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春剛才看得很明白,十幾位領導按了上頂樓的電梯。

她直接按了頂樓。

周文良拉不住她,看她瘋魔的樣子,怕她鬧出什麼事來。

朝著大廳裡喊一聲“萍萍”,也快步跟著上了電梯。

周亞萍一開始的時候幫著爸媽招呼客人們,等到客人們都入座了,她也就去旁邊沙發上坐著。

等著開始上菜的時候再招呼客人。

爸媽在大廳門口等著最尊貴的客人,這沒有周亞萍半點關係。

對於爸媽這次的大操大辦,那種走上人生巔峰的得意忘形,她很看不慣。

只不過自己已經是出了門的人,雖是家裡唯一的女兒,但出了門的女兒本質上就是孃家的客人。

加上看不慣爸媽的行事風格,她也就是跟著敷衍了事而已。

三倉和孩子來了,也不去桌上就坐,三口人就坐在沙發上吃著碟子裡的乾果。

看到客人們一波又一波地離去,周亞萍很是奇怪。

不知道好好的這是發生了什麼?

不過這次宴席的客人都是爸媽邀請安排的,來就來,走就走,周亞萍不會過問。

三倉看到客人還沒開席就一波一波離去,表面不說,心裡卻是幸災樂禍。

突然,周亞萍聽到爸爸在外面叫她,肯定是有事。

她來到大廳外面,卻發現門口外面居然沒有人了。

出來的客人們分明已經離開。

最奇怪的是,連她的爸媽都不見了。

周亞萍心裡一沉,這是出什麼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要不然這裡正在辦壽宴,過了點兒不開席,東道主不可能不見了啊!

手機在孩子手裡,周亞萍返身跑回去拿手機。

這時候沈蘭春已經到了頂樓,一眼就看到那十幾個領導正從一個大包間裡面出來。

不用問,孫總和他父母就在那裡邊了。

沈蘭春飛奔過去。

那些領導看到沈蘭春面色鐵青跑過來,頓時嚇壞了。

沈蘭春這是瘋了嗎?

怎麼著,昨天那口氣沒出來,今天她還要繼續打?

瘋了,絕對瘋了。

就像一隻螞蟻非得要找大象尋仇一樣,難道你就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不過,大家是絕對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衝進去。

沈蘭春要是打擾了孫總,你們站在門外這些洗化廠的人是死的嗎?

孫總怪罪下來,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

這些領導刷的站過來把沈蘭春攔住了:“沈蘭春你想幹什麼?”

領導們這是發自內心的聲色俱厲。

把沈蘭春本來鐵青的臉色嚇得煞白。

她平常在領導面前比較會來事,犯不到讓領導對她這麼嚴厲。

“領——領領領導——”沈蘭春直接結巴了,“我過來看看孫總的父母。”

領導更怒:“這是什麼地方,也是你能來的?趕緊下去。”

“是這樣的呀領導,”沈蘭春趕緊解釋:

“剛才我聽到一個謠言,說昨天跟我打架的那倆鄉巴佬是孫總的父母。

這怎麼可能嘛。

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冒犯老太爺和老夫人呀!

跟你們說實話了吧,昨天那倆鄉巴佬是我女婿的父母。

不知道犯了哪門子神經病,跑到我家樓下來了。

本來萍萍這門親事我們就不同意。

門不當戶不對呀。

我家怎麼可能跟那樣的鄉巴佬認親家呢?

那不是失了我們的身份嗎!

這麼多年我們從來沒有來往。

昨天突然來到我家樓下,我肯定要把他們趕走呀。

鄉巴佬跑到咱們城裡來幹嘛呀。

我就是想上來跟領導解釋解釋。”

沈蘭春語速特別快,這麼大段敘述,她爆豆一般巴巴地瞬間說完。

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翻出女兒跟公婆的照片。

舉著手機給這些領導看。

表示昨天跟她打架的就是女兒的公婆,絕對不是孫總的父母。

洗化廠的這些領導一個個傻了眼。

沒錯,沈蘭春的手機裡,有她女兒周亞萍跟兩位老人的自拍照。

沈蘭春說這是女兒的公婆。

那就沒錯,應該是周亞萍公婆。

要不然周亞萍怎麼可能這麼親密跟兩位老人自拍?

自拍的背景一看就是居家,桌子上滿是酒菜,還有好多家人的樣子。

那這就奇怪了!

因為,照片上那兩位老人,現在就坐在貴賓間裡。

集團一把手孫總以及集團幾位主要領導都在陪著老人吃飯呢。

就他們洗化廠的一把手張廷棟,也只是勉強在最下手有個座位而已。

也就是說,孫總的父母,可是在眼前實實在在存在的。

那周亞萍是哪來的機會跟孫總的父母合影的?

而且還號稱那是她的公婆。

難道是P的?

這時候周文良的手機響了,是女兒打過來的:“爸,你和我媽去哪兒了?”

