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玩耍的孩子們。

他身邊高大的男人也是如此,不過限於他“高大冰冷”的外表,沒人會覺得他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醫務人員們不敢靠近,即使他們被告知男人並非是來討債的黑社會,但他身上那種冰冷的氣息總是將他們拒於千里之外。

這裡的許多孩子都患上了一種新生的自身免疫疾病,他們的器官會因此慢慢衰竭,而器官移植只會讓這種衰竭加速……直至現在,它仍是一種無法治好的絕症。

治療所只能用特定的藥物去緩解他們的症狀,而費用自然不是一個普通家庭能承受得起的……父母把孩子丟在這裡,最後只有上門討債的人來“看望”他們……這種事情也是有的。

少女是這所治療所中年齡最大的孩子了,她的表現非常好,人也很樂觀,甚至會幫忙照顧其他孩子……醫護人員們都很喜歡她。

但無論他們怎樣努力,少女器官衰竭的速度也沒有減緩,載著她的死亡列車仍在前行,任何螳臂擋車的行為都不能讓它停下半分。

男人已經是第四次來這裡了,但每一次他都只是問少女一些問題,或者說一些話,隨後就會離開。

當醫務人員們問她那男人到底說了什麼時,少女也總是一笑而過,所以沒人知道男人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但是今天是男人最後一次來了,在這之後,他就要抓緊時間準備世界「重塑」的啟動了。

“你還沒想好嗎?”

“抱歉啊……”少女不好意思地笑笑,“雖然有好好想過自己的“願望”,但後來發現實在太多了,直到現在也無法決定呢。”

“今天之後,我就不會再來這裡了。”

“是嗎……”

少女從口袋中掏出了那顆名為「奇蹟」的寶石,只是直至現在,它仍如男人第一次見到它那般五彩斑斕。

男人沉默了,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但最後並沒有去接過它。

“你可以向它許一個願望,比如說……活下去,那樣的話……”

“就可以把想做的事情全做完了,對吧?”

少女朝他微笑,這是男人久違地感受到心中那種複雜的情感。

彷彿你想救活一朵美麗的鮮花,但無論是給它澆水還是施藥,都被它溫柔地拒絕了。

一如它美麗而又溫和的外表。

“你……不想活下去嗎?”

“當然想啊。”少女抬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從染上這個絕症的那一天起,我就拼命地想活下去,我不想死在這個滿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想再感受這世界上的美好的事物……”

少女低下了頭,這是男人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種悲傷與疲憊交織的表情。

“可是,在這裡,我才沒覺得那麼累……”

少女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決定不把那些煩人的事情吐出來。

“它的名字叫做「奇蹟」,可是為什麼只能實現一個願望呢?為什麼只能實現一個人的願望呢?”

她看向男人,似乎要從他的眼睛中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男人回答,“但或許,你可以用它來實現別人的願望。”

“可是,那麼多孩子只能挑一個活下去的話,不就是拋棄了其他的孩子嗎?”

男人沒有回答。

“我曾經問過孩子們的願望……他們有想要活下去的,有想要見到爸爸媽媽的,也有想去親眼看看大海的……”

“孩子們的願望總是那麼單純簡單,不是麼?”

少女再度笑了,只是這一次,她的眼中多了幾分疲憊。

男人依舊沒有回答。

少女又一次低下了頭,她將手中那顆虹光流動的寶石握緊,幾秒後,她又將它鬆開。

“我厭惡死亡,但我並不畏懼它。”

“「奇蹟」……創造它是需要代價的,而繼續活下去,也是需要代價的。”

“抱歉,或許我……並沒有迎接未來的資格和勇氣。”

不知是第幾次,她將它遞給他。

少女,放棄了「奇蹟」。

同樣是一如既往地,男人沒有接過它。

“你留著吧,在2月20日之前,你隨時都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他轉身離開,而兩人,誰也沒看清對方最後的表情。

-

“林耀潔,16歲,於2月20日凌晨12點因多器官衰竭而死亡。”

“沒有照片,家屬已經把她的遺體給火化了……”

張楚寒長嘆一聲,重重地向後仰。

“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結果又斷了……”

她本來還懷疑這個“林耀潔”是她所認識的“林未希”來著,可是這個女孩從一年前就在住院,又怎麼和她成為同學呢?

