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貴妃娘娘差奴婢來請您前往紫霄宮為陛下祈福祝禱。”
良妃身邊的春文進了東宮。
段傾黛抬起頭看向春文。
這個春文根本就不是貴妃身邊的人，看著反倒是像是良妃身邊的。
“本宮瞧著你眼生，不像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段傾黛抬手揉了揉額頭，又看向站在她一邊的撫音。
撫音瞭然，“太子妃娘娘因為陛下病重也已經起不來床了，如今是聽聞貴妃娘娘派姑姑你過來才強撐著精神見姑姑，我們娘娘怕是沒辦法走這麼遠的路前往紫霄殿祈福。”
春文低頭又行了一個禮，“娘娘孝心至誠，自然是感天動地。”
“只是娘娘，這是貴妃娘娘的意思。一定要娘娘您前往紫霄殿，代表東宮一眾人祈福才是。”
段傾黛視線轉向春文，“是否有孝心本不在這些東西上邊，只要是誠心誠意，無論是在哪裡祈福上蒼都聽得見，定會保佑父皇身體轉圜，大齊國運昌盛。你說對不對？”
春文一向知道太子妃是慣會說話的，她並不回答這一番話，只是按照良妃所告訴她的回答段傾黛，“合宮娘娘都已經前往紫霄殿，太子妃娘娘若是不去怕是不好解釋，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對陛下的身體並不關心呢。我們貴妃娘娘也體諒太子妃的身子，早已備好了轎攆。裡邊也鋪上了厚厚的褥子，也已經包好了牛皮紙。必不叫娘娘受半點風寒。”
這番話說的十分圓滿，倒是叫她說不出半點缺漏。
若是當真不去，沒準還會讓別人揪住她的不是來。
“承蒙貴妃娘娘一番心意，多謝娘娘。”段傾黛眼睫垂下，又看向春文，“容本宮換身衣裳，也不好叫本宮在一眾嬪妃面前失了禮數。”
“應該的。”春文點點頭，又行了一個禮。“奴婢在外頭等著娘娘。”
撫音伸手扶著站起來的段傾黛，“娘娘身子一點都不見好，怎麼能去紫霄殿呢？”
“那有什麼辦法。我若是不去，還不知道他們要怎麼編排我，連帶著皇后、太子也會受牽連。我可以不在乎自已，但不能拖累了他們。”
段傾黛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撫音的手，“你也穿上那件斗篷，外頭冷得很。”
她雖疑慮，可也不得不去。畢竟貴妃都把皇帝和皇后搬出來了。
依段傾黛的看法，這件事未必是貴妃的手筆，想必是良妃在暗中生事。
生了病不去求醫，反倒是去請求滿殿神佛，可笑又可悲。
“姐姐。”
徐知槿拉住段傾黛的手，“你大病未愈，怎麼能這麼勞累前往紫霄殿呢，不如我代替你去吧？”
段傾黛強撐起精神，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可非得是我去不可。外頭還下著雪，你也趕緊回宮，別傷著了自已的身子。”
“姐姐？”
徐知槿蹙了蹙眉頭，並不想走。
“知槿。”段傾黛神情認真，“擺明了是要我過去，何必平白牽連你勞累一番。我去紫霄殿想必沒那麼快回來，我需要你護好東宮，別讓什麼不相干的人生了事端。”
徐知槿明白了，她放下手行禮，“妹妹等著姐姐回來。”
等到了紫霄殿，已然見著一眾妃嬪跪在蒲團上誦經祈福。貴妃和良妃身後的一個空位，就是給段傾黛留著的。
貴妃聽到聲響，扭頭看了過來，“太子妃來了？來了就跪下祈福吧，也好替太子盡一盡孝心。”
貴妃雖算不上和善可親，也不會刁難人。
段傾黛朝著貴妃點頭微笑，說了聲是就跪下來了。
良妃嗤笑一聲，“太子妃好大的派頭，竟還要一請再請才肯過來。許多事還沒個確定呢，你倒開始擺架子了？真真是不得了了啊。”
段傾黛跪下祈福，不想理會良妃。
良妃卻不肯罷休，“本宮好歹也是你的長輩，如今長輩與你講話，都一句話也不說了？太子妃究竟是看不上本宮，還是看不上貴妃娘娘。”
“良妃娘娘總是愛說笑。”段傾黛睜開眼，並沒有回頭。“滿宮都知道我關心父皇一病不起，父皇也多有記掛特意叮囑我好生將養，又何必給我扣上這麼一個罪名。”
“至於良妃娘娘所說的一請再請，我真是惶恐難安。我身子孱弱，能過來已是勉強。父皇也吩咐照顧好自已，我只不過是聽父皇的話罷了。又哪來的什麼看不上娘娘，更遑論貴妃娘娘呢？”
段傾黛一向油嘴滑舌，良妃翻了個白眼不想說話。
貴妃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太子妃是好的，良妃你也該大度些，好生為陛下祈福才是。”
良妃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
此時她就不與段傾黛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反正段傾黛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多時，便有貴妃身邊的婢女過來，“貴妃娘娘，小公主哭鬧不止。論乳母怎麼哄都不管用，娘娘快去看看吧。”
貴妃有一個兩歲的女兒，十分疼愛。
聞言貴妃就慌了，“你說什麼？請太醫問過了嗎？”
婢女：“請過了，太醫說沒什麼大事。可小公主就是哭鬧不止，怕是隻有娘娘您過去才有用呢。”
哭鬧的孩子，是不可以進紫霄殿這樣肅穆的場合的。
貴妃猶豫起來。
祈福是要她好好主持的，可女兒那邊又不能不管。
良妃十分體貼出聲，“姐姐快去吧，孩子才是緊要的。陛下寬厚，想必也是能理解的。這裡一切有我呢，一定給娘娘辦的好好的。”
其他嬪妃也紛紛附和。
這裡除了貴妃，位份最高的就是良妃了。有她掌管處理著，她們也不好說什麼。
貴妃這才放下心來，留下一句“那就辛苦妹妹”就回了自已的宮殿。
段傾黛雙手合十祈福，不想理會。
她不是不知道這都是良妃的主意。哪裡有這樣巧的事情，恰好夜晚祈福，又恰好小公主哭鬧，只不過是蓄意謀劃罷了。
孩子出事了，自然是要先可著孩子了。
這樣一來，一切都好下手也好辦。
但只要不會關係到她自已，不會傷害自已在意的人，段傾黛並不想插手。
跪了大概有兩三個時辰，天色徹底暗下來了。
良妃站起身來，“天都黑了，你們都回去吧，明日再來祈福祝禱。只要盡心，上天會聽到我們的誠心，陛下也會好起來的。”
眾嬪妃紛紛出去。
段傾黛被撫音扶起來剛想轉身離開，卻被良妃叫住了。
“太子妃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