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結束審議的我有些疲倦,夏日海邊各種微生物奏起的樂章更像是習慣狀態下的催眠曲,昏沉的思維,荒蕪等待著開墾的綠地,眼前一片空白,沒有變化的夢境,就在混沌中迴圈播放。

樂器敲打的絲竹之聲,有種沁人心脾的釋感,但不恰當的出場時間,依舊會被定義為滋擾心智的噪音。掙扎片刻之後的清醒,才記起眼前熱鬧的場景是這個古老部族一直沿用的歡迎儀式,雖然簡譜,但氣勢依舊宏盛,煥發出接近尾聲的最後活力。

“貝爾居然也會有遲鈍的反應,再多迷茫幾秒鐘,你的鼻子就要被小松鼠吃掉啦!”

下垂的眼沿,想要竊取我嗅覺的小松鼠對突如其來的臨檢明顯準備不足,只能乖乖的伸出前爪,裝出巡邏官的姿態,用毛茸茸的觸感討好著我,原諒他初次的知法犯法。

提著它的尾巴,在空氣中暢遊的泳動,就像溺水時的掙扎,被釋放後瘋狂逃竄回小伊的懷裡,探出頭炫耀著它溫暖停泊的港灣。

“恩,其他人呢?”

“爽葉公主跟著斯其審理另外一波犯人,那個可愛的孩子好像對我們的故事很有興趣,時刻央求著斯其講述冒險的經歷。”

小伊有些顧慮的表情是我能夠讀懂的情緒,尚未成年的孩子卻已經嚮往大山外面錯綜複雜的世界,過早的成熟可能會使她更早的留下童年遺憾。

“沒關係,斯其對事理的把控尺度足夠細心,承擔部族的重擔,都會落在她纖細的肩膀上,這也許是她不得不遵從的宿命,既然都無法選擇,不如微笑對待。”

站起身摸著小伊的頭髮,那幾乎已經是彼此間約定俗成的安慰。學著斯其的樣子向小松鼠拋去一個媚眼,興奮的小傢伙又跳到我的肩上,宣揚著領土迴歸的主權。

“菲莉和歐米里潔呢?”

“大概是去,約會吧?準備享受日光浴的歐米里潔可是一臉的不情願呢!”

“哈?”

小伊陶醉的謊言中居然也有我上當的影子,甚至連小松鼠都拍打著我的腦袋質疑著我的智商,這裡是煉獄之後的天堂,長久的壓迫感也總該停歇。

“尊敬客人,非常感謝您伸出的援助之手,解除了我們滅頂之災的危難,請接收我們熱情的款待,享用聖水的洗禮!”

族長帶著幾位身著長衫的祭司和包裹嚴實的長老,在這悶熱的天氣中也算是一種極限挑戰。蹦跳的走路方式更是離奇,卻很適合小松鼠的胃口,也蹦在地上,選擇魚目混珠的跟隨。

勢在必行的趨勢似乎並沒有謝絕的可能,只能待在原地,就像乾涸的植物,等候甘露的降臨。浸泡過未知香草的清泉,流過嘴角的瞬間殘抹著一縷優雅,汙濁的心境也變的澄清起來。配合著默唸的咒語,居然在熱浪真空的小天地下體會到一絲涼爽。

“諸位辛苦了,你們先行退下吧!”

重複著剛才的預演,簡陋的高臺因人群的散去而褪失敬仰的神聖感,只留下更加青澀的空白展覽,任由圈在其中的我們塗抹色彩。

族長的不露聲色略顯荒涼,撲朔迷離的眼神中溢位危機四伏的憂慮後遺症,只是忌憚的態度,變相轉移到我的身上,迴歸一切罪惡的源泉。

“不必因懷疑我的身份而保守拘束,雖然我們隸屬於不同的社會,有著不同的信仰與追求,卻也共享同一片藍天。”

“耶,與世隔絕的我們早已脫離了動盪的社會,只是眼下的遭遇讓我不得不懷疑您,從那幫傳教士的言語之中,流露出對您的敬畏,可見您一定不是普通的爵位繼承人吧!”

族長擺著手否定著什麼卻又微笑著認同,矛盾的心結是他無法越過的障礙,浪潮湧上岸邊,也會迷失在幽遠的叢林之中,用置氣的眼淚灌溉著牴觸的生靈。

“我只是觀光的遊客,偶爾客串著醫生的角色,心無旁騖的解救著病入膏肓的患者,所以他們主觀上的奉承在客觀上難以杜絕。”

“救死扶傷的醫生?”

