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走火入魔”
講述完這些過往，男人早沒了之前想要傳道時的那般積極，但他實在睡不著，只好陪著覃越一起在火堆前守夜。
“即使發生了那樣的過去，您也還想著傳道嗎？”
男人擺擺手，“嗨，多大點事，都幾十年過去了，我要是還在意，就不會和你說了。”
“那我會不會也會那樣“走火入魔”？”覃越調侃道。
男人笑了，“你小子感興趣了？”
“嗯。”
“那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不會。”
“躲在這個小世界的幾十年裡，我一直在不斷改進和最佳化修道的方法，儘可能避免出現那樣的狀況，而且你不是修道者，也沒有廢道那一步，就更不用擔心走火入魔了。”
“唔……具體要怎麼做？”
這一問突然把他問住了，因為修道是建立在將靈力轉化為「氣」的基礎上的，但眼前這個精靈混血種，他並不需要這個步驟，那原來的方法又是否能成功呢？
“你小子的體內……應該是正宗的靈力吧？”
“什麼叫……正宗的靈力？”
“你不是混血種嘛，所以應該沒有轉化靈力這一步，可修道最基礎的就是對「氣」的感受和利用……我也從未想過會傳道給一個精靈……”
“不如現在就試試？”
其實覃越不覺得這所謂的「道」會比「毀滅之力」強多少，但男人的一番演示大大地激發了他的好奇心，他也不妨一試。
“嗯……好吧，伸出手來！”
覃越伸出了手，男人隨即抓住。
男人說自己年近七旬，但他的手卻像新生兒的手般柔軟平滑，除了整個人消瘦些，他完全就是個活力四射的年輕人。
壽命極長、身體幾乎沒有衰老、力量也異於常人，其實說是修仙也不為過吧……
但此時的男人卻眉頭緊皺，他本想往覃越的體內輸點「氣」，但一輸進去立馬就被他體內的力量給湮滅了……沒錯，他的「氣」像是進了攪拌機一樣被徹底打成了渣子……他還沒見過有哪種力量能強到這種地步，甚至別說見過了，他聽都沒聽說過！
“你起來！”男人黑著臉喊道。
“怎、怎麼了？”
男人的「氣」毫無特徵，又在進入他體內的一瞬間被清除，所以覃越甚至都沒察覺到剛才發生的事。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男人咬牙切齒地往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老子的「氣」一進到你體內就沒了，這還傳個屁的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覃越一臉無辜，“誰知道那個加護那麼厲害，連您老人家都奈何不了。”
“唉罷了罷了。”男人又回到了他那張簡陋的床上，“不傳了不傳了，你小子比我還厲害，沒那個必要了。”
“抱歉啊……”
“你小子的體質確實是頂級的，但心性卻不行。”
“還記得你之前說你的力量在躁動嗎？那時我就起了傳道的念頭，本來只是為了我個人的私心，但剛才我試了一下，結果發現你體內的力量比我想的還要強大。”
“可無論那份力量是否屬於你自己，“躁動”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動作。”男人頓了頓，“當時的你沒有戰鬥，更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僅僅是有了不好的預感力量就開始躁動……你不覺得很危險嗎？”
“您說的沒錯，但我平時幾乎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或許只是巧合？”
“但願吧。”男人在床上翻了個身，“不知不覺聊了那麼久……也不知道明天什麼時候能起來。”
睏意很快追了上來，他就這麼睡著了。
……
第二天早晨，兩人終於來到了「集市」之外。
“對了，大叔，我好像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你不用知道。”男人擺擺手，“不僅對你沒好處，說不定還會給我招來麻煩。”
“好吧……”
不過此時的男人卻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到了許多殘缺不全的集裝箱，它們像是被人硬生生扭曲、折斷，然後歪歪扭扭地插進了地裡。
“怎麼了？”
