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外族官員無論是在何處,穿著的服飾那都是異常講究,主要就講究圖案的多樣,顏色的飽滿,或許一件大衣上多些顏色,多些圖案是會使得衣服大氣高貴,別人高看你不少!

就好比孔有德今日這身毛絨大衣,剛一走進裡堂時,那上下兩人可謂是目不暇接地呆望了好一會兒;孔有德身著的這淡黃色的衣身上有著整整一幅黑線繪繡的百花圖,光平常人認得的就有:梅蘭竹菊、牡丹芍藥、荷花芙蓉、萱桂茶花……這些花都錯綜複雜的朵朵銜接在一塊,上到肩,下至腿都尤為亮眼。

這三人現在同一屋簷,相較之下,另外兩人那是寒顫了不少;不過,要知道,這李長老相比村子中的村民們,他的著裝可是最得體又最有面的。

這是今日三人的第二次會面;

孔有德依舊坐在上座,只是好像心事重重。坐在上邊是坐立不安,頻頻地搖頭晃腦連連嘆氣,這李長老見狀還以為是怠慢了,於是趕忙讓李富貴去後廚端來茶水。

……

待到李富貴端著茶水返回時,他大老遠的見著自家老爺站在那孔有德的跟前是連連鞠躬,居然還險些給他跪下了。

李富貴很是不解,更多的是氣憤;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家老爺要對孔有德這樣下賤的低頭,如若只是為了傍上孔有德這外族將軍的大腿,難道不能像之前一般散些錢財就好嗎?怎能是長輩向著晚輩這樣低三下四?況且,自家老爺平日裡再怎麼媚外,他也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啊。

這其中怕不是有什麼難為情的,恐怕是孔有德這廝,得寸進尺的拿了什麼東西威脅自家老爺!

想到這,他心中頓時就燃起了大火,於是加快了腳下的步子,他定要跟這個“不知大小”的孔有德好好理論一番。

就這樣,他端著茶水氣沖沖的進了屋子。

……

聽到外邊過來的腳步聲,孔有德警覺的抬起了頭,見來人是剛才屋內的下人,他便只是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把茶放這就好。

李富貴上前,先是經過李長老身旁時,他瞥見自家老爺滿臉惆悵的神情,更以為是孔有德這廝在故意難為,他心中怒氣是更加了,於是,他顧不得太多,還未走近孔有德就破口大罵起來:“孔有德!你怎個能讓我家老爺給你連連鞠躬!你好沒分寸,怎得說,我家老爺也是你的長輩!”

此言一出,滿屋瞬間寂靜下來……

“放肆!”

這啪的一聲,李長老的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

這下很是猝不及防,李富貴手上端著的茶水也被甩到了地上,茶杯也是碎了一地……

只見李長老著急轉身的對著孔有德賠禮:“孔,孔將軍,實在抱歉,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這孩子是我一養子,算是我的獨子,他從小就腦子特別簡單,剛才辱罵了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的不要計較……”

“老爺!您給他道歉作甚,我也是看不得您受這般委屈才出的頭,如他要怪罪,我一人承擔即可,您用不著給他道歉。”

“你到底還要胡說多久!”啪的又是一巴掌。

“趕緊的跪下!給孔將軍道歉!”

李長老一把抓起他的手,急促地督促著他。

李富貴被自家老爺連續扇的這兩巴掌,屬實是蒙了,他是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

“原來這人是李富貴啊,我想他不能是個腦子簡單的人吧。”孔有德皺著眉頭扭動著嘴角緩緩站起身來:“你之前可不少在我旁邊誇他啊……”

突然,他的眼神就變得格外兇狠起來,只聽他大喝一聲:“李長老!”

“屬下在!”李長老趕忙跪趴在地上行禮。

見到自家老爺嚇成這般模樣,這李富貴“好像”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一種無力的後怕湧上來,他想到了那些外族的兵卒提著兵器衝進李府的畫面……他想到了李府的男女老少以及跟前的自家老爺……

他還未等到孔有德再開口,就撲通的雙膝跪在地上,連扣了三個響頭:“孔大人,我剛是一時衝動,望您原諒……就算是,您要將罪,就將罪到小的一人頭上吧,跟老爺他真是沒有一點關係。”

上方的孔有德走下座,從懷裡掏出一小刀,脫去刀鞘,徑直走到這李富貴的跟前:“抬起頭來!直視我!”

