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家裡的喜事也越來越多。

李興德15歲時,李瑞把他送到滕縣道一書院求學,因天資聰穎,被黃來麟先生收為學生。

黃來麟,字公振,號冶山,滕縣北門裡人,道光辛卯科舉人,滕縣教諭。黃夫子高風亮節,深知清廷腐敗,絕意不入仕宦,就算家裡一貧如洗也不願為官,後在“道一書院”靠教書授館為生。

李興德二十歲那年,經院試考取了秀才。李家總算也出了讀書人,了卻了李瑞一輩子的心願。相比之前富而不貴,李瑞的腰桿挺得更直了。李瑞千挑萬選,給兒子娶了房好媳婦。

同治六年(公元1868年),李興德的大兒子、李瑞的大孫子出生了。李瑞又想起(亻山西)老弟來,當年兒子出生的時候,遇到了(亻山西)老弟,(亻山西)老弟給兒子起名李興德,說:“人貴在有德,若要興家,必先興德。”自己家果然從那以後就開始興盛了起來。現在孫子出生了,(亻山西)老弟能趕回來再給孫子起個大吉大利的名字該多好啊。

孫子一天天長大,總沒個名字也不行啊,李瑞不鬆口,李興德也不敢私自定奪,只得一遍遍催促李瑞給孩子起個名字。李瑞知道不能再等那遙無歸期的(亻山西)老弟回來給孫子起名字了,也知道自己肚子裡那兩滴半的墨水想不出嘛好名字來。李瑞給兒子講:“希望孫子將來還能做個讀書人。”讓李興德去求恩師黃來麟給這孩子起個名字。

李興德專門帶著一份厚禮去了一趟滕縣,回來說:“黃先生根據恁的意思,給孩子起的名叫:文渠,渠乃水到渠成之意。待成年後,可表字:石閣,石閣是藏經之所。照此名字,將來孩子的文才肯定低不了。”

李瑞一聽,是自己讓兒子去求人家起的,人家這樣起就這樣叫吧。至於孫子的小名,那一定得由自己來起了。因為小名無所謂,起壞了也不打緊,農村還有“賤名好養活”一說,以至於一個村能出來好幾個叫貓蛋、狗剩、石頭、柱子的孩子。自己好歹也是念過私塾的,更是跟著(亻山西)老弟做過生意的,還能比不上兩眼一抹黑的老百姓起的名字差?

李瑞暗地裡憋勁,吭哧吭哧想了三天,甚至把兒子讀私塾時用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拿來挨頁挨頁地反覆翻,希望能從中獲得靈感。兒子當然還有四書五經、唐詩宋詞之類更高階的書,李瑞就不敢拿來翻了,畢竟自己未必能看得懂。其實李瑞的想法很簡單,自己窮了半輩子,富了半輩子,兒子考中秀才也彌補了他心裡的一個大缺憾,自然希望孫子能把這一切都繼承下去。如今黃來麟老先生已經給孫子起了一個有文采的大名,小名自然要從錢財上考慮。李瑞直來直去的性子當然不會有山西人那樣“若要興家,必先興德。”的深度思考,只能圍繞著錢啦、財啦、寶啦之類的想了一大堆“有錢”、“來錢”、“招財”、“旺財”、“進寶”、“元寶”等大發財源名字,但都覺得太直白、太俗氣。李瑞也一度下定決心,自己孫子的小名就叫“旺財”,還沒能他隆重地對家人宣佈,就在街上聽到有人“旺財,旺財”地叫,李瑞心中一驚:“難道有人和自己心有靈犀,也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旺財?那自己孫子和人家孩子重名可不太好。”李瑞回頭一看,原來那人是在叫自己家的小狗。氣得李瑞一天沒吃下飯,家人也不知是誰把太爺氣著了,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大氣都不敢出。

李瑞夜裡還唉聲嘆氣地睡不著覺,心想:人家(亻山西)老弟起個名字一刻鐘都用不到,還相當靈驗。自己憋了三天,卻憋出個狗名來。

一旁的媳婦被吵得睡不著:“吆,老爺,咱家還缺錢怎麼滴?瞧您愁得覺都睡不著。”

李瑞想錢想了半輩子,賺錢賺了半輩子,此時此刻聽到“錢”字卻火冒三丈,剛欲發作,卻想到自己和山西人剛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也常常因為談怎樣賺錢半夜睡不著,山西人給他講過錢從古到今的來歷和發展,大部分內容如今已經忘了,卻還記得山西人說古人曾把錢叫做“泉”。山西人還誇:“人家張大爺的“馥泉”豆油坊的名字就起得很好,既可以形容自己店裡的油香如泉水一樣源源不斷,又可以表明自己掙的是香味錢,一語雙關。”

“對,就叫‘泉’。”李瑞猛然坐起,一旁的媳婦不明就裡,但已嚇得再不敢多言。

李瑞重新躺下,又犯起愁來:小名都是兩個字啊,叫什麼泉呢?來泉?招泉?旺泉?進泉?這都講不通啊?

李瑞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也沒折騰出一個用泉組成的好詞來。公雞已經開始打鳴了,李瑞一狠心:去他奶奶的,誰說一個字就不能當小名了。

李瑞一骨碌爬起來,讓人把家裡所有的人都召集到堂屋來,大夥都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顧不得洗漱就慌慌張張地跑到堂屋。

李瑞見都到齊了,就開始鄭重宣佈:“咳,咳,那個什麼,以後孩子的小名就叫那個‘泉’(滕縣方言,“泉”單字使用或作為詞尾、句尾時,發音為:quai,二聲)。”

“叫什麼泉?”李興德邊摸著扣腋下的扣子,邊喘著粗氣地隨口問道。

李瑞一聽竟然是兒子在質疑自己,憋了四天零一夜的火終於徹底爆發出來,用手中的柺棍“鐺”地一戳地磚:“就叫‘泉’!”然後憤而起身,走到裡屋去了。

李興德被這一下驚出了渾身冷汗:“是是是,就叫泉,就叫泉。”

李興德回到自己的屋裡平靜下來仔細一想,不覺暗自讚歎:“父親了不得啊!恩師給兒子起的大名叫文渠,父親給起了個小名叫泉,有泉方有水,水到則渠成,啊!‘桐陰覆碧井,泉脈入清渠。’‘竹繞清渭濱,泉流白渠口。’父親肯定沒有讀過這些詩句,卻能想出如此與大名相貼切的小名來,料想讓自己起,絕對起不了這麼好。”

太爺一戳定音,李文渠的小名叫泉,大夥溺愛地加上兒化音:‘泉兒’,倒也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透過給孫子起的小名受的難為(滕縣方言,意思為:磨難、折磨,多指心理、智力方面的。)李瑞更加思念起自己的(亻山西)老弟來:“若是(亻山西)老弟在,這還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一碟!又想到自己這麼多年苦苦支撐著二人創辦的產業,雖然錢又賺了不少,但比起(亻山西)老弟運籌帷幄,雲淡風輕地就把錢賺來的瀟灑樣子,自己還是掙的出憨力的錢,想想當年(亻山西)老弟說的三年翻一番,十年翻17番,三十年翻5000多番的法子,李瑞更是自慚形穢,自己經手快二十年了,也就做到了三年翻一番,九年翻三番,十五年翻五番的水平。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已是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多麼希望(亻山西)老弟回來主持大局,自己哪怕再負責領著人挑挑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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