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錢莊不少銀錢,我已派人拿到了借條。而你時常尋拾音要銀錢。”段傾黛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意,她扯唇道:“京城向來安定,你家並非大富大貴,賊人為何要雨夜闖入,卻偏偏傷了拾音。”

“你真當你那套說辭能瞞得過我?”

韋利沉下臉,臉上原有的溫和與笑意一點點土崩瓦解。

“無端猜測可定不了我的罪,表姐。”

聽到這番囂張無比的話,段傾黛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殺你,還需要理由嗎?

韋利眼眸攸地放大,很快就將隱去眸中的慌亂。

“你不敢!我是良民!”韋利頓了頓,又道:“你殺了我,自已也是要伏法的!你怎麼敢殺一個良民?!”

“良民?”

段傾黛張了張嘴,重複著這一句話。她只覺得胸口刺痛,怒視著韋利。“你是良民,難道拾音就不是良民?她還是你的妻子!”

“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不過是一介賤婢,我能娶她那是看得起她!就算她有那個福氣脫了賤籍之身,可她也擺脫不了低賤的事實!我不過是看她有點姿色錢財,能嫁給我那是她此生之幸!”

一介賤婢?

“你既然看不起拾音,為何要娶她!既然娶了,你又怎能辜負了她!”

室內突然靜了下來,回答她的只餘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一陣風吹過,輕輕吹動白色的幔帳,發出獵獵的聲響。

“你若還是這個說辭,你這條命便也不必再留著了。”

這不是什麼嚇唬他的話,篤定的語氣令韋利覺得段傾黛說到便能做到。

“你就憑這些東西便想定我的罪?表姐,你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韋利語中仍有輕蔑之意,又道:“她不過一介女子,我沒有將她賣去窯子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你以為憑你一個女人,官府又怎麼會信你的一面之詞?”

“我說表姐,你還是省省吧。”韋利輕輕整理自已的袖口,臉上已經沒有了慌亂,只剩下一片狠厲,“沒有人會相信一個女人的話。”

“那你可知拾音已經有孕三個月!?”段傾黛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力氣,,說的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拾音她是真心對你的!她有的你的親身骨肉!”

“......骨肉?”韋利聞言怔愣了一瞬,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拾音不過是我為了還債而娶的一個婢子!就憑她一個賤婢也配有我的骨肉。”

聞言,段傾黛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她給了清舟一個眼神,清舟立刻會意。

清舟抬腳狠狠踹了韋利一腳,很快將他牽制住強制著韋利跪在拾音面前。

段傾黛一步一步走過來,揚起手狠狠給了韋利一個巴掌。

潮溼陰霾的下午,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拾音,不是賤婢!”

韋利眸子倏地睜大,接著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憑你怎麼想,你所珍視的拾音已經被我殺了,而你奈何不了我!”

“你奈何不了我!”

饒是跪在地上,韋利依舊不斷掙扎。

“你奈何不了我!”

段傾黛一把將清舟的配劍抽了出來,用力將劍鋒指向韋利的臉。

寒光凌冽,叫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你當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

本宮?能自稱本宮的只有宮裡的人,而拾音是平承侯府出身的婢女。

韋利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拾音是皇后的婢女。若是他早想到了,拾音就還能有點用處。

“皇后娘娘又如何,即便你是皇后,也斷然沒有隨意殺人的道理!”韋利動作一頓,笑得肆意,“若是傳了出去,我看你這個皇后能不能當的安生!”

段傾黛神色一凜,略有些遲疑。

“若我早知道拾音是堂堂皇后的人,我興許還能多留她些時日。”韋利抓住了她的遲鈍,又道:“所以殺了拾音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們的皇后娘娘!”

清舟又給了韋利一腳,讓他跪的更老實一些,“一派胡言!你竟然敢攀汙皇后娘娘!”

段傾黛的手緊緊握著劍柄,指尖都發了白。她微微眯著眼睛,又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韋利,一字一句道:“ 是嗎?”

“那也不妨礙,本、宮、先、殺、了、你!”

話音剛落,段傾黛的劍便要觸碰到韋利的脖頸。

“阿黛!”

一隻修長好看的手按住了段傾黛的動作,順著手往上看去正是剛趕過來的蕭玄霈。

蕭玄霈握住她的手,一點一點將劍給拿了下來,他輕輕搖了搖頭,“阿黛,不可。”

蕭玄霈的手是溫熱的,為她驅散了不少涼意。可此時段傾黛已然顧不得其他,“連你也要攔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給拾音報仇。”

她低垂著眼眸,一行淚水輕輕劃過她的臉頰。

長劍哐當落地。

蕭玄霈伸手擦去她的眼淚,段傾黛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細微的抽泣之聲。蕭玄霈不忍再看她蒼白的神色、通紅的眼眶。他伸手攬過段傾黛,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別怕。”

段傾黛垂眼掃過靜靜躺在白布之下的拾音,只覺得心頭莫名發酸。她伸手推了推蕭玄霈胸膛,嗓音沙啞,“你知道嗎?拾音已經有孕三個月了,她身上有四五處匕首的傷......那傷近乎刺穿了她的身子。她本該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她......本該平平安安的。”

她語氣之間仍然壓抑著眼淚和聲音,“難道連你也要攔著我,攔著我殺他?”

“我不攔你。”

段傾黛眸子顫動,扯了扯唇也還是沒有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你這法子,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蕭玄霈繼續說,“阿黛,我知道你在意拾音,可你不該不顧著自已。”

蕭玄霈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韋利,冷聲道:“押回去,給朕好好的查!”

等看著韋利被拖了下去,段傾黛終於有些撐不住,雙腿已經有些發軟。她握緊蕭玄霈的手,似乎是一定要一個篤定的答案,“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好。”蕭玄霈輕輕釦住她的頭,輕聲安撫:“我答應你,證據齊全後一定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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