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鳥鳴聲打破了清晨空氣的靜謐，春意清醉。
段傾黛睜開迷濛的雙眼，細白的手撫上額頭，眉眼之間還有著絲絲媚意與慵懶。她撐著身子抬起眼，看向一旁被人服侍穿衣的蕭玄霈。
“陛下？”
蕭玄霈回過頭，朝她溫煦一笑。
“阿黛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
段傾黛閉著眼清醒了幾瞬，緩緩起身，便搖頭道：“哪裡還能睡啊？該起床去給母后請安了，還有各宮嬪妃的晨昏定省。”
蕭玄霈剛穿好朝服，一旁的宮女撫平袖口上的刺繡褶皺，便行禮退了出去。
他走到床榻邊俯身將段傾黛抱起來，又親了親她的臉頰，“辛苦我的阿黛了。”
正說著，他就去楠木衣架邊拿下段傾黛的宮裝替她穿衣。
段傾黛一愣，笑道：“臣妾怎麼能讓陛下服侍呢？”
蕭玄霈卻將她的長髮挽起來，給她套上一件淺綠色外裳，“我們之間只論夫妻，不論君臣。我伺候自家娘子，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只論夫妻，不論君臣。
段傾黛喉間溢位一聲輕笑，踮起腳尖勾住眼前人的脖頸，輕輕吻上他的唇角。剛想退一步之時，蕭玄霈卻扣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段傾黛羞赧，低著頭走到一邊不再看他。
蕭玄霈臉上的笑意更深切，“我先去上朝，一會兒陪你用早膳。”
目送著皇帝走遠，段傾黛才坐到梳妝檯邊上看著銅鏡之中倒映出來自已的臉。她的臉龐白皙如玉，透著幾絲薄薄的紅暈。段傾黛輕輕抬手，拿起一邊的檀木梳子梳理著長髮。
撫音端著溫水進來伺候她洗漱。
“陛下對娘娘可真好，還特意讓奴婢們不要吵醒您。”
段傾黛嘴角微翹，露出一抹笑意，“陛下有心了。倒是讓我不知該怎麼才能對陛下更好。”
撫音擰乾打溼的巾帕，遞給段傾黛，“陛下是娘娘您的夫君，對您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啊。何須有什麼好與更好呢？娘娘這麼說，豈不是顯得生分了？”
段傾黛雙眼含笑看向撫音，輕輕搖頭道：“你呀，真是個實心眼的。”
“這天底下哪有什麼應不應該、什麼天經地義呢？若是把別人對你的好都當作理所當然，那定是不能長久的。無論身處何處都不能被一時的濃情蜜意迷了心智，便把此生都交付他人身上。”
撫音細細琢磨著這段話，似懂非懂的點頭。她走到段傾黛身後替段傾黛挽發，又想到了拾音。“可娘娘這麼說，拾音姐姐不就是託付給了別人？”
透過銅鏡便可看到撫音用心挽發的手，段傾黛瞧著她的不解，不由得回頭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
“拾音是首飾鋪的掌櫃，聽說做的十分不錯。便是在夫家她也是有底氣的，日子必不會難過。再說了，有我在你的拾音姐姐便不會被欺負了去。”
撫音明白了。她就說為何在侯府之時段傾黛便一定要她們學一些本事，或管家或做活，總是要一份拿得出手的本事才好。原來是這個意思，想到這裡撫音不禁更是敬佩自家姑娘的高瞻遠矚。
“聽說這幾日皇帝都宿在坤寧宮？”
太后端起一杯茶，並不急著叫段傾黛起身。
太后未免禮，段傾黛便不好起身。她仍舊行著標準的請安禮。
“回母后的話，是。”
太后冷哼一聲，將茶盞放到一邊，皺眉道：“你是皇后，就應該知道皇帝不可專寵一人。作為皇后不可獨佔鰲頭，更不可生出嫉妒之心。”
“兒臣知錯，絕不會再犯。”
太后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懶懶垂眸看向段傾黛，“怎麼能叫一國之後跪這麼久，快起來吧。”
段傾黛低著頭起身，“兒臣侍奉母后乃是本分，兒臣行事有誤母后指點一二更是應該的。”
太后望著桌面上透亮的茶湯，眼中劃過幾抹深意，“那避子湯藥你既已經不再用了，怎麼還不見你的肚子有個動靜？”
“許是兒臣的子嗣緣分未到。令母后煩擾，實是兒臣的不是。”
段傾黛面色未變，仍舊端著臉上那抹淺淡的笑意。
“如今皇帝膝下無子，可不是你這個皇后未盡本分之事的緣故？”太后瞥了她一眼，頗為不滿，“你如今是皇后，那等拈酸吃醋的事情絕不該有，免得後宮幽怨，合宮不寧。”
段傾黛起身福禮，“兒臣謹記母后教誨，絕不再犯。”
“也罷，你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太后的手搭在柳依遞過來的手上，慢慢起身。“先回去吧。”
走出寶慈宮，段傾黛便起身前往自已的坤寧宮面見各宮嬪妃。
“娘娘何曾做過這樣拈酸吃醋的事情！是陛下喜歡娘娘，陛下要宿在娘娘這裡，怎麼能怪您呢？”
聽著撫音抱怨的話，段傾黛冷了冷臉，提醒道：“撫音。”
撫音心下一驚，兀自低下頭不再出聲了。她又忘了，在宮裡是不能亂說話的。即便她所說的是實話，那也都得藏在心底。
“奴婢是替娘娘您委屈。”
撫音癟了癟嘴，娘娘明明日日勞心勞神生怕出一點差錯，怎麼能平白受了這樣的委屈。
段傾黛嘆了口氣，道：“逞一時之快就能平了怨氣？我不過是被母后教訓幾句，哪能算什麼委屈？你也別太當回事。”
撫音點點頭，不再說話。一旁的敘葉一向機靈，拉著撫音的手拍了拍，“娘娘是擔心你，口舌之爭有什麼緊要的？只要咱們娘娘所得的都是實在的就好。”
“可這事明擺著是有人去太后那抱怨了一番。要說到是誰，可不是睿思殿那位？”
素日裡陛下就是愛待在娘娘這裡，也從未見太后說過什麼。如今那徐順儀一入宮，自家娘娘便被太后教訓了，可不是那睿思殿徐順儀在背後嚼的舌根子。
段傾黛如何不知道？
她不覺皺眉，聲音也嚴肅了幾分，道：“宮中最忌捕風捉影，空口無憑的話不要再說。”
敘葉一把拉下撫音的手，“是，奴婢們都知道了。”
走進坤寧宮，郭舍正走上前來，“娘娘，各宮嬪妃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請她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