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二騎縱馬賓士,望松林中奔去。

半刻鐘後,黑壓壓一眾匪騎呼嘯而來,約莫三百之眾,俱是人精馬壯,氣勢兇悍。

領首的二人黑白對比十足分明。

黑袍鬼臉的正是去而復返的苗葬樂,另外一個身著白色寬鬆肥袖袍,頭戴三分天下文士巾,手握一柄吊玉撲香摺子扇,整個人素淨白潔,頗有幾分名士風流的姿態,只是一對陰鶩狠毒的三角眼及一張山魁般的齙牙尖嘴,反讓他這套行頭充促著陰邪詭異的風格,令人望之炸毛。

此人正是驚風寨二當家丁之禹。

他早年本是鄉間一秀才,只因考試時一學正以貌取人,批文“吾皇文采舉世無匹,吾皇之下俱也風流,獨汝鄙粗醜,武夫者也,可以沐冠欺文堂哉?”大筆一掃,致其名落榜外。他受些奇恥大辱,心境自此畸變,籌劃數日後,於一夜偷偷投毒在這學正府中一口飲用水井中,致其全家一十八口人全部中毒身亡,連僕從婢女也未能倖免,看家護院的兩隻大黃狗及一籠圈養的農雞亦是一命嗚呼!後來東窗事發,他又殺妻滅子,絕了自已最後一點人倫天性,獨身逃到驚風崗投靠邢震天,成為其手下最為倚重的狗頭軍師,一肚子禍水不知葬送了多少英雄豪傑!

此次他在驚風寨中收到苗葬樂發出的求援訊號,忙點起三百匪騎匆匆下山,二廂碰面後又聽得苗葬樂說及秦月娥未死之事,當下更是心癢難忍,嘎嘎怪笑中率眾趕及。

只見場中已是房倒屋塌,大火漸然熄滅,尤有幾隻未死戰馬伏地哀鳴,似在訴說主人的無能之極。

丁之禹驅馬繞行一圈,指著當時打鬥場地問道:“老三,你說那賤婢已被你打成重傷?”

苗葬樂點頭道:“不錯!她身上至少留有三處嚴重刀傷,一個時辰內得不到有效醫治,斷無生存之理,想要在這種境況下奔跑逃生,絕無可能!除非那兩小子願意揹她下山……”

說及此,他眼中透出不甘之色,恨恨道:“那兩小子裡其中一個壯如牛犢,一身金剛撼世之力,我若不用‘地焰刀法’,想拿下他委屬不易!另外一個十足的文弱書呆子,只會像個娘們樣哭哭啼啼的慫包貨色,不足為慮!”

丁之禹面色陰寒地瞥他一目,冷哼一聲。

苗葬樂暗道不好,知是自已無意間觸及丁之禹的逆鱗,對方素以風雅文士自居,自已何苦在他面前鄙夷讀書人,不是自討沒趣麼?訕訕笑道:“在二哥此等文采飛揚的人物面前,那小子假冒讀書人以欺我,實在該殺!”

丁之禹這才露出心滿意足神態,手中紙扇遙指松林道:“秦月娥這賤婢雖是本公子拋棄的女人,然終究是人間一尤物,那兩兔崽子年少方剛,氣血衝動,面對此等豔婦,豈會忍心拋下?那黑老八不就是抵擋不住賤婢美色,連個死人都願意抱回家當媳婦的麼?嘿,所謂‘鳥為食亡,人為色死’,古人誠不欺我!老三,你當戒淫戒色,莫要自耽自誤啊!”

苗葬樂陪笑稱是,心中卻已將他這二哥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丁之禹極為滿意苗葬樂的恭謙姿態,捊著頜下稀碎的幾根鬍鬚道:“下山小道即在眼前,若是平日無事時,尋常人必定自此下山,而今那三人惶如驚弓之鳥,豈會選此明易之路逃生?必是反其道而行,穿林過澗,從人跡罕至處逃脫!加上秦月娥傷勢嚴重,那兩小子若想及時送她下山醫治,所選必然不是崎嶇難行的下山小道,而是借用爾等遺落馬匹,自林道順溪而下,直取十里外的京仁官道,進而返轉進城!”

