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瑜狂風打落葉般清理著驚風寨眾匪,巨木每舞一圈就有數人嚎叫著落馬,以他為中心,方圓二丈內皆是殺傷力波及範圍,堪堪幾個回合,眾匪已是非死即傷,坐騎也大多腿折骨裂,倒地上哀嘶不已,只有幾名精明匪人見機較快,縱馬遠遠逃開,只在圈外做勢吆喝,再也不敢逞勇上前。

常瑜第一次對敵人大開殺戒,體中狂霸血液運轉周身,只覺遍體通泰,比之置身陽春三月的曖陽煦風中還要舒服,一聲長嘯,激奮道:“娥娘姐姐,我給你出這口惡氣!”

突感一股炙烈撲面的刀氣當空劈來,耳邊傳來秦月娥驚慌聲音“小心!”常瑜驀地瞥見一道黑影雙手執握一柄燃燒著火焰的大刀,猶如長空鷹擊般向他撲下,刀刃未到,刀身上所附的烈陷已令他感覺周邊氣溫驟升。

常瑜迅做反應,大手託舉巨木,另一手變拳為掌,猛地拍在巨木後尾。

巨木受他神力催送,如箭離弦般倏忽而去,聲勢駭人。

刀焰與巨木交擊碰撞!

一陣破竹之音響起,巨木被削成兩半,緋紅刀焰去勢不減,朝常瑜當頭劈下!

誰知常瑜身形壯碩如霸王臨世,敏捷程度卻未見絲毫影響,足下借力,瞬間已倒退一丈之外!

刀焰轟然斬下,沙礫飛濺,一道二指寬五尺長的焦黑裂痕赦然印在地上!

苗葬樂襲擊未成,心生暗恨,他自那本秘笈上修練的刀法雖有小成,每每使出卻是極其耗費內力,一場戰事下來最多也只能斬出兩刀,殺傷力委實可怖,但若是未能殺敵,自已亦到精盡力竭之境,實是他暗藏箱底的最後殺招!

常瑜看了一眼正自燃燒的兩半枯木,微微一怔,奇道:“那戴面具的醜八怪,你使的是什麼妖法?我從未見過可以自已生出火焰的刀法,早知道就不躲開了,看我徒手能不能接下你的火焰刀!來來來,你再砍我一刀試試!”

苗葬樂心頭大震,眼中懼意一閃而沒,啞聲道:“好好!那你再接本座一刀火焰斬!”倏地飛身而起,斜斜揮出一刀,人如遊隼般急速倒退,穩穩落在一匹黑馬上,單手操韁,“駕!”的一聲向外逃出!

常瑜一愣之下急喊:“喂!醜八怪,你跑什麼!快回來,咱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驚風寨那些小嘍囉見首領都已率先開溜,哪敢多作停留,除了死透和重傷的,剩下的紛紛奪馬狂奔,搶不到馬匹的只能裝做大罵隊友不義的可憐相,相互挽扶著逃去。

他們心中實是對常瑜這尊殺神害怕到極致,只是不知常瑜並非真的好殺,只不過好武成痴,兼且少年心性,性情自然流露而不加掩飾罷了。

常瑜努努嘴,對著趔趄艱行的眾匪招手道:“嗨!別走,我還有別的招數沒使出來呢!”

眾匪一聽魂飛在天,只恨爹孃少生了一雙腿,轉眼間連滾帶爬跑得無影無蹤。

常瑜撓頭自語道:“還沒打夠呢,幹嘛都跑光了呀!”

驀地,鳳蕉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小瑜快過來!”

常瑜應了一聲,大步行至,只見秦月娥面白如紙,呼吸急促,渾身已成血人模樣,他“呀”地叫了一聲,蹲了去察看傷勢,見得秦月娥身上傷口已被鳳蕉撕下衣襟包好,旁邊還散落點點浸血粉末,知是他自帶的止血傷藥,鳳蕉手法疏劣,但此時也不宜再拆開重新包紮,急道:“須帶娥娘姐下山找丈夫醫治,否則活不成了!”