而且按理來說,被「抹去」的人應該連存在都會消失才對,就更不會留下檔案了……

可是她依舊覺得哪裡怪怪的……

如果這個所謂的“林耀潔”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與「抹去」事件毫無關係的話,那她的資訊缺失得也太刻意了吧……

最重要的是,「奇蹟」會選中特定的人,只有他們才能使用「奇蹟」的力量。

“看來只能再好好調查一下這個“林耀潔”了……”

-

“澤一,把衣服脫了。”

“我說……我一進房間就叫我做這種事情,有點不太好吧?”

女人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是你媽,有什麼不能看的?”

“確定嗎?”

“嗯。”女人點點頭。

“是從上面脫嗎……”

“全部脫掉。”

“認真的?”

女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之後,她才解釋道:

“只是看看你身上的傷。”

“早說嘛。”林澤一鬆了一口氣,“不要一開始就說這種令人誤解的話啊。”

雖然是這麼說,林澤一還是沒有全部脫光,他留了一條內褲,然後背過身去。

但是在女人的手觸碰到他後背的那一刻,林澤一不禁“嘶”了一聲。

“怎麼了?弄疼你了?”

“不是。”林澤一的臉有些紅,“你手有點涼……”

“是嗎?那等一會。”

大概十多秒後,她的手再度觸碰到了他的背部,只是這次溫暖了許多。

話說她到底是用什麼辦法短時間內弄得那麼熱的?難道是捂在……

林澤一趕緊打斷了自己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可是自己的母親,想什麼呢?

“轉過來吧。”

“嗯。”

林澤一非常聽話地轉過身來,只不過他閉上了眼睛。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被你這麼摸……感覺有點奇怪……”

“嗯?怎麼個奇怪法?”

女人笑了,她似乎很期望他的答案。

“就是……”林澤一實在回答不上來,如果真要形容,那或許就是“青春期少年的悸動”吧。

“澤一曾經這麼被女孩子摸過嗎?”

“當然沒有了!”

“那我大概明白了。”女人輕笑。

……

林澤一平躺在床上,他時不時扭頭看向一旁的女人,對方依舊側著身面對著他,而且即使女人滿臉疲憊,可她卻一直睜著眼睛。

“你……不困嗎?”

“澤一,你在想什麼呢?”

“想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因為澤一你不睡。”

“……”

其實林澤一真的只是在發呆而已,但是被別人那麼一直盯著他反倒不自在。

“算了。”

林澤一干脆也側過身,與她面對面。

“你最近都沒休息好嗎?有點黑眼圈呢。”

“離開實驗室之後……反而不能適應慢節奏的生活了呢……”女人自嘲道,她連說話都顯得有些沒力氣。

“那不是更應該好好休息嗎?”

“是啊。”她點了點頭,卻還是一直看著他。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我想看著澤一睡著。”

“可是你這麼盯著我我睡不著……”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最終還是林澤一嘆了口氣。

他伸出手,將掩蓋住女人半張臉的灰色長髮縷到一邊,不過在看了半秒後,林澤一又把它們放了回去。

女人有些意外,不過她更多的是好奇。

“這個……怎麼了嗎?”

“啊,沒什麼,只是你總是一臉疲憊的,頭髮又有點亂,看起來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我一直都想看看把頭髮撥到一邊看看來著……”

“那現在……?”

“看起來更困了。”

女人“鵝鵝”地笑了起來,這還是林澤一第一次看到她像這樣的發自內心的笑。

“話說……你當時說的……”

“嗯?”

“就是啊,說我可以改變過去什麼的……”

女人笑笑,隨後稍稍起身,貼在他的耳旁低語了一陣。

林澤一有些不可置信,在各種方面都是。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睡吧。”

林澤一剛想追問些什麼,就被她用食指止住了嘴巴。

“睡吧。”

女人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她閉上眼睛,撲入了林澤一的懷中。

“……”

結果又變成這樣了啊……吊著別人的胃口。

“澤一。”

“嗯?”

“你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好好地使用正確的稱呼吧?”

“正確的稱呼……你指的是什麼?”

女人抬起頭,但林澤一看到的,卻是小孩生氣般鼓起的臉。

“從剛才就“你”啊“你”啊地叫,我又不是什麼陌生人。”

“那應該怎麼叫?”