李富貴一抬起頭,這一小刀就順勢置於脖頸咽喉處了。

“你知道在我面前狂妄的下場嗎?”

“小的不知,但……只懇求將軍不要傷害李府其他無關的人,死我一人便也無妨。”

“哦?”孔有德笑了出來,手持的刀子也跟進一步的抵在他的面板上,刀子很鋒利,刺出了些血流在刀尖上。

一旁的李長老見著很是擔憂,但又不好開口,只得默默攥緊拳頭,閉上雙眼,突然,腦子猛地一下想起些什麼,立馬大聲朝著這邊喊:“將軍,不要著急動手,這孩子興許能幫得起些忙,他與那張定國是一塊長大的發小!”

“哦?你果真認得張定國嗎?”孔有德望著眼前的李富貴說道。

李富貴艱難地嚥了咽口水,隨即答道:“認得,小時候的玩伴。”

“那你應該很瞭解他咯?”

“還好,之前他在村子的時候我兩還有些來往,只是後來他走了,兩年沒見了,自然生疏了。”

“嗯……”

孔有德緩緩收起了刀子,然後漫不經心地笑了:“我現在將你歸於我麾下,日後為外族效力可好?”

“這……”

李富貴被這突如其來轉變的話語給問住了,雖然說是一個使得活命的機會,但他可是打心底厭惡外族的,更何況,這孔有德是賣國賊,如果效命於他那豈不是要被別個挖了祖墳……

“我並不強迫你,只是給你次機會表現,我不想今日要在李長老的府上大開殺戒!不過幾日,朝廷該將我授予王的稱號,跟著我,哼!前程那可謂是一片光亮!”

孔有德用著桌上那本還未合上的書紙擦拭著刀子,然後緩緩帶上了刀鞘,將後背對著他們;明眼人都清楚,這孔有德是在表明自己不會再進行殺戮,他已經拿出該有的誠意,現在就要看這李富貴受不受了。

這李富貴平日裡是很聰慧的,就今日從張家回來之後,發生的這一系列行為像是哪根筋搭錯了一樣。

見李富貴還木木的愣在原地,李長老只好猛地向前將他撲倒:“趕緊謝過將軍,快!”

李富貴頭磕到地上的那一刻,話就不由自主的從嘴裡吐了出來:“謝將軍!我定赴湯蹈火追隨將軍!”

聞言,這孔有德是轉過了身,滿臉笑意的招呼著他們入座:“哈哈哈,趕快,入座吧兩位。”

李富貴則趕忙起身攙扶起了李長老,孔有德見此場景便更是開心:“李長老以前常常提起李富貴你是有孝心又能幹的,今日我一細細觀察,果真如此啊哈哈哈哈哈。”

“哎,逆子一個,今夜還惹得將軍您如此不悅,哎,哎。”

李長老被扶著入了座,又開口對著李富貴說:“把地上去打掃一通,然後重新沏盞茶過來給孔將軍喝。”

“誒誒,不著急,只管讓他也坐下聽此事!”孔有德揮手說來,然後話鋒又一轉:“剛才啊,我與你家老爺聊了張定國的事。”

“張定國?”李富貴疑問道。

“是的,張定國剛剛逃離了我重兵把守好的盤查。”

“是啊,現在咱們都不知他的下落,要是他知道他父親一事那該怎麼辦!”李長老在一旁急忙插話道。

哦!聽聞李長老的話,李富貴頓時是醒悟了過來,剛剛自家老爺原來並不是要故意下賤的討好孔有德,而是害怕這張定國前來報復,才不得已向孔有德連連哈腰……尋求庇護啊!

這終於明白過來的李富貴開口說道:“那他怎地會知道他父親一定就是我們害得呢?”

