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關於是否立段傾黛為後的爭端已經足夠久。

大慶殿。

“陛下,太子妃如今已然安全回宮,陛下應當早立太子妃為皇后,也好安定我大齊國運民心。”

宰輔張樾手握玉板,向前走了一步。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便立刻有人出來反對。

“陛下,太子妃曾被謹王挾持。”諫院侍郎林宇安顯然是有備而來,濤濤不絕,“雖說如今太子妃已經回宮,但民間對於太子妃議論紛紛。微臣認為這樣的女子不堪為我大齊皇后。還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朝堂之上大半官員都齊聲回應附和。

蕭玄霈有些頭疼,他卻不願底下的臣子發覺,只是溫聲道:“宰輔大人怎麼看?”

張樾抬起頭,“微臣愚見,太子妃被謹王挾持也是無妄之災。太子妃娘娘性情淳厚溫敦,實是皇后的最好人選。再說了,太子妃是陛下發妻。若是棄髮妻於不顧,豈不是要叫天下人都認為陛下是負心涼薄之人?!”

“宰輔大人此話言重了。”徐國公看向張樾,“陛下恩赦謹王,仍舊保留王爺的尊榮,還將西北戍邊的大事交予謹王,這不是正好說明陛下仁厚之舉?又哪來的什麼負心涼薄?”

張樾瞥了徐冶一眼,“那徐國公認為太子妃該如何?”

徐冶似乎是想了一想,又道:“太子妃是陛下發妻,卻不宜為皇后。不若陛下封太子妃為貴妃,也好稍作彌補。”

林宇安一眾人連忙附和。

張樾冷笑一聲,“天下從來沒有讓髮妻居於人下的道理!”

蕭玄霈越過眾人,視線落到徐冶身上,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冷淡。他沒有理會徐冶的話,只是看向平承侯段恆,“段將軍認為呢?”

段恆本在旁觀,卻不料皇帝突然問他。他連忙持著玉板向前一步,“微臣但聽陛下旨意。”

段恆本就不想讓自已女兒進宮,更不願她被這種事情所牽扯。

蕭玄霈點點頭,他輕輕垂下眼眸,“此事總是爭個沒完,一時也爭不出什麼。崔大人前日上書說西南災荒嚴重,現在如何了?”

崔煜明走上前開始答覆。

......

等下朝之後,孫內侍便來請皇帝過去。

寶慈宮皇太后居所。

“母后要兒臣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太后看到皇帝,招呼他坐下。

“徐家娘子進宮請安,同我說了說她家小女兒的婚事。”

徐家娘子就是徐冶的繼室,這個小女兒自然是徐知棠。

蕭玄霈懂了,可他依舊揣著明白裝糊塗,“兒臣一定為徐三姑娘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

太后瞥了皇帝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厲聲道:“你如今是皇帝,可不能再像以前一般使性子。皇帝明白我的意思,何必裝糊塗?徐國公也為你的帝位前前後後廢了不少心思,你也該好好寬慰這些老臣的心。”

“後宮如今已有徐知槿,何必又讓徐三姑娘進宮?”

“皇帝!”太后的眼神越發凌厲起來,“皇帝就應該顧全大局,我只是要你納徐知棠進宮,至於你寵不寵她、願不願意寵她,我絕不會再過問!”

徐冶的勢力,已經開始慢慢擴大了。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他才更不願徐知棠進宮。

太后也明白,她扯唇道:“若是不讓徐知棠進宮,徐國公又將女兒嫁給他人籠絡了一方勢力,不知道皇帝到時候受不受得住......”

太后點到即止,不願再多說這件事情。

蕭玄霈雖不願,卻也無可奈何。他眸中閃過一絲掙扎,仍問:“徐家兩個女兒進宮,顯然是衝著皇后之位去的,母后當真願意?”

太后微嘆了一口氣,“皇后自然不會是她們中的任何一人。”

聞言,蕭玄霈抬起頭。

“我會囑託沈家、崔家支援太子妃為後,皇帝可以寬心了。”

蕭玄霈瞭然,朝著太后行禮退安,“兒臣謝母后。”

太后輕輕嗯了一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皇帝該去陪陪太子妃,她為了你可受了不少委屈。”

段傾黛雖然並未被冊封為皇后,可她的居所已然是皇后所居的坤寧宮。

蕭玄霈進來之時,段傾黛正在喝藥。

“怎麼還在喝藥,你的身子還沒好嗎?”

聞言,段傾黛立即放下瓷碗,起身給皇帝行禮。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蕭玄霈走過來扶住她,“又不是在外頭,不必這麼多禮儀了。”

蕭玄霈拉著段傾黛坐下,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一下,“朝堂之上的事你也該聽說了,不必在乎這些臣子,他們就愛小題大做。”

“我的皇后只會是你。”

段傾黛聽到這話,覺得穩妥安心,她低著頭道謝:“臣妾感激陛下掛懷,多謝陛下。”

蕭玄霈卻蹙著眉頭,這話聽著乖覺和順。可他聽起來還是覺得十分別扭,總覺得兩人之間建了一堵無形的牆。

因著皇帝皇后的君臣而使兩人莫名生了幾分疏離之感。

蕭玄霈輕輕握住段傾黛的手,喚了一句:“阿黛。”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雖說今時不同往日一般。可是阿黛,我們首先是夫妻,別將那些酸臭的道理套在我們之間。”

段傾黛凝眸看向皇帝,他眼中是篤定,是認真。

她覺得心頭一暖,指尖輕輕回握蕭玄霈的手。動作很輕,可蕭玄霈一定是能夠感覺到的。

“好不好?”

他又問了一遍。

良久,段傾黛才微微點頭,“好。”

蕭玄霈這才放下心來,“這藥聞著就苦,我命人去做了一碗魚羹,用的是剛打上來的鮮魚,你嚐嚐?”

魚羹鮮美,入口即化,確實帶走了幾分湯藥的苦澀。

“如今已經穩定下來,避子湯藥就不必再喝了。雖說是重新配置的湯藥,也終歸是傷身。”

聽到這話,段傾黛莞爾一笑,“早就不喝了,如今喝的是調理身子的湯藥。”

蕭玄霈將她攬進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謹王上奏請求阿煙入皇室宗譜,為他的王妃。”

謹王就是以前的五皇子蕭聞域。

“我答應了。”

段傾黛一頓,側頭看向蕭玄霈,又靠近了他幾分,嘆道:“他能有這份心實在是難得。”

過了一會,她又說:“謝謝你。”

蕭玄霈沒再回答,只是攬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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