周文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昨天沈蘭春為了把萍萍的公婆趕緊從樓下趕走,那可是直接就上手。

還叫來保安,並且準備報警抓人呢。

兩口子可不敢把這事告訴女兒。

要是讓萍萍知道這事,非跟爸媽翻臉不可。

那可是你們女婿的父母,是你們親外孫的爺爺奶奶啊。

大老遠到了你們的門上,你們上去就打,還要報警把他們抓起來。

這是人辦的是嗎?

可是看目前的狀況,好像有點瞞不住女兒了。

只要女兒上來頂樓,就什麼都知道了。

慌亂之中,周文良脫口道:“你媽現在正跟廠裡領導彙報。

有人傳言說你媽得罪了集團孫總的父母。

這個罪名你媽可承受不起。

你和小梁先進去招呼客人,我們馬上就會下來。”

周亞萍一聽她爸這話就言不由衷:“爸,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出什麼事了?

放著客人們不管,這個點兒了也不開席。

你們卻是先去澄清傳言。

你覺得我會信嗎?”

說著,周亞萍過來按了頂樓的電梯。

剛才她從大廳裡出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沒有人了。

但是一部電梯上了頂樓,一部電梯下到一樓

酒店內人來人往,她不能確定爸媽是下去了還是去了頂樓。

剛才她爸說“馬上下來”,這就確定了爸媽剛才是去了頂樓。

周亞萍上來頂樓,看到她媽手裡舉著手機,在跟廠裡的領導們解釋什麼。

走近來她看清楚了,媽媽手機裡是自己跟公婆的自拍照。

她媽表示,上面那倆鄉巴佬是自己女兒的公婆。

因為對方身份跟自家身份相差懸殊,所以兩家從不來往。

沈蘭春嘴裡一口一個“鄉巴佬”,在大庭廣眾之下,周亞萍聽著是那麼地刺耳。

即使是親生的女兒,看到她媽這副嘴臉,周亞萍也不由得生出滿腔怒火。

難道鄉下人在你們的心目中真的就這麼下賤嗎?

你不過是大城市的普通市民,身份就那麼高貴?

周文良看到女兒瞬間變得滿臉怒氣,他趕忙湊過來說:

“不這樣說不行啊。

我們集團孫總和他的父母都在那個包間裡吃飯。

可是剛才有人說,你媽昨天跟孫總的父母打架。

得罪了老太爺和老夫人。

這個黑鍋你媽絕對不能背。

咱們小家小戶的,怎麼敢得罪孫總那樣的大人物?

咱們承受不起啊!”

周亞萍可是刑警隊長,她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爸的關鍵詞:

“我媽昨天跟誰打架了?”

周文良一臉尷尬,敷衍說:“反正不會跟孫總的父母打架!”

這話再敷衍,落到當刑警的女兒耳朵裡,那就實錘了她媽打架的事實。

而且打架物件,據說是孫總的父母。

孫總肯定有父母,但他還有乾爹乾孃。

那就是周亞萍的公婆。

一瞬間,周亞萍就把所有線索歸納清楚了。

就在昨天,自己的媽媽跟自己的公婆打了一架。

而現在包間裡吃飯的老太爺和老夫人,就是自己的公婆。

她冷冷的瞥了自己爸爸一眼,滿含悲憤地說:

“孫總跟我們家大哥是結義兄弟。

我的公婆,就是孫總的乾爹乾媽,也就是孫總的父母。

讓我媽不用分辯了,你們說的,其實是同一個人。”

說完,周亞萍轉身下樓。

啊!

周文良直接僵了。

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姓梁的這麼強大嗎?

自己女婿的大哥居然跟集團老總是結義兄弟。

自己家真的有這麼強大的靠山嗎?

周文良簡直不敢相信。

為什麼這十多年來,從沒聽女兒和女婿說過這事?

難道是梁大哥剛剛跟孫總結義的?

看來只能這麼解釋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包間裡坐的,就是昨天跟老婆打架的人。

是自己打電話給老婆,讓她趕緊把女婿的父母趕走的。

得罪了這麼重要的人物,自己和老婆以後在廠裡還有立足之地嗎?

剛才領導們說,自己廠的一把手在桌上勉強獲得一個座位,坐在最下手。

那麼,桌上孫總的“父母”是不是昨天跟孫蘭春幹架的人,張廠長比誰都清楚。

也怪不得他那麼著急地趕來,那麼恭敬地把兩位老人接走呢!

一開始兩口子還猜想是女婿梁三倉讓張廠長過來的。

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

是集團孫總命令張廷棟過來把他乾爹乾孃接走的。

目送女兒頭也不回進了電梯的背影,周文良猛然回頭,死死盯著還在喋喋不休分辯的沈蘭春。

這個敗家娘們兒,還在指著手機上的親家,在一口一個鄉巴佬的叫著。

無所不用其極的貶低親家呢。

那是你的親家啊,你怎麼能用這麼惡毒的語言去貶低你高貴的親家!

周文良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他猛地衝上去,掄起巴掌,左右開弓狠狠抽了老婆幾個回合。

嘴裡同時怒罵:“我撕了你這張臭嘴……”

等他被兩位領導一左一右拉住,沈蘭春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嘴角都沁出一縷鮮血。

周文良打得是真狠啊。

這是拼了全身的力氣打上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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