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病了。

叢林裡氣溫驟降,彷彿一夜之間入了冬。

他靠著那張鹿皮和火在山洞裡熬不過夜晚,昏昏沉沉地熬了整宿,起來時沒有往日的輕鬆,四肢沉重,後腦下墜,鼻子堵得厲害。

洞內靜悄悄的,外頭都是呼嘯的風聲,江言視線掃遍周圍,並未發現巨蟒的影子。

他鬆了口氣,重新躺回石床,過了片刻掙扎爬起,揭開樹葉子覆蓋的陶罐,把裡面盛放的水倒入鍋內。

燧石就著乾草相擊,摩擦出火花。

江言打算燒一鍋熱水喝,緩解感冒的症狀。

這裡沒有醫院,沒有治療的藥物,放任感冒惡化,如果發燒或咳嗽,再引發肺炎就麻煩了。

一鍋水燒沸騰,江言盛出一大碗熱水晾涼些,又拿出採集的果子,擦乾淨了多吃幾個補充維生素。

往肚子灌了幾碗熱水,江言抵不住病後的疲倦,裹緊鹿皮又往石床躺了回去。

沉沉閉闔的眼皮忽然掀開,江言撐著力氣把鹿皮重整調整,微紅的臉徹底埋入鹿皮中,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地密不透風,防止有東西鑽到身上。

白日睡著並不安穩,江言全身忽冷忽熱,時而被洞外刮過的風聲擾醒。

許是睡了很長時間,又似乎未過多久,江言起來續了碗架在火上的熱水,喝完額頭冒汗,繼續裹緊鹿皮躺下。

直至背後被東西戳了戳,江言迷迷糊糊地看清盤在一側的蛇尾,乾澀的唇微動,嗓子啞得開不了口。

他重新倒頭闔眼,耳旁卻響起“砰”的一聲,似有重物落下。

江言聞聲艱難抬頭,砸下的重物,是一堆巨蟒帶回的獵物,已經全部沒有了生機。

這一堆被巨蟒絞殺帶回的獵物,有褐黃色的野狐,白絨絨的兔子,它們個頭比江言過去在山裡見到的都到大上兩倍不止,叢林裡的一切都如此巨大。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雙眼,懷疑巨蟒把人家的窩一鍋端了,實在太多了。

不過,野狐和野兔的毛皮看著厚實,毛絨絨的,假如拿來做衣服和被褥,應該可以抵禦冬天的嚴寒。

他從床上坐起,望著死掉的獵物出神,啞聲問:“這是……特意給我準備的麼.”

說完,江言又彎了彎眼睛,指著自己,神色虛弱開口:“不過我生病了,現在還處理不了這些東西.”

江言一字一字道:“生——病——”

為了配合自己病弱的形象,還咳了幾聲,無力倒入床上。

巨蟒看著江言對那堆狐狸兔子無動於衷,貼近小人兒用冰涼的蛇信子觸及他滾燙髮紅的臉,又暖又軟的觸覺雖然舒服,但與江言平時的狀態比較,明顯不同。

於是巨蟒再次離開洞穴。

*****

山裡的野獸,包括一草一木都會生病,巨蟒的認知裡,它們同樣會有不舒服的時候,所以一旦身體不舒服就會去找些草來吃。

睡得昏沉的江言在夢裡皺眉,臉頰又刺又癢,似乎有東西撥動他,撥得他想藏起臉,無處可躲。

費力睜眼,入目的是一大摞綠色的植物,尖尖細細的一大簇葉子擺在他腦後,散發出清新的藥植味道,而巨蟒那雙獸瞳緊鎖自己。

江言眼睛一轉,伸手觸碰細尖葉子,緊接抓起一根放到鼻前輕嗅,鼻子堵塞,只能隱隱聞出極少氣息。

“這是……藥草?”

他說話時還帶著悶悶的鼻音:“給我的?”

不指望眼前的野獸通曉醫術,可萬物自然生長繁衍有它們的一套規律。

他暗想,這些野獸理應會像人一樣生病,假如病了,那麼它們就會尋找能緩解症狀的藥草吃。

只要有藥吃,就意味著有機會把病治好,危機存在的同時,恰好也是賭一份希望。

江言默默把細尖葉子拿在手上,覺察巨蟒的腦袋探近,似乎要把葉子往他嘴巴推。

江言抬手把葉子往嘴裡塞,囫圇嚼咬幾下嚥進喉管,唇邊一涼,溼滑的觸感襲來,還帶著微微刺痛。

他垂下臉,任由巨蟒用蛇信子往他臉上舔舐一陣,實在受不住了,才開口:“好、好了……”

巨蟒停下,捲起一簇葉子,示意他繼續吃。

江言無話,默默接了過來,動作稍微慢點,巨蟒便伸出蛇信子朝他耳朵嘶了嘶,彷彿在催促。

他只能繼續把葉子往嘴巴里塞,慢慢吞嚥。

這捆細尖葉子味道聞起來清新,口感卻讓江言實在不敢恭維。

葉子咬開後苦澀的汁水很快化開,旋即在口腔裡蔓延。

江言皺起一張雪白的臉,艱難把剩下的葉子吞乾淨。

他的牙齒,口腔,喉管,五臟六腑,似乎都被這股苦澀的汁水浸潤,苦到舌頭髮麻,一時無法張嘴說話。

良久,江言下床把碗裡剩下的水喝乾淨,藥物的苦味在五臟六腑內蔓延,味道沒散,淡幾分。

且許是真的起了藥效,江言綿軟的手腳恢復一點力氣,窒悶的胸口逐漸平緩,呼吸沒那麼堵塞了。

他有些欣喜,扭頭望著巨蟒:“這些藥草真的管用.”

