽營救的教訓,驚魂一刻能夠越過王妃刺中卡爾希拉剋,冷靜判斷力與敏捷的執行力,讓我重新期待他剩餘的精彩生活。

“貝爾伯爵,王妃邀請您在湖畔散步。”

擦肩而過,賓羅悄悄的將失蹤王妃的行跡透漏給我,然後與管家攀談起來。

順著湖水的流向,沒有風,卻很舒暢。

“貝爾在獨自偷樂些什麼呢?”

王妃纖細的雙手矇住我的眼睛,在混沌的漆黑世界中並不會產生多餘的效果,反而是傳遞的溫度還不至於冷清。

“沒什麼,善變的女人,幾乎是最難琢磨的生物!”

手指輕輕顫了顫,脫離眼前,果然還是灰濛濛的世界,還有些稀鬆的霧氣。

“嘿嘿,也許那就是女人防衛的屬性。”

王妃的修飾十分灑脫,甚至還帶有浪漫的氣息。

路很長,話卻很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熟悉的寒暄,已經不需要繼續重複。

“作為朋友,誠實的欺騙,會被懲罰麼?”

王妃站在湖邊,張開雙臂,擁抱著漣漪波動起的水汽,冷不丁詢問我的看法。

“如果我是受害者,我會選擇沉默,反駁什麼的都是無理取鬧。”

“果然,如果我說幾何幣已經不在我手中,貝爾會失望嗎?”

王妃垂下的手臂,就像犯錯的小孩子,靦腆的樣子卻很可愛。

“誒,坦率要比憋屈更容易釋懷,關於幾何幣的實情,我已經驗證過,它似乎搭乘著神秘的翅膀,飛去向往的神秘國度。”

撿起地上的一枚石塊,投擲進湖面的中心,噗通出的迴旋波紋,擴散開來。

“呼,有時候真懷疑貝爾的存在形態,看穿真相卻又選擇沉默,是故意閃躲還是無意競爭?明明很期待類似強勢的對手,但直面一刻,卻又想逃避。”

王妃轉過身盯著我的眼睛,祛除華麗的妖媚,是很單純的清澈,我好像看到自己折射其中的影子。

“雖然我很討厭誠實賜予的光環,但不絕於耳的評價,也一直縈繞在我的周圍,或許那便是一種懲罰手段。”

時間又陷入了沉默,有些尷尬的兩人,愣在原地,高牆外的燈塔,指引著來往貨船的停歇,水手維持生存的命脈。

“貝爾還記得那個時候在廢墟瓦礫前的故事麼?”

“恩,不過顯然我需要修正對你的誤解,小女人的怨言,也同樣值得信任。風流倜儻的老國王確實已經是臭名昭著,內亂的宮闈幾乎不可避免。奧利斯將軍的殘暴,坊間也流傳著各種神奇的蜚言,駭人聽聞。夾雜在矛盾中的抉擇,很艱難吧!”

我貌似使用了錯誤的表述,復甦的王妃突然開始落淚,滴落在湖面上。

“抱歉,本不該妄自評論癒合的傷疤,造成二次傷害,請諒解我言論的荒謬。”

“沒關係,命運的選擇,是我親自開啟的大門,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王妃慎重的語調回歸平靜,整理著遺失的儀態。

“如果某一天我主宰的政權被貝爾推翻,我希望可以看到與科倫國同時升起的太陽。”

王妃直白的表述不再隱晦,我的企圖也徹底暴露,不過卻很輕鬆,迴轉時間的齒輪,誠實的欺騙,會被懲罰麼?

“可以,倘若我還活著!我很好奇,既然是被看穿的心思,為何不消滅,而是崇拜呢?比如在四周安排成群的殺手,將我從歷史的軌道上抹殺,對於你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平靜的四周,我只能聽到王妃有些急促的呼吸,湖畔的樂章,還未奏響。

“我也質問過自己,也許是被憐憫的脆弱,或許是私心作祟,總期待著與貝爾的正面交鋒。登臨王位的那一天,殺戮幾乎矇蔽著我灰色的生活,但貝爾的出現重新激發起我對色彩的夙願。”

“咳咳,能夠將靈魂收割者重新逆轉的定義,異樣的眼光居然會萌生刺激的感觸,一時間的不適應也培植出架空的隔膜。我接受你的挑戰,那時即便是朋友,對立的戰場上,也沒有友情可言。”

掰響的手指,是我應戰的承諾。

王妃笑了,很燦爛,倒映在月色渲染的湖面上,永遠不要揣測女人的心思。

“吶,貝爾能陪我走回最後一段距離麼?”

王妃伸出指尖搭在我的肩上,也是託付給我不能拒絕的選擇。就那樣,逆著水流的方向,大概能夠回到起點吧。

“貝爾,可以聊一些關於你的日常生活麼?”

王妃纏著我的衣領,盛氣凌人的架勢不允許辯解,只能接受。

“很無聊的重複,一直迴圈,一直洗腦。”

“就像這樣嗎?”

王妃一個加速邁在我的身前,攤開的雙手撫摸著頭髮,開始晃動著。傻傻的樣子突然覺得很可愛,就像是還未脫離稚氣的小姑娘。

“噗!”

“啊嘞,終於看到貝爾笑了,簡直是最棒的記憶!”

王妃貼近的距離,那是自然的欣慰,很簡單的源動力,寄託著某些迴歸的靈魂,歡暢在自由之中,那是被壓抑的童年。

“王妃大概很年輕吧!”

“哈?奴家可是妙齡少女呢!”

王妃噘著嘴,就像回到從前,撒嬌著。

路途並不長,很快便折返回原地,等待的人群,慌忙停下交談的話題,塑造莊重的氣氛迎接王妃。

“王妃殿下,捆綁可不是值得提倡的待客之道,儒雅人士,總該拋棄類似低俗的懲罰模式吧。”

白髮洩著不公待遇的不滿,當然逢場作戲的成分尤為明顯,按照他恢復的實力,蒸發式的脫逃應該十分輕鬆。

“本不該牽連你的,不過就算是為寶珠執行簡單的報復,拋棄主人的執事也不該宣揚哦,釋放這位先生吧!”

衛士接到指令的第一秒鐘,束縛手臂的麻繩便已經斷裂,白站在棺材的細窄邊框上,靈活的跳動著有些僵硬的身體。

“稟告王妃殿下,黑衣社的餘孽已經全部清除,根據他們最後的供述,我可以在此提前宣佈明天凌晨我的第六軍營將會徹底掃清圖蘭國境內的黑衣使,全部!”

維克自信的口吻不容置疑,這次或許是沒有掙扎的終結。

“那一切就拜託維克將軍了!另外,向駐紮在邊境上的‘盟國’送去信件,科倫王朝已經撤出原本的陣地,可以邀請某一方填補遺留的空缺。”

賓羅又開始替代王妃的發言權,指示著通訊的傳令兵將戰線的局勢變化轉達給駐守各國的使臣。

開始撤離的衛隊,要比闖入時更整齊一些。

“伯爵,又到了分別的時刻,估計下次見面,會是在伯爵府的屋簷上。”

“我代表少爺恭候您有失風度禮儀的訪問。”

“再會!”

白卷起的冷風,消失在黑夜之中。管家也簡單道別後,趕回去照料垮梅斯多。

空蕩蕩的庭院中,就剩我與斯其。

“結束了麼?”

“大概是吧!雖然不該過問,卻很好奇。少爺與王妃,”

“噓!”

我打斷了斯其的追問。

“誠與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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