秦月娥搖頭苦笑道:“活不成便活不成了,殺了幾個畜生,也算是收了點利息,下去跟爹爹說起,他老人家也高興呢。”

說話間常瑜已是拉過兩匹大馬,道:“鳳哥兒扶娥娘姐上馬,你二人共騎一匹,我單騎一匹斷後!”驚風寨一眾作鳥獸散後,數匹大馬失去主人的韁控,在場外遊戈食草時被常瑜收攏,此時大起作用。

鳳蕉難為情道:“我從未騎過馬兒,不知道它聽不聽話哩!再說男女授受不親,我怎能壞了娥娘姐姐的名節……”

常瑜素來便聽鳳蕉的,此時也是不知所措,問道:“那如何是好?不騎馬走路嗎?那娥娘姐姐怎麼辦?還是要你來揹著才行,你壞了她名聲總比我壞她名聲來得好,娥娘姐姐更喜歡你哩!”

鳳蕉俊臉通紅,有如大姑娘一樣扭捏起來,嚅嚅道:“那,那,還是騎馬好了……”至於誰與秦月娥共騎,卻是模稜兩可。

秦月娥本存死志,此時反被二人的對話逗得一樂,嬉笑道:“那好呀!小鳳哥哥,扶姐姐上馬吧!”

突見空中一聲炸響,在傍晚的天色中煥出五彩煙花,秦月娥勉力站起,急道:“苗老三必是給他兩個哥哥報信了,咱們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啦!”

常瑜滿臉不忿,嘟囔道:“娥娘姐姐太長他人志氣,苗老三那夥人一點都不經揍,不是被我幾棒子打跑的麼?”

秦月娥只道他空付一身神力,武學技擊方面或有欠缺,憂心忡忡道:“苗老三謹慎起見,方才不與你拼死相搏,並非他武功低微,‘索命修羅’惡名昭著,是可止小兒夜哭的兇人!驚風寨二當家丁之禹詭計百出,兇殘毒辣,此人雖不諳武功,但方圓百里人人談之色變,招惹到他的人往往全家被滅,死相恐怖!大當家邢震天更是兇名赫赫,十年前已是我趙國十大通輯悍匪,官兵數次圍巢皆無功而返,反被他殺死幾十名正道高手……近些年他極少露面,據說是閉關修練高深武學,只怕已是蒲城域內有數高手了,小瑜你不可輕敵大意咳咳……”一陣劇烈咳嗽,秦月娥嘴角溢位一絲鮮血來。

常瑜忙應道:“我曉得!娥娘姐姐快上馬!咱們去縣城找大夫給你療傷!”

秦月娥擦了擦口角血漬,道:“驚風寨匪人就要趕到,小瑜你不可戀戰,保護好這……姐姐。”她本要說保護好鳳蕉這呆子,又摸不透二人少年心性,只怕二人太過慣熟,又圖表現,反而對敵之時不知進退,如若保護她這個受傷的“姐姐”,常瑜或會選擇暫且避敵鋒芒!

常瑜率先上馬,氣概更加激昂,應道:“娥娘姐姐放心好了,小瑜拼了命都會護你和鳳哥兒的周全!”

秦月娥無奈苦笑,只得奮力上馬,好儘快帶著兩少年離開這兇險之地。

誰知使力之下,傷口再次撕裂,她悶哼一聲,眼前天暈地轉,差點跌將下來,只得雙手按鞍,幽幽道:“呆子,你不來扶姐姐一把麼?”

鳳蕉“啊”了一聲,條件反應地矮身舉手,兩掌恰好託在秦月娥豐臀之上,只臊得他面紅耳赤,腦中一片空白,自指尖傳來軟綿肉膩的感覺令其一時忘了身處何處。

秦月娥也是羞不可抑,只是她臉貼馬背,總算有個遮羞地兒,心中又慌又亂:“這呆子,推又不推一把,真真氣人!”哪料鳳蕉不知為何手指忽地一縮,在秦月娥翹臀上輕輕捏了一把,受此激靈,她終是跨上了馬背。

鳳蕉失魂落魄地怔在當場,腦中轉過無數自責念頭,但覺自已實是登徒孟浪之極,實是有違先賢教誨,實是天下讀書人的恥辱,一時不知所措,只張著手失神道:“我,我……”

常瑜心地純良,只道鳳蕉力所不逮,扶了娥娘姐姐上馬後,自已反而攀爬不上,當下驅馬上前,一把攬過鳳蕉,將之如提孩童般置於秦月娥後面,二人共用一鞍,擠擁自不在話下。

驀地大地震動,轟轟的馬蹄聲遠遠傳來。

秦月娥失聲驚叫:“快走!驚風寨的匪人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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