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聚集
林間始終沒有出現新的身影，沒有人說話，他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裡。
車隊在林中緩緩行駛，遭受過「黃昏森林」的襲擊後，就連車前的馬也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我也算是體會過一次地震中活下來的人的感受了……”老人頓了頓，“每次發現屍體的時候，我最怕那個就是小雪，可是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她，我又在想，難道她真的被那些怪物吃掉了？”
“單單是想到這，我就手腳無力，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上官彩暗暗握拳，她怎麼不明白這種心情？當得知至愛之人死去的訊息，她覺得天都塌了，全身都使不上力，宛如一個無魂的人偶……
她揉了揉頭，努力不去回想這些事情，它們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痛苦和內疚，但人總是要前進的，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之中只會作繭自縛。
人總是要給自己留點希望的，所以她寧願相信他們沒死，連屍體都沒找到，又有誰能肯定他們一定死了呢？
至少，她還沒有放棄。
“對了，您似乎並不是精靈……”
秦石看出了她的疑惑，“小雪的父親也是這個車隊的，但在她出生前就遭遇了意外，母親又難產而死……”
他不再說下去，上官彩也心領神會。
“但是，人類的生命要比精靈要短。”
“我知道。”老人微微一笑，“但是養著養著不也養大了嘛，等到她能獨當一面的那一天，我就也能放心地去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後方的車隊，卻又什麼都沒說。
“對了，老人家，不知道您有沒有見過一個人，一個和我長得差不多高的男人，他叫上官建林，有點清瘦，頭髮好幾年沒剪，穿得也很單薄的？”
老人思考了一會，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在這裡活了幾十年，還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是和你一起掉到這裡來的嗎？”
“應該說就是他讓我們掉到這裡來的……那傢伙是一個逃犯，如果見到他，一定要告訴我！”
“「妖精之森」會把闖入這裡的外人抓起來，到時候我可以幫你問一下，但如果他要是掉到「集市」或者「監獄」，那恐怕就難找了。”
“說起這個，只怕到時候你不能輕易進村，畢竟你也算是“外人”……防衛軍會對你進行審問，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倒也不是什麼問題，之後我大概還要拜託這裡的統治者幫我找那個逃犯。”
“那個人很危險嗎？”
“他走到哪裡，哪裡就會產生混亂，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七王使」應該會有所行動。”
“「七王使」？”
“是「妖森王」直接管理的七位強者，他們有著「妖森王」的加護，可以探知和瞬移到「妖精之森」的每一處角落……不過他們很少拋頭露面，只會執行「妖森王」的任務。”
“類似於親衛軍嗎……”上官彩又繼續問道，“那這個「妖森王」又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秦石搖搖頭，“在妖森中只有王使可以見到他，並且他們也不可能透露有關王的一切事情，所以對我們來說，他永遠是個遙不可及的存在。”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妖森王」是真實存在的，畢竟如果沒有他，「黃昏森林」早就將這裡侵佔了。”
“也就是說，連「七王使」也無法對抗那個「黃昏森林」嗎？”
“不清楚，但是至少我們從未聽過王使會被困在「黃昏森林」裡，據說他們是依靠「妖森王」的加護能力傳送出來的，所以即使我們被困入其中，他們也無法搭救。”
“我大概明白了……”
與此同時，一名藍髮少女正站在一個巨大的深坑前，這裡本是「黃昏森林」的覆蓋範圍，但此刻不僅整個森林裡的「黃昏森林」全部消失了，而且這裡的樹木全部被毀，甚至包括……
她向那巨坑中心跳去，撿起那破碎的黑袍以及斷成兩端的鐮刀，隨後稍稍用力一碾，它們便化為了粉末。
“就連「死神」都……”
少女一言不發，她眉頭緊皺，實在想不通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先不提這恐怖的實力，能製造如此強大的爆炸，卻沒有留下哪怕一點的靈力痕跡……她能想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隨身攜帶了一顆威力極強的導彈，把這片森林以及他自己一同炸成了灰。
可看著周圍那些倒下的大樹，她又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畢竟它們身上並沒有任何灼燒過的痕跡，反而像是被蠻力折斷一樣不規則地斷裂……
“要趕緊回去報告給王才行，或許這裡已經出現了比「七王使」更強大的人……”
而正當她準備離開時，一個臉帶黑色面具，全身西裝的男人卻突然從一顆斷樹之後出現。
“什麼人？！”少女從腰間掏出一把火槍，對準了那人的腦袋。
這絕不是她反應過度，而是作為「七王使」的她能感應到自己周圍一切的生命，這幾乎已經成了本能，可眼前這個男人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離她不到50米的地方……這就意味著，如果對方剛才想殺她，那麼自己保底也會重傷，而這還是在對方的實力與她不相上下的前提下。
男人在斷樹上緩緩坐下，他輕輕一笑，隨後舉起了雙手。
“別緊張，我來這裡是和你們合作的。”
“呵，最近來“合作”的人可真不少啊。”
少女神色不變，她的槍口始終穩穩對準著他的頭，可她的心跳卻在不知不覺中加快，因為至今為止，她都未曾感受到對方散發出的氣息。
如果她在此時閉上眼睛，眼前這個人就會從她的感知中消失。
“不少？難道除了「灰黑之果」之外？還有其他人找你們？”
“你不就是其中一個嗎？”
