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傾黛看著桌上的信和那枚並蒂蓮花玉佩，愣了好久。
過了幾瞬，她緩緩站起身來。
在青州滯留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既然東西到了自已手裡，就應該說清楚。
“春良。”
“姑娘我在，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春良正在擦拭著紫檀桌上的青玉瓷瓶，聽到聲音連忙抬起頭。
“你幫我問問蕭聞域，現下是否有空見我。”
春良頓了一下，接著笑著點頭，“奴婢現在就去，公子肯定會很高興的。”
沒過多久，蕭聞域就過來了。
他推開門，眼中有著無比的柔和。
“阿煙。”
段傾黛轉過頭，看著蕭聞域歡愉的神情，不由得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即便對於蕭聞域來說無法接受，她也應該告訴他。
段傾黛示意他坐，又拿起手中的玉佩遞給他。
“你記不記得這個？”
蕭聞域有些疑惑，還是接過去檢視起來。
越看這枚玉佩。蕭聞域覺得越熟悉，他呼吸沉了沉，“這不是你當初送我的玉佩嗎？怎麼又回到了你手裡？還有那塊缺口，你也託人補好了？誰家的工匠技藝如此高超，竟一點都看不出來。”
是了，阿煙的那塊玉佩有一小塊缺口。
原來阿煙的那枚玉佩不是摔碎了，而是送給了蕭聞域。
段傾黛深吸一口氣，“蕭聞域。”
“嗯？”
蕭聞域還在把玩那塊玉佩，應了一聲。
“如果我跟你說阿煙叫做段傾煙，你信嗎？”
蕭聞域微微一怔，面帶笑意，“你說什麼呢？你不是說你叫段傾黛，但是你讓我喊你阿煙的嗎？”
“她是我的妹妹，叫段傾煙。也就是你常唸的阿煙。”段傾黛將阿煙寫給蕭聞域的信拿出來遞給他，“這是阿煙寫給你的，不是我。”
“我是段傾黛，不是阿煙、也不是你心心念唸的人。”
蕭聞域接過信，仍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段傾黛。
段傾黛眼中都是認真。
蕭聞域這才將信展開，一封封看了起來。越看他的手就愈發顫抖，臉色也愈發陰沉。
段傾黛的字他見過，雖說人長大了字也會變，可從小的習慣是不會變的。
這幾封信確實是他的阿煙所寫，也確實不是段傾黛能寫的出來的。
蕭聞域的手緊緊握著那枚玉佩，指尖都因為用力泛了白。
“我不信！”
段傾黛聽到蕭聞域低啞的聲音。
“你說你不是阿煙，那我問你阿煙呢？阿煙在哪裡！ ？”
段傾黛抬起眼，驟然與蕭聞域質問的目光撞在一起，她的心猛然竄上了嗓子眼。
“阿煙早夭，在八歲那年就離世了。”
“我不信！”蕭聞域猛然站起來，“你胡說！我不信！阿煙你就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你為什麼要說你自已死了！我不信！”
蕭聞域走向前握住段傾黛肩膀，愈發激動起來。
他的阿煙沒有死！沒有！
“我是段傾黛。”
她又重複了一遍。
段傾黛沒再掙脫他的手，語氣平靜，“這枚並蒂玉佩是我的，阿煙的那枚給了你。好好站在你面前的是段傾黛，不是阿煙。”
蕭聞域依舊不信，他扯了扯唇諷刺道：“你還是想當皇后是嗎？你還是放不下皇宮的尊榮，才用這樣拙劣的藉口來搪塞我！說什麼你不是阿煙，說什麼你死了！ ”
說著說著，蕭聞域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乞求。“我可以當皇帝的，只要你再等些時日就好了，你還會是大齊的皇后，你想要的全都能得到。阿煙......我求你了，別留我一個人好不好？”
段傾黛不敢再看蕭聞域。
蕭聞域早已雙目猩紅，手上的青筋隱隱突出。
他用了極大的力氣，生怕下一秒段傾黛就會消失一樣。
“蕭聞域，你冷靜一點！”段傾黛吃痛，眉頭緊皺，“我所說的是真是假，你只要一查便知！”
蕭聞域意識到自已的失態，緩緩鬆開了手。
他眸光顫動，“那為何你們長得別無二致？為何阿煙不能長大？為何這些日子你要陪著我？”
蕭聞域像是想到了什麼，激動起來，“你不是阿煙你為什麼要留下來！你明明可以跟著清舟回京！”
只有阿煙才會為他留下來，只有阿煙才會！
蕭聞域猝然抱住了段傾黛。
脊背被用力扣緊，蕭聞域用力的彷彿要將她整個人揉進他的懷抱裡。
段傾黛聽到了他如擂鼓一般震動的心跳聲。
還沒等段傾黛反應過來將蕭聞域推開，段傾黛就聽到了蕭玄霈的怒斥。
“放開她！”
蕭玄霈掄起拳頭朝向蕭聞域，不顧死活地搏鬥，力氣大的像個瘋子。
兩人扭打在一起，完全失了理智。
段傾黛看著眼前的景象，她不由得衝上去攔住蕭玄霈，“蕭玄霈，你給我停下來！”
蕭玄霈猛然收回拳頭，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段傾黛。
他的阿黛為了蕭聞域，讓他停手？饒是這麼想著，蕭玄霈還是放開了蕭聞域。蕭玄霈站直身子，瞪著蕭聞域。
蕭聞域也站起身來，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
還打出血了！段傾黛心下一驚，她的視線轉向蕭玄霈，“你先出去，我還有話要和他說。”
“阿黛！”
段傾黛蹙了蹙眉，還是堅持，“你先出去。”
蕭玄霈在轉身之前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蕭聞域。蕭聞域嘴角溢著血，卻朝著他咧出一抹嘲諷的笑。
蕭玄霈眼神瞬間變了，他低頭看向身旁的段傾黛，眼中滿是詢問。
段傾黛迎上他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蕭玄霈這才作罷，轉身關上門出去了。
“我替他向你道歉。”段傾黛也沒想到蕭玄霈會突然出現，有些歉意。
蕭聞域眸子墨色翻湧，他嘲諷似的笑了笑，“很用不著。他既然來了，你是不是該跟他走了？你果然還是更在乎尊榮......”
段傾黛被這話刺得腦袋發疼。
半晌，她才顫聲道：“你可以認為我是這樣的人，但你不能認為阿煙是這樣的人。”
蕭聞域猝然抬起眼，眼中的通紅宛若要殺人，他上前一把攥住段傾黛的手腕，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你真的不是她？”
段傾黛對上他的視線，“不是。”
也許是段傾黛的眼神太過誠摯，蕭聞域緩緩放開了她的手，跌坐回圓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