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惡漢心驚膽顫下,正欲拔腿就跑,卻聽見那“小白臉”柔軟的聲線傳來:“你若空手而回,無錢物奉養老母親,且又身上有傷,其間做不得重活,高堂感此悲切!罷了,這二兩銀子拿去過活吧!”

惡漢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去,見得鳳蕉正自書篋中尋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來,咣噹當倒出一把黃白之物來,粗看足有二十兩之巨,錢袋中尚存大半,登時雙眼都看直了,心中狂咽口水,財帛動人心,剛才被常瑜揍得半死的恐懼瞬間被貪婪所替,暗自叫道:“我的娘埃!我的孃親埃!果真是兩個大肥羊!要是幹完這一票,三當家的怎麼也能提撥我當個小管事,再不擠換個風水寶地劫道,也好過這片僻壤之地!”

此時鳳蕉掂了掂手中銀子,又將餘下部分重又倒進袋子,繫好袋口投進書篋,只將手上銀子遠遠遞給惡漢:“拿去!足有五兩了,夠你奉養老母二三個月了!”

惡漢顛顛趕上,接過銀子倒頭便拜:“公子大恩大德,小的只有來世做牛做馬再行報答了!哇哇哇……”竟自啕號大哭起來。

鳳蕉又是可笑又是可憐,扶他起身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二人已放你回去,何故反而哭將起來!”

那惡漢一抹眼淚道:“恩公啊!你們不計小的犯下大錯,還慷慨贈以錢物,小的一想到前面山路難行,比距縣城還有五六十里地,二位恩公尚未吃飽喝足,又不似我等粗俗鄉人這般的腳力,要是半道尋不到落腳店面,豈不露宿山野了麼?這叫我黑老八如何心安!”

鳳蕉聞言一怔,叫苦不迭道:“前面那茶肆老店家只說順官道而行,不足十里便是市集縣衙所在,而今我倆已走了幾里地,如何反是越行越遠了,真真愁死人也!”

惡漢黑老八諂笑道:“恩公有所不知,那些路邊買賣之人多是本地村民,平日裡走動不過十幾里路,哪裡去過真正的大集市!多半是怕落了自家面子,隨口胡謅晃你哩!”

鳳蕉跺足苦道:“只顧貪玩,忘了前程,大大不該!小瑜,咱們快下山走官道去了!”

黑老八笑道:“兩位恩公莫慌。正好小的家就在不遠,不如今晚先住在小的家裡,明兒一早再走不遲。”

見得鳳蕉面露難色,又道:“此時已過午後,下山又得耽誤,五六十里的官道,這一趟下來如何消受得住!等明早小的下山給二位恩公租架牛車,也好過雙腳趕路不是?今晚在小的家住宿,正好讓小的略表謝意。二位恩公莫要再推辭,不然小的這一生都難以心安了。”

鳳蕉見黑老八說得情真意切,看向常瑜道:“小瑜……”

常瑜滿不在乎道:“鳳哥兒說去哪便去哪!有我常瑜在,再多的蟊賊都不用怕!”

黑老八黑臉一紅,訕笑道:“小的該死,剛剛衝撞了二位恩公,受恩公點化,已經洗心革面,哪敢有半點不敬!”

常瑜橫他一眼,道:“哼!你往後好好做人便罷了,倘敢再動壞心思,小爺的拳頭可要讓你腦袋開花!”

黑老八涼汗直冒,低頭哈腰道:“那是那是!”心中對這愣頭青般的常瑜是又怕又恨,不敢再多說,忙打頭帶路,引鳳蕉二人往山林深處走去。

行不多久遠遠便瞧見前面松林中幾間茅草屋,一道炊煙裊裊而升,後院竹籬圍成一圈,一個體態豐腴的婦人正在捧箕餵雞。

黑老八遠遠便朝那婦人喊:“娥娘,家裡來客人了。”

那婦人回身瞅了一眼,許是被黑老八身形遮擋,並不瞧仔細鳳蕉二人,只道又是他的狐朋狗友,輕哼一聲道:“來便來了,喚我作甚?還想老孃給你們殺雞做飯麼?又是一群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東西!”