“怪……這些集裝箱可是寶貝，誰把它們弄壞了？還丟到這裡來？”
“裡面裝有什麼嗎？”
“你傻啊？”男人白了他一眼，“這不比我那木頭棚子好？既遮風又擋雨，可是天然的好房子。”
“天然……嗎？”
“你小子運氣好，沒碰到下雨天，不然我那可沒地方躲。”
“那之前您就沒有碰到過下雨天嗎？”
“當然有，不過我可以躲「化境」裡面。”
“這樣躲雨……是否有點太奢侈了……？”
“是消耗一點隨時都可以補充的靈力奢侈？還是淋雨生病然後花大價錢去買藥奢侈？”男人頓了頓，“只有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你就知道哪種東西是最重要的。”
兩人繼續前進，很快就看到了「集市」的入口。
那是由無數的集裝箱圍成的“村子”，而“村頭”上的集裝箱此時卻站著好幾個人，他們遠遠地望見了覃越兩人，便馬上跳下了集裝箱，不過他們並沒有向兩人跑來，反倒像回去喊人了。
覃越和男人對了一眼，可沒想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的名聲……應該還沒有臭到這種地步吧？”
“您確定嗎……？”
“應該……吧……”
“那我們還要不要進去？”
“不然你自己進？”
“說好的導遊呢？”
“你想替我還錢嗎？”男人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欠了多少？”
“喂！你小子不會真打算替我還吧？”
“只要他們支援電子支付，應該就沒問題。”
“唉……”男人撓了撓頭，“算了，反正也是我事先答應好你的……”
兩人就這樣走入「集市」，但無比反常的是，門口卻沒有人看守，反而是他們進到裡面之後，人們才陸陸續續地從集裝箱後冒出頭來。
再怎麼遲鈍兩人也能察覺到不對勁了，而眾人的目光更是聚集在了覃越一個人身上，可每當他和這些人對視，他們卻像害怕他一樣本能地後退。
“喂，怎麼回事……”男人吞了口唾沫，“怎麼感覺……我們要被群毆一樣？”
覃越倒是十分鎮靜，“我覺得是我要被群毆。”
“各位，怎麼了？”男人陪著笑臉上前幾步，“我的名聲雖然不好，但也不至於到這種……”
“夠了，「瘦子」。”一個洪大的聲音從集裝箱的上方響起，“我不管你們是不是一夥的，現在，立刻馬上把「艾比」交出來！”
男人一頭霧水，而此時的覃越卻小聲問道：
“「瘦子」……是您的名字？”
“是個鬼！奶奶的，誰把這個綽號變成官方名字的？！”
一個身材粗大的中年漢子從集裝箱上跳下，他沒穿上衣，胸口被黑色的毛髮和無數的傷痕覆蓋，下身只有一條穿得發白的短褲。
中年漢子手持一把大砍刀，眼睛死死地盯著覃越，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砍成兩半。
“這人是「市長」，也就是「集市」的管理者。”男人小聲解釋道，“你有什麼需求就……”
“喂！「瘦子」！”「市長」粗暴地打斷了他，“不想死就乖乖給我滾一邊去！”
“誒誒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男人笑道，“我身邊這小子才第一次來這裡，應該……”
“那請他解釋一下，昨晚帶走「艾比」的那個人是誰？！”「市長」的刀直指覃越的腦袋，“還有在這裡造成的破壞，這裡所有人都看到了！”
男人一臉懵逼地看向覃越，但後者只是搖了搖頭。
“如您所見，昨天我是從森林裡走出來的，並且都和您待在一起。”
“我也覺得這裡面有鬼怪……你應該沒有雙胞胎兄弟什麼的吧？”
“沒有。”
但剛說完這句話，覃越就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不，還真有可能……”
他像是失神一般呆呆地看著人群中的某個角落，而剛剛還萬里無雲的天空，此時卻突然變得陰暗起來。
眾人也被這突然變化的天空吸引去了目光，只有「市長」還死死地盯著覃越。
他不知道這小子在發什麼神，但經驗告訴他，這傢伙的實力絕對不在他之下。
但覃越卻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個在人群背後穿梭的身影，那是「食月」！
“呵。”
覃越似乎聽到了他的輕笑，不過在那之前，他的身體就下意識地衝了出去。
可刀刃卻迎面而來，覃越也終於在此刻回過神來。
“唔！”覃越迅速調整身體的重心，讓自己向右方滾倒。