族長對我的回答很是納悶,職業的操守意味著純粹的目的,雖然不可或缺,卻依舊是危難之際最後的選擇,可以說是把持生命的底線。

“不,那只是創辦職業的初衷,隨著社會的動盪與演變,醫生更像是掠奪靈魂的劊子手,甚至促進了某些靈媒產業的發展,由他決定可控病情的發展,不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麼?”

蒸發在空中撲鼻的海鹽,亂入我的鼻孔,在內腔的粘膜上來回轉動,不平穩的氣息讓我的聲線有略微的起伏,但卻無法改變話語中的真實含義。

“看起來您確實是理想狀態的存在,一言不合便會釀造一場毀滅性的災難麼?圈在範圍內的人,無一倖免。”

族長本該激揚的文字卻用十分平穩的狀態表述出來,淡定的笑臉更是難以捉摸,或許這便是依靠年齡累計的經驗之談吧。雖不理世俗,卻無法逃避。

“這樣的評價聽起來格外刺耳,但幾乎吻合實情,無論是言語上的否認,還是身體上的拒絕,恐怕都無濟於事吧。故意支走不相干的人,看起來您會傾訴一些私人的煩惱,雖然我算不上優秀的聆聽者,偶爾還會封閉自己的耳膜,但有意思的故事我也不會錯過。”

蹲在地上與小松鼠玩耍的小伊,捕捉到了敏感的詞彙,急切的眼神懇求著族長一番驚心動魄的講述,以增長自己的閱歷,當然也得到沉思片刻之後的回應。

“那果然是一段漫長的回憶,五十多年的滄桑歲月,無法洗禮模糊的錯覺。那是一天的下午,熱浪的餘溫還未消散,幾位稚氣未脫的孩子悄悄潛出了古寨,興奮之情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追尋著傳說中的大世界,被誘惑與激情佔據的領域。不理會異樣的眼光,盡情穿梭在寬敞的街區,體驗美輪美奐的視覺盛宴。”

族長的眼角泛起了淚光,珍藏著不願流逝的懷念,也是無法釋懷的情感,洶湧澎湃的激盪著沒有方向的航船,一望無際的藍天下是沒有盡頭的自由。停頓了些許時光,繼續講述著尚未完整的故事。

“原本約定的一次逃匿,從此再也不會踏出深山,卻因為僥倖心理的作祟,加上路線的隱蔽,繁華都市的誘惑,我們還是背離了自己的誓言。也許是某種懲罰吧,在良莠不齊的城市中我們結識了新的朋友,託付的信任卻被他們隨意丟棄,我們被綁架了!”

“那可真是為難作案者,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並非我刻意的貶低,能夠壓榨出的利益相當低廉。如果我所料不錯,你的部族應該並沒有準備足夠的贖金,甚至將你們的名字刻在祭臺的恥辱架上。”

我無意的嘲諷得到了族長的寬恕,當然此刻沉淪在過去時的他,也無瑕顧及眼前的景象,空洞的眼神中還殘留著屬於那個季節的膽怯。

“是的,他們被定義為部族的叛徒,而我卻因為父親的關係得到了拯救,甚至荒唐的繼承了部族的領袖職權,洗刷我可以被饒恕的罪孽。”

“那其他人呢?”

小伊緊迫的追問更是再次刺穿了族長還未癒合的傷口,卻忽然意識到自己失當的質問,也陷入自責的沉思中。

“抱歉...”

“沒關係。”族長親切的摸著小伊的額頭,溫柔的眼神中是深切的關懷,“一時貪玩的小孩,也將生命永久的定格在那一段純真的記憶中。也正是如此,我的任期內杜絕了所有外界的誘惑,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從舊址搬離,將這裡打造成與世隔絕的真空地帶。”

“但你還是失策了,內外間的交換,依舊存在,暫時的資訊封鎖也總有洩露,就像今天的意外,如果是偶然那就太過蹊蹺。”

延伸探訪的底線,卻久久沒能聽到迴音,同樣的領袖氣質,深不可測。

“是,無獨有偶,爽葉那個孩子也擁有我年輕時候的朝氣蓬勃,對外界的一切充滿了嚮往。也許是親身的經歷,我居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卻也......”

族長望著不遠處的爽葉,五味雜陳的紛雜情緒卻不知道傾吐的順序。午休之後開始遷徙傳遞的蒲公英,就像漫天的純白花雨,飄落在黯淡的土壤,猶豫的信念,也變得堅定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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