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走過來,那人的臉整整大了一圈,臉頰兩側腫的嘟起,紅彤彤的巴掌印勻稱的一邊一個,嘴唇也向外擴了一圈,豐潤的香腸嘴撅著,眼眶上還泛著青。

嘖,看著就怪疼的。

像是被打服了,他不敢告狀,只是淚眼汪汪的看著林系,一臉“你要替我做主”的可憐樣。

雖然此刻應該擺出師姐的款兒來主持公道,但是確實太好笑了救命,她好想捶地大笑,誰來救救她啊啊啊。

林系忙著調整自己嘴角的弧度,一有上揚的苗頭,她就急忙手動下拉,儘量調整出一個比較嚴肅的角度,手還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沒想到用勁兒太大,一瞬間眼睛就瞪大了,人一下子就直溜了。

南宮雪已經抱著長安笑得前仰後合了,眼淚都飈了出來,一會兒說自己笑得肚子疼,一會兒又說閃著腰了,忙的不行。

長安面無表情的把她的頭推到一邊去,避免一會兒可能有口水掉下來。

拼命壓下笑意,林系無奈的看著這幾個不老實的熊孩子,上前抬手一揮,那人只聞到一陣淡香,臉上的癢和痛就全都不見了。

但是他沒注意到,還陶醉在那香風裡。

啊,好像是山茶花香。

他簡直想捧著臉,繞著這南山跑上三圈,媽媽,這就是愛情嗎!

眾人看著他捧著臉,享受的眯著眼,四周幾乎要咕嚕咕嚕的冒出粉泡泡,皆是眼角一抽。

額……

在林染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又要把他拖走胖揍一頓時,林系忙拽住他,使了個眼神,將他攔了下來。這要是再打起來還不得人腦打出狗腦來。

隨即上前無情的戳爆一個個粉紅泡泡,將那少年拉回了現實。

林系露出一個和善的表情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丐幫走南闖北訊息最靈通不過,更何況他們夜裡多住在橋洞、破廟,對於夜晚發生的事應該更清楚不過了。

這是個不錯的訊息突破口。

他撓撓頭,有些窘迫:“我沒什麼正經名字,就大概記得我爹姓潘,弟兄們都叫我阿潘。”

林系一拱手:“在下林系,是凌霄宗的弟子,這是南宮雪、林染、長安,是我的師弟師妹。”

她攤開手掌,依次介紹起來。

長安和南宮雪還正正常常的拱手,一輪到林染,那小子吊著眼皮,倆手隨便一掄,知道的是行禮,不知道的以為他要上去給人一巴掌呢。

好在阿潘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件事奪走了。

“凌霄宗?!仙人!你們是來捉妖的吧!”他聲音拔高,一臉崇拜,一雙星星眼布靈布靈的投在林系身上,像是在說不愧是我女神,就是牛逼。

被這麼一道極具穿透力的仰慕目光鎖定,林系也有點尷尬,道:“對,我們受清河鎮世家大族的委託,來調查新娘出嫁一事。”頓了一下,接著溫聲道:“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一聽到女神召喚,他整個人都要幸福的飄起來了,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豪邁道:“當然,仙女姐姐隨便問。我今年二十有一,家住在鎮東的破廟裡,上無父母,下無姐妹,沒有不良嗜好,品行端正,你嫁過來,不會有人刁難你讓你站規矩的,不然……不然我嫁過去也好。”

他一連串噼裡啪啦的砸過來,說著說著還臉上一紅,扭捏起來,套著草鞋的腳在地上害羞的輾啊輾。

……誰問你這個了!

他頓時蔫兒了起來,不是問這個嗎?

林染在旁邊臉色鐵青,拳頭握了又松,反覆好幾次,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陰沉的臉看上去有些可怖。

什麼東西,也配肖想姐姐,找死。

這邊林系也被他弄的眉心突突的跳,不知道該怎麼打斷他,手指尷尬的停在空中,一時間哭笑不得。

戰術性的清了清嗓子,林系道:“我是想問你,晚上有沒有聽到過什麼奇怪的動靜?”

他十分警覺,立馬接上話茬:“你是說喜轎新娘吧。”

“沒錯,你有沒有聽到她們的聲音?”林繫心中一喜,急忙追問。

沒想到這時候他卻支支吾吾,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一副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

南宮雪看的有點上火,跨了一步,看著蹲在地上用手指頭畫圈圈的人,風風火火的問:“你是不是怕她們晚上報復你,大不了你跟我們一起住,我們保護你!”然後眼珠轉了一輪,湊近過去,蠱惑的誘勸著:“還包食宿呦~你還能天天見到仙女姐姐,是不是很划算。”

林系見他抬頭看向自己,扯出個僵硬的笑,一邊點頭,一邊狠狠的踩了南宮雪一腳。

沒人說辦任務還得出賣色相啊!