眾人幾乎都被這兩人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在所有人的眼中，這就是覃越在主動挑釁，並且被「市長」打到了一邊。
“等等等等一下！”男人趕緊上去勸架，“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大家以和為貴，以和為貴。”
“滾開！”「市長」毫不留情地將他踹到一邊去。
此時的覃越也從地上緩緩爬起，他嘴裡唸唸有詞，就像男人的那幾個走火入魔的發小。
“我感受到了，他就在這裡……”
“大家快跑！所有人都離開這裡！”
大雨傾盆而下，覃越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大聲喊叫著，像是個瘋子，又像是個演員。
人們的眼光逐漸變得異樣，他們心中的恐懼開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嘲諷。
“這小子……怎麼突然傻了？”
“「市長」這麼謹慎，但他看起來也不強啊？”
“說不定昨晚根本沒有什麼入侵者，這不過是「市長」請人來自導自演的一齣戲而已。”
“……”
就連「市長」也從一開始的不解變得憤怒，他不明白這個傢伙怎麼突然演這一出，憑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把自己正面打倒，可現在這又是在幹什麼？
但在覃越的眼中，整個世界都突然被放慢了，他能聽到每個人說的字被一個個拉長，眼前的雨滴像是定格在空中，而他所忌憚的那個身影，也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呵。”
他聽到了「食月」的輕笑，甚至感受到了他就在自己的身後，可等他下意識轉身時，才發現自己也變慢了。
覃越的身體緩緩轉動，他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右眼一點點對準「食月」的槍口——
嘣！
“啊啊啊啊啊啊——！”
覃越的哀嚎響徹了整個「集市」，但令所有人都驚住的是那聲槍響，因為這裡唯一的一把槍在「市長」手裡，覃越又是怎麼被反向擊中的？
就連「市長」本人都懵了，覃越是在轉身的時候被擊中的，可他離得也不遠，沒理由看不到啊。
“喂！小子，你沒事吧？”
男人急忙上前想將覃越扶起，但卻聽到了後者那扭曲的嗚咽。
“快……跑……唔……”
“不要亂動啊！你流的血超多！”
「市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按理來說，他本該趁這個時候將這傢伙殺掉，但直覺卻在警告他離開！離得越遠越好！
“不要靠近我！”覃越一把拍開男人的手，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後者看到了他那異變的半張臉。
黑色的晶體從覃越的面板下一根根破出，它們如鋒利的刀刃一般輕鬆切開他的身體，隨後帶著赤紅的鮮血將他的半身完全覆蓋。
“啊啊啊啊——”
覃越在地上縮成一團，緊緊地攏住自己的右臂，但即使用盡全力，他也無法抑制體內力量的反噬。
先前吞噬「食月」的那些力量此刻正如潛伏已久的猛虎一般撲擊著他的靈核，「混沌」做下的防護被一瞬間擊潰，「毀滅之力」也立即脫離了他的控制，它像個尖銳無比的刺蝟，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
“確實比之前好了一點，但這次，你又怎麼應對呢？”
「食月」的聲音在他耳邊遊蕩，挑釁般的輕笑似是在勾走他最後一點理性。
可是，即使不這樣，他也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怎麼辦？他又會變回那個怪物嗎？又或者毀掉這裡，害死所有人……
“覃越！”
一道熟悉的聲音刺入了他的大腦，在這短暫的清醒裡，他看到了男人的臉。
覃越所不知道的是，男人的手正控制不住地顫抖著，因為他的身上正不斷散發著恐怖的靈力波動，很可能下一秒就會爆炸……而包括「市長」在內的所有人都在下意識地退後，但男人卻義無反顧將他摟起。
“給老子挺住啊！別tm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