“給我好好叫——媽媽。”

“我又不是小孩子……”林澤一撓了撓臉,“反倒是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女人面無表情:“澤一……難道沒見過女孩子撒嬌嗎?”

“沒有。”

“我現在就是在撒嬌。”她又抱緊了幾分。

林澤一心說真的有身為母親的向兒子撒嬌的嗎……?

“不可以嗎?”女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應該還沒說出來才對……”

“因為我的能力是讀心術,所以與澤一你心意相通。”

女人依舊滿臉睏意,連眼睛都有些睜不開,林澤一甚至不能分清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能撒嬌的物件,只剩澤一你了。”

“雖然是這麼說沒錯……”

“就當是練習吧,畢竟澤一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呢。”

“為什麼要反覆提及啊喂!”

“因為……”女人的眼裡閃著淚光,“澤一遲早會被別的女孩搶走的……到時候就剩我和月乃了……”

林澤一沉默了一會,然後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困了就趕緊睡吧。”

“嗯。”女人輕輕地應了一聲,一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

林澤一總有種錯覺,就是這個家裡唯一的成年人好像並不成熟……

算了,每個人都有柔弱的時候嘛,更何況自己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了。

話說回來,她能夠回家,好像是因為“失業”了來著……

那不就代表他們失去了經濟來源嗎?一想到這裡,林澤一的頭就大了,原本充滿睏意的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可是身旁熟睡的少女卻靠了上來,她身上好聞的氣味讓他又困了起來。

林澤一的眼皮越來越重,他甚至不能看清眼前的人,分不清她是真是假。

奇怪……啊……是錯覺……嗎……?

但事實證明他看到的並不是錯覺。

因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澤一看到的確實是一名少女。

那就像把一個蘋果塞進椰子內一般,原本就寬鬆的睡衣現在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殼”,林澤一隻要稍微一低頭,就可以看到少女大片潔白的肌膚。

林澤一趕緊轉移了視線,不過與此同時,少女將自己的衣領拉低了半分。

不變的是那張睡眼惺忪人畜無害的臉,不過這樣反而令他更具罪惡感。

“澤一,沒關係的,我都明白的……”

“好了別說了好嗎?給我矜持一點啊!”

……

“話說你到底是怎麼變小的?難道你們的實驗機構還研究怎樣返老還童?”

“不,這是我的能力。”

“昨晚的能力還是讀心術呢。”林澤一從衣櫃裡翻找出一件衣服,“這件可以嗎?”

“不行,我的衣服都太大了。”

少女的整個右肩都裸露了出來,因為睡衣太大,她只能掛住一邊。

嗯,沒錯,就像穿袈裟那樣。

可是此刻在林澤一面前的可不是禿頭的老和尚,而是一名充滿青春活力(大概)的少女。

“……”

“不然我去找找月乃的衣服有沒有適合的吧。”

“嗯。”

林澤一一邊走一邊想,果然自己身邊非正常的事果然不會少啊……

他敲了敲月乃的房門,但沒有回應。

門也沒有鎖,他乾脆就走了進去。

“還在睡嗎?那我輕一點吧。”

林澤一緩緩開啟衣櫃,輕聲翻找了起來。

這件不行,太小了……這件……大概會把它撐破的吧?

挑來挑去,他最終還是挑了件睡衣,至少它是最大的了。

林澤一輕輕關上衣櫃,但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卻發現阿爾法在他旁邊用手機拍著他。

不知為何,林澤一居然沒有絲毫驚訝。

應該說出現這樣的場景並不使他意外嗎……?

“阿爾法……你什麼時候來的?”

“勇者大人果然是變態呢,居然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放過。”

“你能不能小聲點……”

阿爾法指了指他身後的方向,月乃早已坐了起來,只不過她臉紅得說不出話來。

林澤一明白他現在說什麼用都沒有了,他只能帶著兩人親眼去看。

可是等到三人開啟房門,首先看到的卻是床上的睡褲和女性內衣。

“勇者大人你……”

“老哥你居然……”

“哦,澤一,我的內衣也穿……”

不過似乎並沒有人在意少女的聲音,至於林澤一,他已經是生無可戀的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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