巨蟒盤在石柱的尾尖一伸,捲起他的小腿。

江言感受著貼在小腿的蛇鱗涼膩滑動,眼看就快滑到腿根。

他出聲制止,擋住蟒蛇的尾巴:“不可以了.”

耳根和臉龐禁不住泛起熱潮,不知道是生病發熱還是其他原因。

轉念一想,對著一條如此龐大的巨蟒,理應犯不著會臉紅或者別的什麼,否則他也太禽.獸了。

江言露出示弱的反應,用藉口支開巨蟒:“我還在生病,不舒服.”

“你的尾巴很涼,我怕冷.”

他沒想過自己能使喚這條巨蟒,用計示弱時神情閃過些許彆扭和慌亂,所以別過臉,不看巨蟒也不讓它看自己的拘謹不安。

半晌,纏在腿根的蛇尾離開,極力忽略那份緊緊裹繞的滑膩感,江言鬆了口氣。

吞過藥草,或許病情正在好轉的跡象,他覺得肚子很餓,開始有胃口想吃東西。

江言就著火堆生火,把烤過留存起來的肉塊撕成一片片,簡單翻炒,再加點蘑菇,炒完後用兩根木棍做的筷子夾著慢慢吃,繼續燒第二鍋熱水喝。

飯飽喝足,江言在藥效的作用下直打盹,他爬回石床用鹿皮裹緊自己睡,燃燒的火焰散發著源源不斷的溫暖。

他這一覺睡了一身汗,起來時渾身輕鬆,精神恢復到往常的七.八成。

江言本來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醒來時天色還是亮的,約莫從早晨睡到正午,距離晚上還有幾個小時。

他有了精神和力氣,頗有興致地圍著巨蟒帶回來的那堆野狐狸跟野兔子觀察。

不久之後,江言拖出一隻野狐和兔子,帶上磨好的燧石,去往溪邊。

他蹲在岸上,用燧石慢慢割開狐狸跟兔子的外層皮毛。

忙活足足一下午,天色開始灰暗,江言才勉強把野狐和野兔的皮完整剝下,忙碌大半日,胳膊和腰痠麻,腿腳更是麻得一時之間無法站立直行。

他草草將狐皮跟兔皮浸入水中,粗洗一番,把血腥味和其他雜味初步去掉,再拖著浸水後沉重的獸皮走回山洞。

*****

已到月上中天,今夜的星子繁密閃爍,月光透出一陣陣寒冷。

江言把獸皮掛在平臺的木架上晾,回到山洞時人已經被凍得恍惚。

手指頭微微僵硬。

一雙閃著光的獸瞳嚇他一跳,反應過來的江言鬆了口氣,啞聲開口:“我回來了,今天在河邊剝了野狐和兔子的皮毛,費去好大的勁.”

石洞黑暗,他摸索著方向,取下點火的燧石,又抓了把乾草,很快燃起可以照明的火焰。

同時亮著光的,還有江言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

青年眼睫汗溼,白天才勉強病癒,又經那麼久的勞累,但精神意外的挺好。

他今天得到了不錯的收穫,想到過不久就能蓋上暖絨厚實的獸皮,忍不住多吃了半塊烤肉,存在罐子裡的果漿也多喝一碗。

他只拿回獸皮,狐狸跟兔子還放在溪邊,江言吃飽後打算把剩下的東西拖回來。

如果放在外頭,夜裡可能會招來耍野獸吃掉。

可沒等他走到洞口,腰身一緊,立刻讓身後的巨蟒用尾巴捲住,托起送回石床。

他輕掙著要起身,又被抵在胸前的蛇尾壓下去。

江言:“……”

與此同時,枕邊依舊多了一把新鮮清脆的藥草葉子。

他已經領會到巨蟒這會兒不想讓他出去的意思了。

******

江言吃過放在旁邊的細尖葉子很快入睡,這晚他睡得格外沉,可夢裡格外混亂。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冰涼的氣息從頭到腳裹著自己,纏在腰間的蛇尾忽然多出一份五指的痕印。

江言嚇得掰開那雙比他雙手還要大上一半不止的掌心,掙脫未果,反被骨節有力修長的手指包裹,冰涼的,充滿力量。

他驚得睜開眼睛,黑暗中漸漸適應了火光,緊接著有道涼嗖嗖的氣息貼在耳後。

江言壓緊嗓子,餘光下落,同時看著了與夢境重疊,把自己兩隻手完全包裹起來的手掌。

“……”

背後就像有堵牆,他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從身後環抱,順著手臂扭頭,江言啞聲,瞳孔晃動。

抱住他的男人面容模糊,似墨色長鍛的頭髮垂落,身下連著一條無比熟悉,覆蓋墨色鱗片的巨長蛇尾。

江言嚇得叫了一聲。

再睜眼,石壁倒映出火焰搖曳的影子,身後那條巨蟒如往日夜裡一樣把他從腰腹至腳底嚴密無縫地纏緊。

他晃了晃腦袋,為方才的夢感到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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