黑老八面露赧色,討好道:“哪能咧!這兩位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大好少年郎哩!我黑老八祖上積德,遇上了兩位天大的貴客,娥娘,你快快擺弄些酒菜,我與二位恩人好好喝幾杯。”

說話著推開柴門,請鳳蕉二人進去。

原先還一臉鄙夷的婦人突地眼神一亮,瞧著鳳蕉二人目不轉晴地打量,笑顏如靨道:“還真是兩個招人喜歡的少年郎!一個俊俏一個威武,這十里八鄉什麼時候出了這等人才!二位快請進!”麻利地將竹箕放一邊,掀簾請鳳蕉二人進戶。

鳳蕉衝她點頭致意,謝道:“有勞大娘!”

那婦人佯嗔假怨地剜他一眼道:“叫甚大娘!可把奴家給叫老了!你兩個小後生叫我‘娥娘姐姐’便成,聽著也順耳!咯咯。”

黑老八在旁嘿嘿一笑,也不以為忤,親熱道:“那聽你姐的,她讓叫啥便叫啥。”指了指婦人又道:“俺渾家,鄉下人,不懂禮數嘿嘿。”

鳳蕉不好意思一笑,抬腿便進了屋,常瑜緊跟其後,面上半點表情都欠奉,好似是回自家一樣自然。

屋子簡陋而淨潔,看得出居家之人頗是講究,那黑老八粗魯如熊羆般的人自是沒這等巧活心思,看來這婦人倒也是個勤快之人。

三人圍桌而坐,此時娥娘端上幾杯茶水,笑道:“兩位小哥稍坐喝茶,姐姐給你們做飯去!黑老八,你的爪子可得放乾淨點,敢把你在‘驚風寨’乾的那套腌臢事搬弄到他們身上,老孃必不饒你!”

黑老八唯唯喏喏,口中道:“娥娘放心,俺老八自遇到二位恩公後,便已決心洗心革面當個好人,以前的事休再提及,愧煞俺了!”

娥娘狐疑地打量他一陣,也不說什麼,裹起一陣香風向院中走去。

鳳蕉心中雖覺有異,但想著有常瑜在身邊,膽兒便壯實了些,陪著黑老八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邊聊起來。

未過多久,後院廚房中便傳來菜餚的香味,當中夾雜著鍋勺碗碟的碰擊聲,許是那娥娘正在後廚忙碌備餐。

黑老八轉頭看向屋外,也不知想到什麼,突地一拍大腿道:“俺差點兒忘了這一茬,家中存酒不多,二位恩公少坐,待俺去山下沽點酒來下菜!”

鳳蕉待要勸說,黑老八已是連連告退,大踏步走出了屋外,邊走邊向後院喊道:“娥娘,俺去買酒!你和兩位恩公先吃飯,俺去去就回!”也不待那娥娘應答,匆匆便走了。

鳳蕉只道他盛情炙烈,不由得一陣苦笑。

半響,簾子掀開,娥娘手捧兩盤熱菜進屋,放在桌上,緩行幾步來到一排置物架前,揭開一甌,登時罵道:“瞎了眼的黑老八!這不是還有許多酒在嗎?還非得趕下山買去,來回不得半個時辰,哪有這等待客的道理!果是當賊做盜的料,半點上不了檯面!”口中罵著,來回幾次又端出幾盤菜餚來,滿滿當當的置了一桌,葷素配搭,頗為豐盛。

鳳蕉未料這山野之地還有這等伙食,又想起黑老八先前聲淚俱下告饒時的話,不免一陣狐疑。

娥娘各自為他倆盛上熱飯,自已也盛了一碗,施施然坐下,笑道:“二位小兄弟趁熱吃,嚐嚐姐姐做的菜好不好吃!”說著先是給鳳蕉夾了一塊雞胸肉,又給常瑜夾了塊大雞腿,笑眯眯地停箸瞧著二人,目光柔柔,在二人臉上不斷掠過,最後停在鳳蕉臉上,便再也移不開,好似在賞玩一件心愛之物,舉止輕佻,卻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鳳蕉大感吃不消這等場面,畢竟這人再怎麼說也是黑老八的渾家,一個有夫之婦,如此作派似乎有失婦道,但又不好明說,只得低頭扒拉幾口。

常瑜早便餓極,毫不作態地抓起雞腿大嚼,口中嘟囔一聲:“好吃!”

又惹得那婦人一陣花姿招展的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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