苗葬樂喜道:“二哥真神人也!既如此,咱們這便追殺過去,莫讓三人跑了!”

丁之禹胸有成竹道:“跑不了!如今春溪水漲,馬兒渡水行走,腳程變慢不止一倍!十里溪路,他三人至少要泅渡半個時辰方能登岸。你只需帶上三五十名弟兄,手執火炬長弓,吆喝追獵,見敵即射,即便未中,亦能令其疲於應對!剩下弟兄隨本公子自小道下山,兒郎們加快腳力,半個時辰內應可趕至官道,我自在一側蹲守,以逸待勞,你從後面驅逐追獵,想想都讓人感覺興奮哈哈……”

苗葬樂連聲稱道,又是一陣馬屁送上。

當下分出一支百十人隊伍,率眾自林中追去,他懾於常瑜神威,多帶了幾倍於預計之數,浩浩蕩蕩穿林而過。

丁之禹施然然下令道:“所有人牽馬跑步,落後於隊伍一丈者,斬!”

眾匪轟然應諾,紛紛下馬牽行,奮力往山下跑去。

丁之禹甩開摺子扇,自以為瀟灑地搖了搖,騎馬跟上。

那邊鳳蕉三人已穿過鬆林,前方一條約三丈寬的溪河蜿蜒向前,兩岸是青山擁峙,景緻雖是秀麗無限,但此時卻似天塹隔途。

秦月娥輕聲道:“不用怕,溪水剛及馬膝,最深地方也未過馬腹,我只身淌過無數次,並無十分兇險。”

她貼身靠在鳳蕉懷中,只望著前頭環過她身子的那雙控韁的少年的手,心中萬千種難言滋味,飄飄然好似魂魄即將離去,又實在在地感覺得到那少年的體溫和呼吸,半生所受之苦楚在這刻似乎變得微不足道,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如果就這般死去,也算上蒼對我不薄了!”

而鳳蕉今日所遇之險惡實是生平首一遭,雖有難言的少年情愫,但恐懼之心顯是比旖旎之意更加強烈。

此時後麵人喧馬踏之聲傳來,隱隱聽見有人高聲呼喝:“莫讓那三人跑了,抓回驚風寨開膛破肚曬成肉乾……”

鳳蕉心神俱驚,失聲喊道:“小瑜!小瑜!”

常瑜拍馬上前,問道:“鳳哥兒,怎啦?”他手中不知何時又折了一段樹幹,三五下捊掉枝葉,掂了掂,感覺頗為稱手,滿意地笑了笑。

鳳蕉催道:“咱們快點走!娥娘姐快不成了!”

秦月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道:“這呆子,怕死怕得要命,反拿我來說事!”

常瑜只得壓下躍躍欲試的殺敵之心,道:“好!我在後頭看著,你只管趕路,看哪個不怕死的敢從我身邊過去逮你!”

鳳蕉心中稍定,拍馬衝入河道中,入水果是不深,雖也行動受阻,但總歸能策馬前進。

人馬喧囂中,一隊騎手衝林而出,當首的正是一身黑袍、陰氣煞人的苗葬樂!其後跟隨著百十驚風寨匪人,聲勢浩大,呼喝著向這邊追來!

常瑜橫木立馬,雙眼眥裂到極致,暴喝道:“爺爺在此,哪個敢追我兄弟?!”

聲如雷霆滾滾,尚隔百來米外的驚風寨匪人心神為之一喪,坐下馬匹嘶聿聿地前足奮起,似是受到虎嘯山林般的威懾而不肯前進!

苗葬樂的信心再一次遭受無情踐踏,握刀的手微微顫動,帶著滿腔恨意跟常瑜對視一眼,終是敵不過那份與生俱來的霸王氣概,無甘地一揮手,下令道:“弓箭手,射!”

頓時數十支竹骨箭“咻咻”地破空射向河道中三人。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佬她囤完貨後,在末世中逍遙

擁抱兔子的雲

沒辦法,我只能靠吃軟飯變強

小魚愛吃蝦

進擊的宮妃

九月細雨

三千界王

赤心孤狼

青樓夢傳奇

向能在努力

獨攬螢火

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