“就算是他現在不知道,那等到他找到張老三呢?況且,他又不是個傻子,這世上也沒有完全密封的牆……”李長老繼續說來。

“長老這話說的是啊……我為什麼這麼著急跑來李府,就是因為這事情很是嚴重。”孔有德拍了拍額頭顯得尤為苦惱:“我那些在村子前邊與張定國交戰的手下說啊,這張定國可不是一個人來的啊!而是,帶了十幾個人!”

“啊!當真?”李長老頓時“唰”地站了起來。

“哎哎,彆著急。”孔有德趕忙揮手示意他坐下:“我那群手下以前也是跟著我幹了不少仗呢,又不是飯桶,就那些個農民組成的隊伍都不夠他們殺的呢,我們這邊可是一個人都沒死啊,光死了張定國那夥,足足六具屍體呢!現在還都在前方擺著呢!”

“哦,哦。”李長老聞言方才緩下了神,然後又是一頓馬屁輸出:“將軍果然是當世豪傑啊,教兵有方,手下各個都是英勇善戰,有將軍在此,那張定國一夥定不是對手!”

“哎~”孔有德忽地嘆了口長氣,又是頻頻搖頭。

“啊,將軍這是為何嘆氣啊,難不成這張定國還有什麼棘手的地方?”李長老說道。

“這張定國一行人是不知去處,不知哪日還會歸來……我答應上邊的日子也快到了,我也該回京了……”

“啊!”李長老剛才緩過來的神氣又是蕩然無存了,他是急忙地說:“那,那將軍您走了,我們該怎麼辦!這張定國一回來調查起此事,我們難不成任他宰割啊……”

“哎,我就是正為這事苦惱啊……”孔有德表現出一副很是煩惱的面孔。

“眼下,其實是有一計謀的……”說此話時,這孔有德有意的向著一旁站著的李富貴點了點頭。

“啊?”李長老順著孔有德點頭的方向看了過來:“將軍,您難不成是想利用富貴與張定國之間的關係嗎?”

李富貴剛才也是見著了這孔有德朝著自己點頭的,但他沒有做出回答,只還是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聽著眼前兩人談話;

“嗯……”孔有德漫不經心的說道。

“那是什麼方法呢?”李長老已經迫不及待想聽到孔有德所說的對策了。

“那得看富貴自身願不願意了。”

“孔將軍,他都是將軍您的兵了,您發號的命令他必然是聽的!”

說實在的,李富貴是沒想到自家老爺是這麼輕易的替自己說出了這番話;這番話就像是一種特別的枷鎖將自己牢牢捆住了,準確地說是一種可以捆住心靈的枷鎖。他是不敢做出一絲絲不願意的舉動,哪怕是扭頭逃走。這一邊是自己平日裡最敬重的老爺,另一邊是手握整個李府生死大權的孔有德,他只得說服了自己,勉強點了頭:

“將軍,您且說來,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聞言,這孔有德是瞬間就笑出了聲:“哈哈哈哈,不著急,不著急,你先且去準備豐富的酒菜,待我飽餐一頓後跟你細說便是。”

這一操作,可是讓李富貴大為不解,事情還未說完,怎得突然是又要吃飯,而且說什麼要豐富的?這孔有德怕不是壓根就沒有法子,跑過來騙吃騙喝的吧。

他正一臉疑惑的時候,感覺到一旁的李長老正兩眼望著他。他便也扭頭望了過去,他們兩雙眼睛交匯在一塊兒,李富貴望出了神,他從李長老眼中看出了擔憂,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李長老在擔憂些什麼;

李長老趕忙撇過頭去,躲離了李富貴的視線,然後用著異常的輕言細語格外的溫和:“富貴,還站了作什麼,趕快去吧,千萬別怠慢了孔將軍,況且,你今天晚飯都沒吃呢,搞些豐盛的,你也好好吃頓。”

……

張家這邊有一位“老賴”一直賴著是沒有走;

柳桂英很是擔心張叔的安危,待眾人都散去,她是第一時間就拴上了門栓,正剛開啟地窖的窗門,就又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無奈之下只得出聲答應:“誰呀?”

“是我,馬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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