男人笑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灰黑之果」的「食月」，不過我並不在先前的隊伍裡。”
“王已經明確說過不會和任何勢力結盟，既然你是「灰黑之果」的一員，那麼就應該在幾天前就離開這裡。”
“那就和你個人合作好了，”「食月」從樹上站起，“而且你們不會還以為這裡是“私人領地”吧？但凡有點能力的人都能進來，就比如……剛剛毀掉這裡的那個人。”
少女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知道那人的身份，只不過在這裡我不好找，需要藉助你們來找到他。”
“即使你不說這些，我們也會找，又談何“合作”？”
“因為你們處理不了他，”「食月」微微一笑，“只有我可以。”
少女轉身便要走，“我不喜歡和自大的人交談。”
“是不是我自大，等到「妖精之森」被毀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少女回過身來，死死地盯著「食月」，對於這些擅自闖入這裡的混蛋，她恨不得把他們全部暴揍一頓之後再扔出去，而如此囂張的「食月」，更是令她厭惡至極。
“請告訴你們「灰黑之果」的所有人，「妖精之森」不歡迎你們，也永遠不會和你們“合作”。”
“嗯……”「食月」沉思了片刻，“原來你們妖森王的態度是這樣的啊……”
“不過沒有關係，畢竟「命運」的程序是無法改變的，無論妖森王如何選擇，這裡都會變成混亂的旋渦。”
嘭！一發子彈穿過了「食月」的腦袋，但他卻像沒事人一樣呵呵一笑，隨後像是個表演完畢的舞者那樣微微鞠了一躬。
“親愛的各位，讓我們在這個舞臺上共演吧，無論是英雄還是惡人，主角亦或龍套，永不停竭，直至落幕！”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食月」就瞬間消失了，正如他來時一樣毫無痕跡。
“哪來的神經病。”
……
不知走了多久，覃越總算是走出了森林，不過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沙灘，以及無邊無際的大海。
“搞什麼……難道這裡是世界上某個角落的孤島嗎？”
他從沙灘上撿起一顆石子，正要扔出去，卻被一個人叫住了。
“喂！你小子是什麼人？！”
“嗯？”他轉過身，發現那是一個身體瘦弱，衣服破破爛爛的男人，而此時的後者正拿著一根魚叉，滿臉警戒地盯著他。
覃越緩緩舉起雙手，“那個……能聽我解釋嗎？”
……
“意外掉到這裡來的？怎麼最近那麼多這種人？”
“多嗎？”
“多得是，各懷鬼胎罷了，反正和我無關。”
兩人在林中行走，沒一會就到了男人的“家”。
那是一個由木材和樹葉搭建而成的簡陋小屋，其內還掛著不少捕魚工具，看來男人是一名獨居此處的漁夫。
“大叔，你就這麼相信我？”
“不相信你能怎麼的？”男人往那同樣簡陋的床上一躺，“我就一普通人，要是真要有人想殺我，我也只能乖乖等死而已。”
“而且，看你這一臉稚氣未脫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
“聽起來不像是在誇我……”
“先和你說好，我只能告訴你誰能幫你離開這裡，但「集市」的交易有它的規則，想要這個昂貴的“商品”，就自己準備好相應價值的東西。”
“那……有多貴？”
“如果你要付錢的話，那就保底10萬起，不過「集市」那些傢伙精得很，你越急，他們就越是會獅子大開口。”
覃越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最後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張一百。
“呃……他們支援電子支付嗎？”
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手中抽過那張一百，然後對著光看了好一會，最後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倒是真貨……今晚可以吃頓好的！”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就算你有那麼多錢，也得先去預約，「集市」裡只有一個人收電子鈔票，憑我肯定是見不到他的，”男人將錢丟了回去，“你這點錢，向別人打聽訊息都不夠，還不如去換點吃的。”
“這種貨幣也在這裡流通嗎？”
“有人收的，你去和他們換“硬幣”就好了。”
覃越沉思片刻，他從口袋中掏出剛才從沙灘上撿的那個小石塊，然後看向那無比無際的大海。
“說得對，先換點吃的，我肚子也餓了。”
“知道這裡離「集市」有多遠嗎？”男人揮揮手，“現在這個大太陽，我可不陪你曬啊。”
覃越看向男人的魚叉，“大叔，你會抓魚嗎？”
“廢話！”男人沒好氣地罵了一聲，“不過這裡可沒有你的份啊，我自己都是吃一頓餓三頓。”
“我這點錢能換多少吃的？”
“誒呀，”男人坐了起來，“那要看你是想活下去還是想吃飽了，如果只是想活下去的話，那足夠我吃一個月的了。”
“聽起來不錯。”
“好啦好啦，晚一點我可以陪你去，不過我在那裡的名聲不怎麼好，可能拿不到什麼好東西。”
覃越輕輕“嗯”了一聲，隨後轉身向沙灘走去。
“喂，你去哪裡？自己一個人別亂跑啊。”
說到這裡男人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個小子好像是從森林深處走來的，他一個人是怎麼穿過整片森林的？
覃越在沙灘上丟出那顆石子，它在海浪中彈了幾下，最後落入海底。
男人跟了上去，而覃越此時又撿起了一顆石子，隨後立馬扔了出去。
但這次的石子卻像魚雷一樣飛速前進，它將一路上的海浪層層破開，最後在距離他們大概兩百米的海面上炸開。
男人都看呆了，他也撿起一顆石子，但無論怎麼看它都只是一顆普通的石頭……到底是怎麼像炸彈一樣爆炸的？！
“大叔，”覃越轉過身來，“像這樣的話能抓到魚嗎？”
“你小子……”男人恨不得踢他一腳，“有這樣的本事還想著抓魚？是不是有病啊？！”
“告訴我，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你明明沒有用靈力對吧？總不可能把肉身修煉到這種程度吧？”
“呃……該怎麼說呢……”覃越撓撓頭，“大概是因為用了一點小技巧吧。”
男人抓住他的肩膀，把覃越仔仔細細地上下看了一遍，但他始終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
“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