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干人等查稅的差事完成的極好,不僅追回了許多稅款、充實國庫,也好好整頓了一番地方的不良風氣。皇帝十分高興,特地設宴嘉獎款待有功大臣。
前朝的大宴正在進行,福寧宮中卻靜的可怕。
皇后看著自己眼前的藥渣,只覺得自己要被氣得靈魂昇天。
她對著跪在面前的宮女舒憂,又問了一遍:“你確定這是太子妃的東西?”
“是,奴婢親眼看到撫音端給太子妃娘娘喝,還偷偷倒掉了這些藥渣。奴婢多留了個心眼,這才偷偷拾回了一些。”
“好!好啊。”皇后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把張巖給本宮叫過來!”
皇后身邊的女官柳依姑姑從未見皇后發過這麼大的火氣,使了個眼神給一宮女。
那宮女點點頭,立刻退出去請張巖張太醫。
“孫望!”
孫望就是孫內侍,也是皇后宮裡的人。
孫內侍彎著腰走向前,聽著皇后的吩咐。
“把太子妃給本宮喊過來!”
孫望猶豫了一瞬,“娘娘,事情還未查清楚,未必就是太子妃做的,不如等......"
孫望的話還沒說完,皇后就狠狠將自己手邊的燭臺扔了下去。
“混賬東西!”
燭臺滾到了孫望的腳邊,撒了一路的燈油。孫望立刻跪了下去,不敢再幫段傾黛說一句話。
“本宮說的話你也不聽了?現在就去!”
看著孫望退出主殿,柳依姑姑給皇后倒了一杯茶,勸道:“娘娘何必動這麼大的氣,當心您自己的身子。”
“再說了,太子妃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是最懂事孝順的孩子,這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皇后不是不知道段傾黛的孝順。
她也知道這次查稅太子能平安立功回來,段傾黛也是幫了很大的忙。只要......只要這藥不是太子妃的,她便也不會真的做些什麼。
事關皇嗣,她不能有一點馬虎。
皇后坐下來,有些疲累。
“本宮也希望是一場誤會。”
......
段傾黛到達福寧宮之時,太醫張巖正提著藥箱出來。
張巖是皇后的人,是皇后用的最慣的太醫。他一看到段傾黛就跟看到了什麼害怕之物一樣,加快步子離開了。
段傾黛雖有不解,也沒有多想。
臨著踏入福寧宮正殿之時,孫內侍提醒道:“皇后娘娘還在氣頭上,娘娘您說話做事要當心些。”
她點點頭,“多謝孫內侍提醒。”
皇后被氣得不輕,平日裡溫和的一張美人面此刻竟佈滿了怒意。她看著不遠處走進來的段傾黛,心裡的怒氣怎麼都忍不下去。
段傾黛欠身給皇后行禮,“兒臣給母后請安。”
皇后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好兒媳,冷笑了一聲。
“跪下!”
雖然不解,可段傾黛依舊跪下了。
“舒憂,把你同本宮說的再原原本本給太子妃說一遍。”皇后坐下看向站在段傾黛旁邊的舒憂,吩咐道。
舒憂應了一聲。
聽完舒憂的話,段傾黛明白了皇后為何動這麼大的怒氣。
她依舊跪著。
“母后息怒,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她抬起頭看向皇后,“母后莫要氣壞了身子。”
“你倒是認錯認得快!”
皇后伸手將那包藥渣狠狠扔到段傾黛面前。
“你自己看!”
藥渣撒出來了一點,散發著藥材獨有的味道。
看著眼前的這包藥渣,段傾黛便知道皇后為何發這麼大的火了。
她福身行了一個跪拜禮,接著又挺直脊背,話語間仍是不卑不亢。
“此事都是兒臣一人的主意,母后要打要罰兒臣都認,還請母后不要怪罪於撫音和江太醫。”
既然皇后怒氣衝衝喊她過來,那想必都已經查清楚了。誰配的藥、誰煎的藥......皇后都會查得一清二楚。這是她自己做的,不幹撫音和江太醫的事。
藥是她自己求的,也是她自己要喝的,沒什麼好解釋的。
聞言,皇后猛然看向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可段傾黛也算是她帶大的孩子,她仍是不死心,問道:“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說?”
段傾黛搖搖頭,“沒有。”
“只是懇請母后放過撫音與江太醫。”
“好啊!”皇后伸手狠狠拍了一下紫檀桌面,發出了悶重的聲響。
“好得很!你既然這麼護著這兩個人,那就由你代他們受過!”
皇后站起身看向段傾黛,厲聲道:“太子妃行事不端,去福寧宮外給本宮跪足五個時辰!”
柳依本想勸兩句,可皇后現在顯然是不想聽任何一個人說話。
段傾黛面色不變,朝著皇后行了跪安禮就退出去了。
皇后的手微微顫抖指著段傾黛的背影,“你......柳依......你看看……你看看這個不孝的東西!”
她還真跪!連求情都不會,甚至不給自己求情!
皇后更氣了。
“好啊!她既然要跪就讓她跪,任何人都不許給她送吃食!”
言罷,皇后就轉身離開主殿,“讓她跪!”
“你們膽敢有人給太子妃求情的,杖責五十大板!”
杖責五十大板,可是要人命的,可見皇后真的被氣得狠了。
福寧宮外的大理石地板粗糙,還有一些沙石。太子妃身子嬌弱,怎能受得了跪這麼久!
撫音看向在宮外跪的筆直的段傾黛,“奴婢去求皇后娘娘!”
“站住!”
撫音腳步一頓,看向段傾黛,“娘娘......”
“我自己做的事,做錯了自然是自己承擔。”段傾黛偏頭看向撫音,“你若是去求情,那我便是白受罰了。”
“你記得叫人去告訴江太醫,讓他不必擔心,我自會保他無事。”
都什麼時候了,娘娘竟然還關心的是別人!
撫音不答她的話。
“那......那奴婢去求太子殿下,殿下最心疼娘娘了!”
段傾黛眼睫顫了顫,藏住眼底的情緒。
這件事,終究是自己對不住蕭玄霈。
她也不知道蕭玄霈會不會為了自己去違背母后的意思。
“撫音,殿下忙於政務,不必去了。”段傾黛掀了掀眼皮,笑了笑,“回去吧。”
“娘娘!”
段傾黛故作慍怒,“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撫音只得作罷。
至少當著自己娘娘的面是不能告訴太子,可她也是要說的,現今……只有太子殿下能幫娘娘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