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板子幾乎和第一張同時到達門旁,所幸那幹人反應還算不慢,閃得極快,要不然在這如刀刃般的板緣下,都得被割斷成幾截。

從空隙中飛出,砸中對面那幾棵老樹,“啪啦”碎裂成幾塊,同時樹幹也被斬斷,上部分左搖右晃,眼看就要落下,那幹人大喊大叫,生怕莊裡還有埋伏,閃在牆壁外側,塵土揚起,“砰”的一聲震雷響,嗆得眾人連連咳嗽。

竇大怪笑聲不止,有意加上內力,本就嗓音如鴉鳴,這一來更是刺耳,廳上雜役都捂耳朵進了屋裡,牆外眾人也是不好受,鳳雁荷急運內息,方才抗擊這股衝蕩的內息,心想:“此人外表謙遜,實力如此強悍,看來比那個淫賊要難對付的多,此次我得加倍小心才是。”

待灰塵卻盡,從牆邊跳下來一人,鳳雁荷一看之下,秀眉輕蹙,覺得高昌治那幾句話不是沒有道理,頭頂亮光,周圍稀稀落落幾根毛髮,倒立著一對三角眼,蟾蜍臉相,肥肚囔胸,衣服又油又黑,旁邊彆著一把劍,後背插著兩對虎鯨鉤,竇統天也很奇怪:“怎麼天底下竟有這般醜的人,但瞧他身形,倒靈活的緊。”

他沒有說話,拍了兩下又短又粗的手,從門口跌跌撞撞走進來十幾個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清一色深藍袍,褐黃斗笠,站在先一人身後。

其中有一個人帽沿壓得特低,站在最後面,毫不出眾,若不細看,誰也不會注意到他。

那異相人嗓門粗獷,率先開口,說道:“他人呢?”鳳雁荷一怔,給竇統天也弄一愣,心想你既沒說自已身份,又沒言及此行所為何來,一上來就找人,怎知你要找的是什麼人?

竇統天見這人像個二傻子,絲毫不懂江湖禮數,看他笨拙的身手,也定不是鳳莊主對手,自已身為莊外之人,不欲理此閒事,雙手一拱,道:“莊主,我看這幾人來歷不明,還是小心為妙,比武為重,可不能耽誤了,在下去前廳等候谷主。”鳳雁荷道:“甚好,請自便。”斂衽回禮,竇統天鋼杖一橫,瞧了那異人一眼,頭也不回,向前走了。

鳳莊主起初也猜不透他是何來歷,但看他背後雙鉤,腰側一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道:“閣下莫不是‘鯨海幫’的人?”

那人左張右望,眼珠亂轉,似乎在找他口中說的那人,沒聽見她說話,鳳雁荷袍袖一擺,一團粉色光影從裙底飛出,直奔那髒漢子門面,心想:“上門造訪,如此無禮,先給你點苦頭吃。”

莫瞧他胖,反應還真不慢,兩手後伸,拉出那兩把虎鯨鉤來,通體黝黑,前端彎曲,像海里鯨魚的尾巴一樣,中間長滿似虎牙般的細刺,見那粉影射來,一帶一抓,將那物事扣在中間,喝道:“喂嗨,我找那段正嚴,你打我幹麼?”

鳳雁荷見他一粗人,乾脆也直爽一點,不弄那些虛套,道:“誰打你了?我看那邊有一頭野豬,想打它,沒想到打偏了,對不住了。”

後面一高個獨眼男大叫:“少幫主,她罵你是豬,廢了她。” 還有一個矮胖子也跟著起鬨,道:“臭娘們不知好賴,少幫主,扛回家好好教訓教......”後面這“訓她”兩字還沒說出,兩側臉頰就覺得麻了一下,之後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熱的燙手,不知誰在這突然之間打了他兩巴掌,他自已也沒能看清。

原來鳳莊主趁他們說話分心,防備不周密之時,右足往後踢出,霎時便帶起兩塊碎木板,用的是點荷刀法中的“旋風雙雲式”。

兩塊硬板從側面飛出,直接掃中那幹人臉龐,他們只道是被風颳的,毫未在意,所以那矮胖子中了招也不覺異樣,鳳雁荷呵呵嬌笑:“誰家猴屁股長臉上了,哈哈哈哈。”嫣然笑波,楚楚動人。因她惱怒這幫人無禮,是以出手懲戒,出言譏諷一通,也好出出氣。

也不知那髒胖子真不知眼前這位美人就是鳳莊主,還是故意裝的,手裡兩鉤兀自鉗住那粉色小包,說道:“我說你這娘們,我們來找段正嚴,關你何事?攔在道中間,你想幹麼?給我讓開!”微一加勁,只聽“砰”的一聲,那粉色包炸開,噴出一堆細末,被風一吹,往眾人那方向呼呼散開。

鳳雁荷笑得更是起勁,道:“嚐嚐,本莊後廚精緻胡椒麵、辣椒粉,味道還不錯吧。”那幫人連連咳嗽,雙手亂揮,抹涕擦淚,舉止神態極為滑稽。

鳳雁荷突然臉一沉,喝道:“來人!亂棍給我打出去!” 偏廳旁、後院裡、側屋間奔出十幾個下人,拿棍子的、長掃帚的、擀麵杖的,之前那兩個年輕僕人也持劍待上。

莫看他們逞強耍橫,這刺激粉末一入眼裡,又在出其不意之間,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霎時之間,肚子上、腰肋處、大腿根、後背上,都捱了好幾下,叫嚷聲、喝罵聲、兵器摩擦聲、撞擊聲混雜一起,響成一片。

正混亂間,從遠處傳來一陣大笑之聲,把這喧吵音蓋了下去,鳳雁荷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凜,笑聲越來越大,過不一會兒,便移近幾分,那些撕打的也都慢慢停下了手。

這樣一來,那笑聲聽得更加震耳,鳳雁荷心想:“這聲音雄厚,卻未帶絲毫內力,就如普通人發笑一般,足可見中氣充裕,氣息綿長,今天拜莊的人怎麼如此多?”正納罕間,那聲音已到了西北首屋頂上,鳳雁荷心想此人輕功造詣也是不淺,看來明天比武時處處暗藏著危險。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許少幫主,這大名鼎鼎的江南‘鐵荷花’,你不認識?來此處先碰上了一個硬釘子,滋味不錯吧,嘿嘿嘿。”

鳳雁荷此時再無懷疑,原來這髒胖子便是長江南岸“鯨海幫”幫主的令郎,人稱“鯨虎劍”許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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