南宮雪疼的跳腳,還不忘朝林系擠眉弄眼,情況需要,情況需要。

阿潘下定決心一樣,深吸了一口氣:“每夜子時,大街上確實有一些聲音,模模糊糊的。”

林系和南宮雪對視一眼。

耶,找對人了!

“那你記得都有什麼聲音嗎?”南宮雪見苗頭很好,繼續套訊息。

他低頭思忖片刻,道:“有高高低低的腳步聲、木轎子顛來顛去的“嘎吱嘎吱”聲,哦對,還有鈴鐺聲,那鈴鐺聲音特別脆,每走一步就叮一下,大半夜可嚇人了。除卻這些就沒什麼了。”

“沒有人的交談聲兒嗎?”林系追問。

他搖了搖頭:“沒聽見,但有可能是他們聲音太小,沒傳過來。”他嘆了口氣:“自從喜轎新娘的傳聞散開,弟兄們都不敢晚上住在外面了,大家擠在破廟裡,還用門擋著,我看不見別的東西,但是窗子漏風,倒是能窸窸窣窣聽見一些動靜。”

眾人瞭然的點頭。

緊接著林系就發出了邀請:“阿潘,你跟我們一起走吧,這地方你熟,之後可能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的幫忙。”

阿潘自然是喜不自勝,使勁兒拍了拍自己:“包在我身上……咳咳咳。”

沒想到一時激動,用力過猛,一口氣兒沒喘勻乎,咳嗽個不停,臉憋的通紅。

南宮雪啞然失笑,趕忙上前摩挲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林染看到後更是冷哼一聲,扭過頭心情很好的哼著歌。

只有長安抱著刀隱在角落,從始至終都沒說話,像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不注意的話,幾乎要忘記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

請人幫忙當然要投其所好,這一點林系還是很清楚的,反正他們銀子多的是,於是他們直接帶著阿潘來到了小鎮最豪華的酒樓——雲香樓。

剛踏進門檻,一陣燒雞的香味兒就打著圈兒的湧來,瞬間就勾起了這一群人的饞蟲,尤其是阿潘和林染兩個,等到小二端著托盤,殷切的小跑過來時,這倆人口水都要流了二里地了。

小二滿臉堆笑:“幾位爺,打尖兒還是住店?”

林系掃了一眼佈置裝潢,雖不至於金碧輝煌,但也是雕樑畫棟、風趣雅緻。

回過神來,道:“我們吃飯,把你們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小二一聽,十分高興,一甩肩上的抹布,高聲道:“好嘞,雅座有請!”

他們跟著小二來到一個小隔間,每個隔間都用實木屏風擋著,屏風上雕刻的都是本地各種美景,倒是有心。迎客松錯落有致的擺著,更添了一些生機雅韻。

聞著撲鼻的菜香,幾人都更加期待接下來的美食環節了。就連一向沒什麼表情的長安,也偶爾透過屏風的縫隙,瞟一眼鄰桌的菜色,嚥了咽口水,倒是有幾分孩子氣了。

可能是生意太好,等了好半天才輪到他們,這也吊足了他們的胃口。幸好,這些珍饈對得起這“第一酒樓”的招牌。

“辣炒鴨掌”、“燒子鵝”、“什錦蘇雞”、“燕窩雞絲湯”……一道接一道,流水兒一樣由訓練有素的婢女送來,好傢伙,滿滿當當擺了一大桌子。

一時間隔間裡不是吞嚥口水的聲音,就是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等到小二帶著女婢退出去後,大家也都不端著了。林染和阿潘一人抱著一隻燒雞,啃的虎虎生風。看他們這架勢,再不快點可能只能喝菜湯了。女生也拿起筷子,菜——碗——嘴,三點一線風捲殘雲的夾著。

桌面上各種筷子疾風一樣掃射著,都快成了棕色虛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麼新型武器的比武現場。

但是也真不怪他們,在宗門裡也吃飯,但是廚子做菜都是以清淡為主,也就是能填飽肚子,不餓死你就可以,但偏偏這幾個還都是偏好重甜、重辣、重麻的重口味愛好者,林染還好,當年被餓出陰影了,什麼都愛吃、什麼都不浪費。

但是林系和南宮雪這兩個常年飄在外面的,在外面吃習慣了,一回到宗門,這兩天嘴都要淡出鳥了。

嗚嗚嗚,好好吃!

他倆在心裡流下來兩道麵條淚。

這頓飯在大夥兒通通癱倒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打著飽嗝裡畫上了句號。

介於這裡的飯太好吃了,他們眯著眼,滿足的揉著突出來的肚子,毅然決定在這裡住下,讓雲香樓負責他們的一日三餐,這哪裡是雲香樓,這分明是吃貨的天堂啊!

要不是修真界有嚴格規定不能帶普通人進去,他們真想把廚師拐走啊誰懂。

……

夜半子時

林系他們一行人躲在街道交匯必經的一處橋洞裡面。

早在吃飽喝足後,熟悉地形外加散步的時候,林系就已經施法在這裡形成了一道透明屏障,裡面可以清楚看見外面,而外面的人看過來卻只是空無一人的正常景象。

稀罕的阿潘連連拍手稱奇,急忙殷切的湊到林系跟前,一雙發光星星眼裡全是對知識的渴求,央求林系教教他,差點就跪地拜師了。

有了這玩意兒,偷東西該有多方便啊,嘎嘎嘎。

他一臉盪漾的笑著,結果也不出所料,林染直接一腳踹過去,瞬間把那些旖旎想法踹了個溜乾淨,他氣不過,忿忿罵了句小白臉,在林染又晃了晃拳頭時,又慫噠噠抱著腦袋跑到角落去畫圈圈了。

詛咒你!

心裡的迷你版阿潘正在張牙舞爪的扎小人。

可能是這倆人氣場太犯衝了,一刻不識閒兒的吵啊鬧的,這兩天連林染和南宮雪這對兒冤家都暫時握手言和了,也是神奇。

林系看著這兩個倒黴孩子,一時間都感覺自己白頭髮“蹭蹭蹭”冒出來好幾根,可能是老了,心累啊。

得虧還有一個踏實的得力干將。

在那倆人還在幼稚互啐對方時,長安已經拿著自己畫的方點陣圖走了過來,這是她一下午走訪這條街的收穫。

細緻到了每一戶人家,還著重標註了她打聽到的,晚上人們普遍聽到腳步聲的地方,十分詳細。

林系簡直想親她一口,這是什麼絕世大寶貝啊。

當然,林系也滿臉慈愛的上前揉了揉她的頭就是。

揉完就捧著方點陣圖走了,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是腳下卻雀躍的很,就差哼歌了。

反倒是長安愣住原地,一臉不適應的看著那一縷滑落過白皙鼻樑,擋在眼前的碎髮。

那是剛才林系扒拉的。

她試著學林系,笨拙的將自己的手也放在頭頂,剛才林系放過的地方,一絲一毫都沒偏差,但是……就是感覺不對。她有些洩氣。

剛才她就感覺頭頂有些溫暖,又帶著一些重量,很陌生的感覺,但是好像這種感覺,也談不上討厭,對吧。她在心裡自言自語。

話說回來,這幾位現在還在橋洞裡蹲著呢。

有點後悔沒拿椅子,腿有點麻。阿潘一臉便秘。

突然,一陣急急快快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並且越來越快、越來越近,直到附近才漸漸隱去了聲音。

由於橋洞兩側石牆的遮擋,他們也沒法看到那是誰,他又在哪。

突然一張陰滲滲的臉猛的撞進了視線。嚇了大家一跳,心臟突突的,阿潘更是吱哇亂叫,不停尖銳爆鳴,輸出著無意義的符號,眼睛瞪得溜圓,手舞足蹈的快要抽搐,看出來了,嚇得不輕。

得虧這個屏障能隔絕聲音,要不然別說新娘了,雞還以為同行來了打鳴呢,那可就真是百雞朝潘,賊拉熱鬧了。

南宮雪在後面稍稍安撫著他,儘量讓他平靜下來,有點後悔帶著他了,倒不是怕他幫倒忙,主要是怕給他嚇出個好歹來,就不好了,但是現在人已經在這兒了,也沒辦法了。

那人,或者應該是“屍”,已經沒有什麼思考的意識了,只是憑藉感覺,覺得這裡有個軟軟的東西,戳不開,還會彈回來,覺得挺有意思的,就用那紫黑指甲來來回回戳著玩,青青白白的僵硬臉上,還不時咧出個笑來,只不過放在面部肌肉已經僵化的臉上,格外滲人罷了。

過了片刻,一道清脆鈴鐺聲音響起,那屍像是受到了召喚,終於放棄了這個“新玩具”,搖搖晃晃的趿拉著只剩一片底的布鞋,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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